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汉-第4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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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上首的公孙珣再度沉默了片刻,却终于是缓缓点头……所有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公孙珣怒气勃发,非要立即出兵夺回承德。
往后两日,昌平恢复了宁静,毕竟,公孙珣就是公孙珣,他一回来,所有人都恢复了信心,更何况这次叛乱本来就没对幽州塞内的核心地区造成什么实质打击。
甚至,随着公孙珣到来的讯息传播开来,北面叛军处,不知道多少杂胡部落,甚至于部分乌桓头人都纷纷遣人来告,具说各自部落的无奈,并恳求饶恕。
对于这些人,公孙珣也没有多大怒火,所以倒是和颜悦色,纷纷好言安慰,并劝说拉拢……一时间,局面的天平居然随着公孙珣的回归渐渐回转,堪称立竿见影。
但还没有几日,二月上旬,随着大量的信使、使节从洛阳纷纷而来,昌平的气氛却陡然一肃。
一来,自然是之前的各种任命,在数日内接连不断、纷纷扰扰的传到了此处。
其中,无论是公孙珣本人的持节督数郡兵马,还是幽州牧刘虞的任命,还有右将军赵苞持节领辽东太守,甚至是审配突然被调到了赵国为相,董昭去了常山,对于昌平的卫将军府而言,都是影响极大的事情。
不得不让人慎重考虑。
二来,却是黄门侍郎公孙越遣快马疾速传来一封密信,此信内容只有卫将军府核心几人才知道——据说,天子身体忽然急速恶化,怕是二三月间便要撑不住了!
故此,洛中突然间,便已经是一片剑拔弩张之势。
而与此相比,信上还有一个随口一提的消息,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据说,前将军董卓原本无奈之下,已经接受了去洛阳为少府的任命,但等到他将兵马交还,然后带着自己的印信、私兵随着折返洛中的北军赶到长安之时,其人却突然折返,然后居然去扶风军营中靠一己之力夺回了自己五六千核心旧部,并再度与皇甫嵩分营而立。
很明显,按照公孙越在信中所言,董卓必然是在长安听到了天子病重的消息,也必然是在长安收到了某些大人物的暗示,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君侯!”
卫将军府后院池塘边,就在公孙珣犹豫再三,但刚刚还是下达了集合幕僚,准备立即有所举动之时,忽然间,却有侍从来报。“子伯先生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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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既拜卓为少府,乃行,待至长安,闻天子病重,卓大惊喜,乃疾归扶风,复夺本部亲兵五千,具辞上表:‘所将湟中义从及秦胡兵皆诣臣曰:‘牢直不毕,禀赐断绝,妻子饥冻。’牵挽臣车,使不得行。羌胡敝肠狗态,臣不能禁止,辄将顺安慰,增异复上。”朝廷不能制,颇以为虑。’”——《旧燕书》。卷六十二。列传第十二
ps:头疼、胃酸,难受的厉害,真心想好好写这半卷和下一卷的……
第二十五章 凛凛将军令已行(续)()
春日阳光之下,在几名侍从的带领下,娄圭快步往卫将军府的后院走去。但有意思的是,这一次他一路走来,却并没有遇见公孙珣的长女公孙离……须知道,后院这个地方向来是卫将军与自己子女嬉戏教育之地,所以以往来此谒见,多半会遇到公孙离带着她几个年幼弟妹蹦蹦跳跳的离开此地。
所以,着实奇怪。
不过,娄圭很快便心下了然了,因为他迎面撞见了卫将军夫人赵芸。
娄子伯赶紧避让在路旁,然后微微躬身行礼,而赵夫人也是微微一笑,却并未说什么,便径直离开了。
“子伯来的好快。”公孙珣正在池塘边的木凳上枯坐,听到身后动静也不回头。
“确实有些快。”娄圭在对方身后拱手笑道。“但属下有一些肺腑之言,想抢在子衡、志才他们前面与君侯说一说……”
“这倒是有意思……且坐。”公孙珣这才回过头来,并示意对方入座。
娄圭也不推辞,直接坐在了公孙珣身侧,然后却欲言又止。
“不是有话要说吗?”公孙珣见状不由失笑。“而且还要专门抢在子衡他们前面……如何又不说话了。”
“实在是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娄圭一声叹气。“说起来,我随君侯已经十余载了吧?”
公孙珣也是一怔:“我还以为子伯要跟我说眼下局面呢……”
“眼下这个局面,总有人要说的,不差我一个,但有些事情,我觉得未必有人会说,这才想与君侯谈一谈。”娄圭甩了甩衣袖,正襟危坐。“君侯,我追随你的时间仅次于子衡,也算是你的心腹或肱骨之臣了吧?”
“这是自然。”
“那敢问君侯,你是何时视我为心腹的呢?”
“子伯今日是怎么一回事?”公孙珣愈发失笑不及。“怎么问的如此奇怪?”
