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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部分

覆汉-第371部分

小说: 覆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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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正和向那冯太守赔罪!”韩遂愤然言道。“卫将军,你说,天下有这样做一州方伯的人吗?”

    听到这番讲解,公孙珣也好,右手边从之前相迎时才出来的吕范吕子衡往下,一直到戏忠戏志才,全都无力吐槽。

    原因很简单。

    首先,你一州刺史,在属下已经将案子办成铁案的情况下(都已经槛车了),无论如何,且不说遂不遂你的心意,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认怂的,更不要说杀了自己下属去赔罪了。

    哪怕是这个苏从事是违背了你的心意,你也可以后来再找个借口杀了他立威嘛,此时杀下属去赔罪,州中上下是要离心离德的!也怪不得眼前从韩遂往下一直到尚未加冠的庞德,个个态度明确。

    至于说其次……那便是这位冯太守了,虽然没见过面,但公孙珣好歹也知道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的冯芷她爹叫什么,她叔叔又是哪位?然而,这个就不好说出口了,反正公孙珣也不在意那冯什么的死活。

    “我记得凉州刺史是梁鹄吧?”公孙珣第一个调整过来,顺势言道。“其人如此不堪吗?最后是如何处置的?”

    “最后是我们州中另一位从事盖勋盖元固出面劝阻了梁刺史,告诉他若是杀了苏从事,无异于让天下人嗤笑。”韩遂继续冷笑一声。“但我们那位梁公却也不敢再继续做下去了,居然主动挂印而去,我们州中诸人无奈,以我之前往来过洛阳,便让我来往洛中递送公文,详细向中枢呈报此事……”

    “新刺史是谁?”戏忠不由好奇。

    “其人唤做左昌。”韩遂面色愈发阴冷。“我等在洛中打探,才知道其人本是御史台中人,却阿附于宦官,而且贪财无度,听说……此番王子师下狱,他出了大力气,才被阉宦奖赏了那么一个职务。”

    公孙珣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卫将军!”韩遂忽然再问。“这次你知道程公实荣与庞德为何不顾前途,不愿留在此处了吗?”

    公孙珣失笑一声,倒是微微颔首:“想来是担心凉州那边局势不稳,诸位都是有族人、乡人在彼处的……”

    “已经不稳了!”韩遂忽然打断对方言道。“之前冯太守、梁刺史那种人为政,凉州已经疲敝……再加上朝廷平定黄巾,又是招兵又是征马的,之前十月份,金城湟中的义从、陇西河关的盗匪就已经聚集成了大股。而按照往日的经验,怕是我们三人这一回去,彼处盗匪就已经自然而然开始杀官取城了。”

    公孙珣愈发小心谨慎,不想搭这个话,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勉力应付:“其实,天下间的事情多半如此,真正想反汉自立的又有几人?无外乎是先被算赋逼迫,无奈去做盗匪,然后盗匪越做越大,便身不由己了……之前交州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倒是被贾公以怀柔手段给轻易给平定了。”

    “问题便在此处啊。”韩遂声调愈发激昂。“我们也想着能去一位如交州贾公那般的好官,可却被阉宦强塞了一个如此人物!而且文琪,你莫忘了我们十年前在洛中马车上的话语……凉州跟交州是一回事吗?”

    终于是没躲过去!

    公孙珣无奈摇头,却也不禁正色起来:“文约兄既然喊我一声字,我也不能不推心置腹了……不要心思偏激以至于误入歧途啊!”

    “文琪以为我是想劝你造反吗?”韩遂忽然戏谑出声,引得堂中诸人纷纷色变。

    倒是公孙珣依旧面色从容:“文约兄,十年前你便对凉州局势愤恨无奈到了极点,我又如何会不担心你呢?”

    “文琪也知道那是十年前吗?”韩遂愈发戏谑起来。“十年前,今日之卫将军尚为白身束发少年,而十年磨砺,你以为我今日之韩遂也还是当日无知之辈吗?”

