飞越三十年-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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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动静,何喜业眉头皱起,这破门的隔音效果,没道理啊,有问题,是人已经从窗户跑了?
突然门里传来脚步声,何喜业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有开锁的声音,接着很快就被拉开了。
李建国看着这个有些面熟的男人蹲在身前,貌似系着鞋带。
“咦,你不是。。。老何?”他微微低下头,和何喜业对上了眼,有些鄙夷看着这家伙的手,你倒是把鞋带先解开吧。
那天他出去就已经打听清楚了,邮局的老严直接把信交给了派出所的副所长何喜业,何喜业看了信直接就找上了学校,才有后来那些事。
我最讨厌的人里头,可是有你一个!李建国心想。
何喜业淡定站起,表情似乎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才假作恍然:“你。。。是供销社的李建国吧!”
“是啊,来出差,老何你也。。。出差?”李建国摸出烟,熟练地发了一支过去,不是中华,大前门而已。
看看那离得一米多远的付五圆,也没放过,直接丢过去一支,管他接不接得到。
这家伙还光着脚提着拖鞋,李建国更是一阵鄙视,一包友谊果然喂了狗。
付五圆倒是接到了,手忙脚乱,鞋子也落在了地上。
“嗯,也出差,这么巧。”何喜业拿过烟,顺势就往门里看,李一鸣正看着他。
两人对上眼。
何喜业一下就认出这孩子,那个在小房间里缩成一团紧张不安的那个模样又浮现在面前,听说成绩挺好的,退学可惜了。
“孩子病好点了?不在家多休息几天?”何喜业随口问道。
“嗯,这不是被学校。。。呃。。。”李建国顿了一下,手中稳稳地划着火递到何喜业脸前,让他自己凑。
嘴里接着说道:“那个不读书了么,放家里也不放心,带着长长见识,省得在家里让我操心。。。。。。”
夹着烟就着火,何喜业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李一鸣被退学他是有功的,按说如果只是做点怪梦倒也没到退学的程度。
何喜业站在门边吸了口烟,在轻腾的烟气中看着李建国拿着那火柴给付五圆点上,最后给自己点着时,火柴已经快烧到手了。
手很稳定,脸色也正常,何喜业收回目光,继续向着房间里张望,站在门边除了床那头,几乎就是一目了然。
很普通的双人间,两张靠墙摆的木板床,一张席子一个黑色人造革枕头,一张书桌一张椅子,那孩子站在桌边看着自己。
“跟你爸出差,感觉怎么样?”
何喜业一边说着话一边很自然地走进去,打量着房间,丝毫没有不请自入时犹豫,这招待所可是国家的。
李一鸣看着他:“学了很多东西。”
“哦?学了很多?什么?”何喜业目光不断扫视。
李一鸣脚边放着个新包,应该就是那个叫张伍深的社会青年拿来的。
床上打开着一个旧皮箱,里头放着衣服,边上有个拎,那张桌上有个开水瓶,两个绿色水壶,还散放着课本和纸笔。
何喜业站在桌前,一手拿着自己的包,另一只手随手就开始翻开那课本,语文,数学,英语,都很正常。
“还能有啥,学着待人接物,以后在社会上不会吃亏上当受骗被欺负。”一边说着,李建国神色淡然地走进来,付五圆留在门外。
何喜业微微一怔,这话很刺耳,是在说我吧?他看向李一鸣,这孩子居然在点头,心中一阵不爽。
“坐。”李建国示意了下桌边的椅子,连请字都懒得说,反正就在之前,李一鸣说了句让李建国安心的话: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确实,李建国有这个底气。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得忍这种闲气,比如这位连招呼都不打就进来乱看的。
何喜业看看李建国脸色有点硬,知道自己这动作肯定是让他不痛快了,不请自入这情绪也很正常,何况自己还开始翻孩子的东西。
何喜业摇摇头,坐肯定是不坐的,如果有意外,坐着反应至少慢三秒,自己带的包里还有配枪,也得防着对面这暴起伤人。
“带着课本呐。。。”他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
李一鸣不知道这句废话有什么意义,只能微微点头。
“孩子准备自学,总得学点文化知识。”李建国替着儿子解释。
“自学啊,挺厉害。”
何喜业讪讪地冲着李一鸣抬抬下巴。
李一鸣默然又点头,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这个曾经吼过他警察叔叔说,也不知道说什么,特别是他好像有点不怀好意。
他想起电影中那些潜藏在革命队伍中的叛徒,刚才爸爸应该让他划个火柴的,现在观察不到那脸部的阴影面积了。
第72章 这很故事会()
李建国心中紧张却不外露,拿着烟,淡定自然地坐在床边,看着何喜业,又转向门外:“小付,不进来坐会?”
门外的付五圆已经把激动挂到脸上了,他现在脑子里正疯狂转动着念头:一会如果出现突发事件,他是先扑上去呢还是先大叫呢,还是一边叫一边扑上去呢!
如果李建国从窗子跳出去,自己是不是也得跟着扑上去,摔下去是正好压在李建国身上,还是摔石板上。。。。。。
他的心情很复杂,人生总有几个重要决定让人难以抉择。
听到李建国叫他,猛然抖了一下,连忙摇头:“我看门。”
说什么屁话!
何喜业凌厉眼神朝门外扫过去,让那小子注意点。
然后回首打量着桌上的纸,拿起一张,上面画着有些怪模样的兔子,拿在手里认了好一会:“这是。。。兔子?”
