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中的黑光-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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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稍微知道一点内幕的人都明白,这朵鲜花算是盯死了某块石头了。
零根本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而是将食盒轻轻放在他身边,径直坐在他的对面。一双冰蓝色眸子的直视,令墨瑟几乎想要躲起来避开她的目光,推脱的言辞自然难以再出口。
“好吧好吧”
最终,他只能叹息一声,然后认命般地揭开食盒,享受食物的香气和美味。
零清冷的目光落在他开始咀嚼食物的动作上,渐渐地变得温柔。
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呢?
或许是个笼统的问题,但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她就总是喜欢思考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对于他的印象并不清晰,因此哪怕猜测众多,也没有与实际印证的可能。
更何况她还以为他已经死在了那团冰雪的绽开的火光里
大约离黑天鹅港毁灭过了十年左右,她特地雇佣组织了一支专业的探险团队重返黑天鹅港,一行五十余人浩浩荡荡横渡西伯利亚。巨大的破冰船在零号的影响力之下,也被借来随着团队一起乘风破冰,甚至还有时不时空中运输物资的支援。
官方上同样打通了道路,美名其曰是一次多国友好的联合自然考察。
那种威势和风光,令人根本无法想象她当年竟是如此狼狈濒死地从那里逃出,还被零号带着走了几百公里的路,踩过寒冷寂寞的铁轨与枕木,高瘦的白桦树轻轻随风颤动。
一直逃亡到中国为止。
现在一边前进,还一边能够有温暖的火炉、烈酒、热食,以及代步的雪橇车。直升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梭巡一次,顺带投下一些零食、日用品、药物,如果有特殊需要,还可以发电讯告知,那么下一次直升机过来的时候就会带齐你想要的东西。
就像是多年之后,浪子衣锦还乡。
然而有几个衣锦还乡的人能够见到心目中的故乡呢?
早在距离十几公里的时候,她便命令所有人原地休息,自己则前往记忆中的黑天鹅港。根本不出预料的,她连当年黑天鹅港的一丝风貌也难以看见,因为十年来的风雪冰冻已然将一切都掩埋在了大自然的威力之下。
这大概是她在温暖的帐篷中眺望远处的风雪时,就已想象到的场景。
钢筋水泥、庞大的建筑群、铁铸码头、战斗机的残骸一切的一切都终归平静。她没有通知团队过来挖掘,而是静静地默想了一会儿,随即离开。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就此埋葬在这片无人的净土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感觉零的目光实在有点渗人,墨瑟不由得停下了吞咽炸天妇罗的动作,出声问道。
零默默地摇头,嘴角弯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世事终究难以预料,她竟能够在这所学院里重新遇到他,还是以同辈人的身份一起上课学习,感觉就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言情写的一样。
但是,并不讨厌呢。
“这里――”
她将柔软纤细的身子前倾,本来两人相隔也不过几尺的距离,这样的动作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投入到他的怀抱中。墨瑟僵硬地不敢动弹,哪怕现在的他能够对自身的每一分力量都做到完美的掌控,也生怕不小心唐突了佳人。
嫩滑细小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游移着,仿佛晚间舒畅的暖风,最终将他唇边细小的食物残渣掂起。
她却没有离开,反而仰着头与他逼视。
白皙的面庞上缭绕起身为少女的羞涩红晕,万千红叶的飘落似乎也抵不上这一瞬间因为纯洁而产生的美好;眼中蒙上了一层莫名的水雾,那种朦胧的感情也因此更加模糊暧昧;可爱的柔唇轻轻开合,诉说着她的渴望,吐出芳香而炽热的气息,彷如置身梦幻的云端。
衣裙勾勒出的诱人曲线渐渐与他贴合,甚至能够透过轻薄的织物,感受到她白皙肌肤上透露的不安和激动,轻微地战栗着,又期待着什么。
“不”
墨瑟僵硬地吐出一个字眼,于是那股属于少女的青春与爱恋便渐渐熄灭了光辉。
可他也并未就此冷漠地将她推开。
缓缓伸出双臂,将她因为失落和伤心而再次变得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
“抱歉。我真的我不值得的”
他轻柔地抚顺零淡金色的长发,仿佛在呵护一朵易凋的花朵。
究竟世间的万千,是怎么一回事呢?
墨瑟的眼神空洞迷惘,似乎有那么一刻,他没有发觉怀中娇小的少女与记忆中有着可爱调皮笑容的那人的区别。不是不行,而是他无法在失去她之后又轻易忘怀。
“看看风景吧,或许会好受一些。”
他嗅着她淡雅的发香,将她轻轻抱起,拉开了通向庭院的拉门。
精致的枯山水出自名家大师之手,细小的白砂丝毫不突兀地取代了流水大川与海洋,甚至是云雾。有一处摆放着小小的佛龛,远方卡塞尔学院附近的树与红叶映入人眼。
时间流转在虚实参合的庭院中,唯有阳光的风度正好。
“明天执行部要在教堂那里举行一个庆祝活动”零将精致的面容埋在他的怀里,哀婉中又透着几分期待的声音,总能令人想起海边天空中的飞鸟。“你会去吗?”
“当然。”墨瑟托了托她的腿弯,似乎想要将她整个地揉入身体,才能安慰她遭受的失落。他还有什么立场再去拒绝一次呢?
抬头仰望时,云如枯骨,细白寂寥。
(这章写的心好累啊qaq)
第六章 幻(1)()
“新郎入场。”
有什么人在宣告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新郎?难道现在已经是在参加教堂的庆祝活动了吗?