    “那今日之韩文约又是如何一番道理呢?”公孙珣依旧正色。

    “能不乱,还是不要乱的好。”当此一问,韩遂登时泄气,只能无奈苦笑答道。“我这十年看的清楚,凉州上下,固然人人对中枢不瞒,但真若是事到临头,怕是还有不少忠臣的……届时必然还是凉州人杀凉州人。”

    “那你想如何?”对方不是来忽悠自己造反,或者求庇护的,公孙珣反而愈发严肃起来,因为他很清楚,这意味着对方还存有更明确的目的。

    “文琪看到我送上来的大将军府名剌了吗?”韩遂忽然问道。

    “这是自然。”

    “我在洛中时,正如文琪刚才想要招揽成公实荣与庞德一般,大将军也想招揽于我,你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想必是拒绝了。”

    “非也,我当时问他,大将军能诛宦否?”韩遂从容叙述道。

    而公孙珣不禁一怔,便是座中吕范、娄圭、戏忠也纷纷一愣,而站在自家太守侧后方一动不动的司马朗此事居然有些慌乱——公孙珣能明显听到他杂乱的呼吸。

    “那大将军是如何答的?”公孙珣心中冷笑,面上去殊无表情。

    “大将军没有回答。”韩遂双手一摊。“所以我和成公实荣还有庞德,便直接出洛了……走到黄河边上的时候,看到黄河结冰,这才心中一动,踏冰来访文琪。”

    “然后呢?”公孙珣愈发不耐烦了。“大将军都不回答,文约兄为何以为我会回答?”

    “因为我觉得文琪能懂我的心意。”韩遂再度黯然。“文琪,我知道于你们而言,此话未免可笑,更有驱使尔等为天下人火中取栗之意……但此番我是真没办法了,思来想去,只有诛宦一条路!”

    “愿闻其详。”

    “十年前,我曾与文琪说过,说洛阳士人大员都不把我们凉州当回事,真正乱天下的乃是他们。”

    “言犹在耳。”

    “今日其实我也是这么看的。”韩遂缓缓言道。“但为官十年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天下想要安定终究还是离不开他们这些中枢士人的,还是要依仗他们的,最起码凉州这里想要安稳,还是要靠他们才行……原因很简单,凉州终究不能离开中枢,中枢也不可能放弃凉州,而中枢这里,这些士人无论如何都总比那些阉宦要强上三分吧?!前者终究还有三分是才德之士,后者九分都是强取豪夺之辈!”

    公孙珣微微颔首,却是心中已经明白了对方的逻辑。

    “文琪,现在的问题是,士人、阉宦已经势不两立了,我不是说那些士人当政就如何如何,我也不大信!可是若不能铲除阉宦,他们便会斗争不休,连半点正事都不愿意做!届时我们凉州只有死路一条!”言至此处,韩遂几乎眼圈一红。“地方艰难到那种地步,朝中却只顾争权夺利,视我等边郡之辈为无物……而我思来想去,唯一能破局的法子,竟然是要助其中一方去争权夺利,大获全胜……文琪,这便是我们凉州士人可悲之处了,也是我明知大将军与你都不大可能此时诛宦也还要恳请你们的缘故了……文琪,还请你务必救一救我们。”

    言罢,韩遂起身来到堂中,对着公孙珣俯身大礼相拜,而一直没做声的庞德与成公英也再度起身,跟着韩遂大拜在前。

    堂中一时鸦雀无声,便是吕范几人也只是眼神相会,然后兀自对着公孙珣微微摇头示意。

    公孙珣端起已经渐渐凉下去的姜汤轻啜一口,方才轻声问道:“凉州必乱吗?”

    韩遂抬起头来,束手反问:“二月黄巾反了七州,然后六月交州、益州也反,敢问文琪,最穷最苦,受盘剥歧视最重的凉州为何不反?”