李一鸣嗯了一声。
“你画的?”何喜业看着李一鸣,小孩子画兔子没什么奇怪的,但画得这个样子,是不是病还没好。
李一鸣又嗯了一声。
“感觉怪怪的,眼睛这个这么大,这个一条线,手脚就没一个正常的。”何喜业心里嘀咕着,他丝毫不奇怪李一鸣对自己的态度,要是热情才不对劲。
目光掠过纸边,扫过房间里所有的行李。
这些都摆得一目了然透着坦荡,那李建国坐在床上,脚边那个旧皮箱子都是打开的,里面装着烟和茶叶,还有衣服,当然也许是有夹层,不过看不出来,就算有大概也放不下枪和收音机。
父子两个人,出差几天这行李数量也算是正常,而且也没看出来能放得下收音机的位置,收音机在家里。
何喜业很想去仔细检查一下,但实在是还没到搜行李的程度,得看事态发展。
何喜业把手中纸头放下,随手又拿起一张。
这上面画着一个包,有点儿像是床上那个,但多了很多口袋,还写着什么可以用拉链可以用撕拉带和插扣。
“这是什么?”他一边看一边问李一鸣。
“背的包,旅行用的。”李一鸣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是什么这叉叉的?”何喜业看着上面那个图形。
“边上写着,叫插扣。”
“插扣?做什么用的?”
“可以固定东西,不用绑,两头一对一插就可以了,压一下两边就可以拉开,很方便,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李一鸣指着纸上那小图说道,“要用塑料做。”
“你听收音机里说的?”何喜业很随意地问道,这种突如其来的问话很容易套出真相。
“不是,我想的。”李一鸣这回头也不抬了。
“做梦?”
“嗯。”
啥事都推到做梦,为什么我做不出来这种梦?你梦里有这么奇怪的兔子?还有有教你画包?
何喜业眉角跳动:“家里没收音机?”
“没,爸说过年前买。”
何喜业看了看李一鸣,回答很直接,表情不像是说假话,再看看李建国,神色淡定,表情有点冷漠。
“这几天还做那什么梦?”
李一鸣抬起头看着他:“嗯。”
呃。。。何喜业一时无语,目光又扫过那行李箱,落在里头烟茶衣服上。
李建国咬着烟,弯着腰从箱子里拿出一罐茶叶递过来:“老何,这刚买的安溪乌龙茶,拿一罐尝尝,你这么喜欢摆乌龙,保证会喜欢。”
乌龙。。。茶。。。我喜欢摆乌龙?
何喜业没听太懂,但这不重要,他得看看床底,这种房间太简单,现在就差床底和席子下面没看了,这桌子都是没抽屉的。
“不用不用!”何喜业一边装作推让,一边松手,纸片落地。
借着捡纸,何喜业看了下床底,空荡荡的连个纸片都没有。
反正也不想给,李建国就势收回,把茶叶罐放回箱子里,拿下烟弹了一下,放回嘴里,开始整理起衣服,一件件叠好。
手上有动作,嘴里也没闲着,咬着烟含糊开口:“这乌龙茶好喝,一鸣你知道啥叫摆乌龙么?”
“好像是搞错的意思?”李一鸣想了想回答道。
“差不多,这可是有典故的,说是青龙管降雨,以前有大旱时,老百姓就求雨,结果青龙没来,请来的是黑龙,水太大结果变成了水灾。后来就有这话了,就说人做错了大事。记住了?”
李一鸣嗯了一声。
门外也有人嗯了一声,是付五圆同志。
李建国看向何喜业:“不上学,我就自己教点有用的。”
何喜业心中不爽至极,这打脸的话还没完了,什么求雨青龙黑龙的,教小孩封建迷信还挺有理,这李建国居然还是党员!是怎么入的党得好好研究一下。
房间里气氛很尴尬,何喜业把捡起的纸放回桌上,看向李一鸣随口问道:“你妈妈呢?”
“支边了。”李一鸣说道。
“几年前就去了。”李建国说道。
父子俩几乎是同时开口。
几年前就去支边了,不对啊!我好像记得这孩子母亲死了啊!
何喜业微微一愣,看向李建国,又看看李一鸣。
李建国说的是去了,所谓去了,其实也代表着死,何喜业能听出这意思,但李一鸣为什么说是去支边?
或许是骗孩子的,何喜业知道这个做法,他决定以后去了解一下,当着孩子的面,就不问了。
看着父子俩人越来越难看的脸,何喜业很清楚自己是多么不受欢迎,但谁让我是公安呢。
“这样啊。。。。。。”他重重吸了口烟,看着李建国,“这次出差几天啊?”
“单位有任务,办完才能回去,看事情办得怎么样。”李建国夹着烟,在脸前轻轻挥动扫去烟气,“你呢?”
“也是,得看事情办得怎么样,前段时间不是来风了么,刮倒了所里的树,砸坏了墙,跑了几个犯人,抓了还差两个。”何喜业低声说道。
“什么样的?”李建国同样低声问道。
何喜业随口说了几个特征。
两人说到这时,门外肌肉一直紧绷的付五圆开始变得迷茫。
这公安同志是在弄啥勒,刚才还以为李建国像是有问题,现在又像是没问题,原来逃犯不是人家,那干啥搞得像是抓特务这么紧张?!
不过何同志随机应变能力很强啊,从扒门上到俯身解鞋带这反应,付五圆同志内心表示这段画面非常故事会。
而且后面这一段,好像也藏着各种看不出来的智斗,那更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