“我想了下,应该是弹汗山之后吧?”娄圭自顾自言道。“君侯对我自那以后明显多有信任……”
“毕竟是同生共死了一次,往后自然不再是寻常情分。”公孙珣并未否认。
“但我下定决心追随君侯的时间,却要比君侯视我为心腹的时间稍晚一些,具体来说,乃是君侯转任尚书郎,咱们一起回到洛阳以后。”娄圭束手而坐,缓缓笑道。“毕竟嘛,之前是被君侯给绑走的,多少还是有些不满,而且我这人向来眼高手低……但回到旧处,眼见着那些宛洛故人依旧醉生梦死,上位者依旧尸位素餐,这才认定了君侯是能成事的人,便熄了多余心思,一心一意将自己的志向寄托在了君侯身上。而此次再去洛阳,如孟德等旧人虽然志气渐成,但我却与君侯名实缠绕,再难割舍了。”
公孙珣也是轻声一笑,而此时,对面有侍从闪过,明显是想试图回报什么,却被他抬手一挥,给撵下去了。
“子伯。”稍微顿了一下后,公孙珣便显得有些严肃了起来。“你说这番话,是想劝我不要因为莫户袧一事而心存愤懑对不对?你是想说,人各有志,假如当年从弹汗山回来以后,却尚未去洛阳之前,你因为一些事情离我而去,也未必不可能……是这个意思吗?如果你确实念在往日情分,想保住莫户袧,我并非不能饶了其人性命,但绝不能置若罔闻、不做处置……”
“我今日并不是想劝说君侯要不要杀一人,或者要不要保全一人。”娄圭缓缓捻须摇头道。“只是想奉劝君侯……这种事情,在莫户袧之前未必没有,在莫户袧之后也必不可少,但无论如何,君侯应该一视同仁,而非因为个人私念有所偏移。”
“譬如呢?”公孙珣放松面孔失笑问道。
“譬如君侯之前对贾文和、程仲德何其宽纵?孟津渡口,对刘玄德又是何其大度?而往后……如徐伯进、吕奉先在洛阳,云波诡谲;如张儁乂在冀州州中诚心奉公,如沮公与、田元皓屡受君侯礼遇凡数年,却依旧坐守魏郡,若将来这些人或是随波逐流,或是依然以君侯为边郡之人而弃之不顾……君侯也会如今日这般愤怒吗?”
“不会。”公孙珣思索片刻便坦然答道。“且不说人各有志,便只说乱世突然到来,这些人或是身不由己,或是难明人心,形势摆在那里,我以为无论他们怎么选,也都是情有可原的……不说他们,便是我这番出去折腾了许久,不也是碍于形势一无所获吗?只能说,除非这些人本就是我的私臣,然后又主动投靠他人,否则我断然不会将人视为叛逆的。”
“君侯大度。”娄圭微微感叹道。“可君侯,到此为止,莫户袧和莫户部最多称得上是观望二字而已,而且还是君侯未至、形势不好的时候……”
“你说的未必没有道理,我也知道承德那边未必不能有所回转。”公孙珣稍一沉吟,便想到了一个很明显,也足以说服所有人的理由。“但是……如贾文和、刘玄德那些人,都是汉人豪杰,莫户袧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是异族,以异族之身被我与家母恩养十余载,却一朝弃我……你说我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这便无所谓了。”娄圭正色道。“我刚来便与君侯说了,今日过来不是为某一人求情。而是听说洛中将有大变,自此以后,或许便是大争之世重临世间,所以希望君侯从心底开始,早做打算,以为人主之姿临于世间……不是不可以动怒,但要有堂堂正正的旗号;不是不可以徇私,但要有所遮掩;不是不可以冒险,但要有足够的理由和收益……如此,方能胜败随心,不负少年志气!”
公孙珣站起身来,倒是没有搞什么当场一拜的戏码……二人之间乃是十几年的君臣相得,而若以‘谋逆造反的同志’这个角度来说,娄圭怕是比吕范还要更坚定、更长久,如何需要做那种事情?
“子伯的话,我已经记住了。”公孙珣坦诚相对。“而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你娄子伯的志向很早便系在了我公孙珣的身上,非只如此,这广阳三郡百万士民,也都将生死荣辱挂在了我的身上……将来的事情会更复杂、更辛苦,而我公孙珣若想为人主,就应当早早调整心事、担起责任,做到公私分明,以对天下大变之局。”
娄圭微微躬身俯首,以作应答。
二人说完这番话,时间早已经来到了中午,便不再多言,而是一起向前面卫将军府大堂处行去,至于之前接到传令被召集来的公孙珣亲信下属,也早早在吕范的带领下候在此处了。
众人看到娄圭跟在自家君侯身后,倒也都没多想,只当是在讨论军事规划……再说了,如今局势大变,又有几个人能顾得上这些细节?
“君侯!”
众人行礼完毕,吕范身为卫将军长史,稍微介绍了一下情况,并直言不讳的提及了一下天子的身体,便立即有人按捺不住,直接出列求言……赫然是京兆杜畿杜伯侯。
“伯侯且说。”公孙珣对杜畿还是很欣赏的。
毕竟,这个人虽然功利心强了一些,但能力也实在是太强了,刑狱治安、财政疏通、安抚民心,堪称无一不通。这两年,其人跟在吕范身后作为辅助,把幕府的事情办的是井井有条。
而相对应的,虽然王修之前在河内便得到了常林、韩浩、枣祗等人倾力协助,到了广阳后更是因为其负责的民屯事宜在幕府中占比极大,使得所谓‘屯田派’势力大涨……但其人始终没有再对吕范形成压制状态,也是要部分归功于杜畿这些人身上的。
“君侯。”回到眼前,杜伯侯第一个出声,却是干脆直接,没有丝毫顾忌。“洛中将有大变,而朝中却用君侯岳父出镇辽东,以宗室重臣出镇幽州全局……二者任意其一皆不能动摇君侯大局,但联起手来,却足以能拌住君侯!朝中束缚君侯在北地,不想让君侯为洛中的心思,恐怕是呼之欲出了!还望需要早做打算!”
公孙珣缓缓颔首,这个层面他确实也想到了……单来一个赵苞去辽东,他是不怕的,因为其人在塞外再有威望,那也毕竟是半个自家人,纯当对方替自己在辽东看家了;而单来一个刘虞,其实也不怕,因为他公孙珣又不是自家母亲故事中那位毫无政治根基的大兄,此人的政治威望对他这位卫将军来说并不是必需品,架空了扔那里便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