    公孙珣晒笑一声,这才放下手中姜汤:“文约兄说的极是……凉州为何不反?可是文约兄,大将军在朝中都不能诛宦,我在河内如何就能诛宦?”

    “确有可为!”韩遂咬牙言道。“我听说河内骑士本为文琪旧部,那趁着冬日农闲,一时聚起,便可轻易得上万人马,然后趁着黄河结冰,未尝不能引众直入洛阳……”

    “不可!”就在这时,尚未加冠的司马朗忽然忍不住从身后大声插话。“无诏而引兵入洛,是为逆臣!天子怎么能容的下君侯?”

    公孙珣一言不发,只是顺势盯住了韩遂。

    韩遂继续咬牙言道:“文琪是卫将军,本有扶政之意,为何不能诛宦后联手大将军扶皇子辩登基,复招募天下士人为援手?我们在地方上也必然为文琪做呼应。”

    公孙珣抬头想了想,并未来得及说话,而他身后的司马朗却已然是面色煞白:“这不是擅行废立之事吗?这是为人臣子该说的话吗?天子并无过分失德之处!”

    韩遂并未理会这个束发小吏,只是抬头盯住了公孙珣。

    “天子并无失德之处!”公孙珣当即叹气道。“文约兄今日之言,我就当没有听过,且安心住下……”

    “既如此,便不耽搁文琪了。”韩遂大失所望,便是庞德和成公英也纷纷遗憾起身。“我等还要着急赶回凉州,晚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公孙珣再度颔首:“容我相送!”

    说着,他居然直接起身,催促之意明显,俨然半点犹疑都没有。

    韩遂愈发失望,却只能无奈转身。

    公孙珣引着吕范、娄圭等人送到门前,自然有人牵来数匹好马,连带着不少行途所用之物。

    韩遂见状一时叹气,却只能在官寺前拱手告别,便带着成公英与庞德径直告辞……所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彼辈真是可笑!”人一走,娄圭便忍不住怒气勃发。“空言空语,便要君侯为之火中取栗吗?连司马朗那小子都知道带兵入洛是个什么下场!”

    “其实倒也有几分诚意的。”戏志才倒是不由摇头感慨。“最起码之前那段话确实没有虚言……一边是天下板荡,一边说朝中士人、阉宦斗争日趋激烈,此时除了诛宦,却也没有别的解决法子了!”

    公孙珣负手立在官寺前,望着渐渐发白的街道倒是缓缓颔首:“我是信他最后那番话语的,十年磨砺,他到底是改了想法,晓得这凉州不能离开中枢独存,只是也着实身不由己……”

    “一半一半吧!”吕范沉声言道。“既有想借君侯之手成自己之势的私心,又有确实无奈之处……并不矛盾。”

    众人纷纷颔首。

    “可若如此说来……”就在众人准备折返回身之时,司马朗忍不住再度出言询问。“天下事竟然无解了吗?这不是刚刚平叛,天下刚要太平吗?”

    “非也!”公孙珣摇头笑道。“有一人能解,只是观他言行,其人未必愿意就是了。”

    司马朗愈发茫然:“大将军和郡君你都不能解,如何还有人能解?而且,既若能解,为何不解啊?!”

    公孙珣一甩衣袖,直接昂首入内。

    —————我是其实还有解的分割线—————

    “遂以黄河冰冻,进言太祖引河内兵入洛诛宦,太祖斥之。将还凉州,太祖复追而送之。韩遂乃语太祖曰:“天下反覆未可知,今虽小违,要当大同,欲共一言。”乃骈马交臂相加,笑语良久。”——

第七章 缓声慢语迎春社() 
韩文约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提出了一个根本不需要考虑的荒谬建议,却将公孙珣弄的一夜难眠。

    无他,说到底,公孙珣心里很清楚,韩遂这番进言是被逼急了的绝望之举,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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