闪过一丝思绪,随即却被某种空白的迷蒙给掩压到了最深处。
需要一身合适的礼服。
此刻占据了他心中所有的便是这样的一个想法。他是新郎,要去参加自己的婚礼了,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地穿着一身就入场。
很合情合理的想法,所以他开始焦急了。
好在并没有让他白白等待多久,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开始帮助进行准备工作。
五官――扭曲。抽离,剧烈的疼痛持续性地传来,那一层象征他本人的面孔也渐渐成为一团看不出什么的肉块与皮层,黑红色的鲜血渗出,逐渐凝固。
长长的鸟喙状面具重新出现,掩盖了千疮百孔的脸部。弯曲锋利的鸟喙逐渐伸长,延展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在温和的日光下反射出腥冷的光泽。
它的尖端在空中不知所以地探寻,最终剖开了他的胸口,寻到了那颗心脏。
刺穿,溅射出浓黑的血液。
直到蜿蜒的鸟喙打出一个漂亮的结,它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感到痛苦吗?
四根鳞赫同样不受控制地飞舞着,仿佛四根流着毒诞的巨蛇,动作熟练有序地将他的四肢、关节一一串联,大捧的血液溢出,将他身上的白色西服染成红色――甚至是黑色。
并不痛苦,因为有了一套合适的装扮,所以理所当然地应当感到开心。
没有了脸孔的他自然无法微笑,所以是由面具代劳,弯出一条诡异的弧形裂缝。
贝多芬的谐谑曲从白色的广播喇叭中响起,低音弦乐器逐渐表现出沉着和沉思的形象,而他则逐步穿越草坪,随着小步舞曲的节奏,在空旷的绿茵上淌下一连串沾血的痕迹。
青草被压弯,又因为饱吸了鲜血而满足地颤动。
“伴郎入场。”
那莫名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身穿黑色衣裳的人早已站立在他的旁边。
是路明非?
然而他所见到的路明非却是身穿黑色的长风衣,双手持握着一对古式的小太刀,上面残有一些黑色血迹。许久不见,路明非似乎完全摆脱了原来的diao丝形象,发型帅气而富有层次感,风衣后领立挺着,线条分明。
甚至眼中还有些金色,脸颊上还有些伤痕。站姿笔挺,颇有几分杀伐果断的专员气质。
他想打个招呼,只是路明非似乎有点难过,并未理会他。
“伴娘入场。”
身穿纯白色婚纱的少女从一旁匆忙赶来。
她的步履显得磕磕绊绊,或许是从未穿过高跟鞋一类的东西,提着裙子的手也过度紧张,手腕和小臂处有种病态的纤细。仔细观察,还能够看到几个尚未痊愈的针管孔。
黑色的长发在洁白的头纱下映衬地更加丰润柔顺,在磕磕绊绊的脚步中,就像一道时不时停滞的暖风。
纯真,或是浑然天成的美丽,然而不经意间又能打动人心。
尽管有面纱的遮掩,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可他能够断定,他从未见过一个这样的女孩。
路明非没有看她,而是依旧执着地低垂眼帘,握紧刀柄,仿佛只要松开一瞬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有可能已经失去,只不过是在充满哀恸地缅怀。
渐渐地近了,女孩也放缓了步伐。可她的样子却不再笨拙,反而充满韵律地迈开双腿,有些病态的白皙肌肤若隐若现,攥住裙角的手也渐渐放松,顾盼之间,有一种女皇驾临巡视的威严之感。
可当她最终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时,却仿佛变成一具苍白的人偶。
“新娘入场”
飘来的声音逐渐远去,倏忽之间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路鸣泽的发型同样打理地井井有条,身穿一身黑色的小西服,皮鞋鞋面锃亮,礼节性的笑容一丝不苟,怀中甚至还抱着一本精装版圣经。
“新娘已经入场了,那么我兼任神父一职,婚礼正式开始。”
伴随他语音的落下,远处的钟楼上出现了一个妙曼的身影,身穿婚纱,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捧着一团鲜花。可距离太远了,他无法认清楚那是谁。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一种熟悉感。
路鸣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开始宣读烂熟的婚礼祷辞。
“让我们低头祷告,天父上帝,你是天地万物的造物主。你创造世人也眷顾世人,我们仰赖你的大能保守。求你赐予我们洁净的心、正直的灵,不让私欲拦阻我们认识你的旨意,也不让软弱拦阻我们顺从你的旨意”
很正常的流程,他却觉得路鸣泽所念的每一个字都是万般讽刺和玩笑,是诱惑亚当和夏娃堕落的毒蛇的嘶声。自诩魔鬼,却手捧圣经主持婚礼,似乎不能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了。
“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因为耶和华的气吹在其上;百姓诚然是草。草必枯干,花必凋残。”
同样是圣经里的段落,然而他的念诵就犹如在称赞诅咒的美好。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大团的积雨云飘来,并没有降雨的趋势,但实实在在地将之前的美好光辉给完全掩抑。
钟楼上熟悉的新娘颤抖了一瞬,他破破烂烂的心也随之抽痛了一下。
“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不义的,叫他仍旧不义;污秽的,叫他仍旧污秽。”“死的毒钩就是罪,罪的权势就是律法。”
天空中雷电交加,轰鸣作响。
他痴痴地直视钟楼里的身影,那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