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汉-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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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嘲讽张让赵忠极甚,亦论及天子,也就难怪天子和张、赵二贼如此愤愤了,便也安了他一个勾结黄巾事,下了狱。”
公孙珣懂孔融的意思当今天子有很多名言,注定要传世的那种,抛开刚刚处置张钧的那句十常侍难道没有一个好人吗这种话,还有一句更加出名,那就是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
故此,对河北念孝经则张角覆灭,在孔融、天子、张让、赵忠这种聪明人看来,恐怕是针对天子那句话绝佳的讽刺之语。
然而,作为跟向栩打过数次交道的人,公孙珣却隐隐觉得向栩八成是真的犯傻了。但是,既然大家都觉的向栩是个大无畏的铮铮之人,自己又何必扯淡呢
“向公曾为我上官。”一念至此,公孙珣当即言道。“不可不救,我当速速上疏天子,请以己功赦其罪”
“文琪此举大善。”
“如此最好。”
“正该如此。”
一片称赞之中,之前凝重的气氛也稍稍松快了不少。
而公孙珣听完这件事却是已经没有了多少敷衍的心思,他再度自斟自饮,却是干脆问道“事已至此,请子师兄与六龙先生、文举兄坦诚相告,此来意欲何为”
“欲以黄巾事除张让”孔融第一个昂声作答。
曹操与阎忠当即变色。
倒是公孙珣依旧自斟自饮不断,面色不变“何以除张让”
“朝中阉宦屡次以勾结黄巾事杀我同道,可天下人尽皆知,我辈士人乃是儒家正统,如何会与巫道相勾结”王允厉声应道。“倒是彼辈阉宦,实与黄巾勾结不断文琪,我问你,黄巾俘虏尚在否”
“俱在。”公孙珣心下了然。“我这里有两万余,皇甫公和朱公处还在攻略不断,待颍川事平,应该也会各有一万余”
“既如此。”王允咬牙道。“我欲大索贼俘,并搜检阳翟张氏宅,寻得张氏与贼人交通之信物,以呈天子”
听到搜检张氏宅一语,曹操不由心中一突,但面色不变。
而公孙珣依旧昂然自若,居然也丝毫不停“愿助子师兄一臂之力。”
这么干当然不是没有风险,但是早有觉悟的公孙珣心里清楚,这种事情不管风险多大,事到临头都根本不可能拒绝的。
王允当即大喜。
而曹孟德见状,面色不动,心中也是无奈一叹,准备当席表态。
然而就在这时,一人忽然避席下拜,抢在了他的前面“此事不必回身请教我家将军,我家皇甫公来时早有交代,在下此时自可应承而且方伯,在下还有一言。”
“叔德先生请言。”王允见状愈发大喜。
“黄巾起事已数月,张氏宅怕是搜不出什么东西的。”阎忠失笑道。“而公孙将军这里的两万战俘,也已经经过多日移动整编,怕也是没什么东西了,倒是我家将军那里尚在攻城略地应当先去那里寻访证据”
王允不由沉吟,孔融则是跃跃欲试。
而公孙珣和曹操,还有荀爽,却是今日第一次正眼打量起了座中这位凉州名士。其余两位怎么想的不知道,但公孙珣却很好奇,这阎叔德是在坑皇甫嵩呢还是心存大义,真的想要协助王允剪除阉宦要知道,原本皇甫嵩是可以轻松避开这波风潮的。
若是后者,这凉州名士居然也这么幼稚吗,以为能靠天子来扳倒张让然而这可是贾诩的知交,公孙珣死活不信对方这么水
可若是前者那就有意思了。
而且,岂不是正好少了一个麻烦甚至,一举多得
分割线宁无一善者乎
“中常侍赵忠等遂共构强,云与党人共议朝廷,数读霍光传。强兄弟所在并皆贪秽。帝不悦,使中黄门持兵召强。强闻帝召,怒曰吾死,乱起矣。丈夫欲尽忠国家,岂能对狱吏乎遂自杀。忠等复谮曰强见召未知所问,而就处草自屏,有奸明审。遂收捕宗亲,没入财产焉。”后汉书宦者列传
第十二章 时时斗战欲何须()
六月下旬,洛阳北宫,午后暑气正盛。
在数十名中黄门、小黄门的簇拥下,大长秋、黄门监、中常侍赵忠自南宫经御道返回此处,迎面便撞到了自己的政治盟友,中常侍张让。
自从曹节、王甫纷纷死后,张让、赵忠二人便一人专攻北宫,奉承天子、太后、皇后;一人专攻南宫,干涉尚书台,压制外朝……相互之间居然配合默契,倒也让人啧啧称奇。
当然了,这二人心知肚明,实在是他们面临的局势跟以往的那些前辈们不同,外面党人、士族天天半公开的讨论要杀他们,不去齐心协力小心奉承天子,不去团结一致压制外朝,如何能保住自己和家族的荣华富贵?!
真要是这二人能有曹腾、曹节那压制朝纲的本事,早就互相咬出狗脑子来了。
所以话说回来,就目前而言,这种互相扶持的局势怕是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继续下去。
“天怪热的,奏疏与我,其余都散了吧。”赵忠似乎对张让的等候早有预料,直接一挥手遣散了周边一堆黄门,并亲自接过了一摞奏章,来到了张让跟前,然后二人从容并行。
如今随着公孙纸的推广,再加上战乱的倒逼,朝廷为了方便传达信息,已经正式允许奏疏改为纸质,从这点上来说,南宫北宫尚书台、黄门监都得谢谢公孙大娘才对,抱着一摞奏疏还走的如此从容的赵忠更得谢谢这个拐弯抹角的亲戚。
“今日都有什么要紧的啊?”张让一边走一边解下自己中常侍的冠带,还抱在怀中弹了一弹,阳光下却是露出了一头花白的头发来。
而赵忠虽然冠冕堂皇,但冠带中同样是花白一片。
“你的麻烦事来了。”赵忠朝自己怀中奏疏微微努嘴言道。“王子师这次往颍川去果然没安好心,他上奏疏说跟着皇甫嵩接收郾县黄巾贼投降时,翻检出了你家人跟黄巾贼的往来书信,然后弹劾你勾结黄巾,意图谋逆。”
“这算什么麻烦事,预料之中罢了。”张让居然不急。“当日他们趁着黄巾贼声势极重的时候推举王子师做豫州刺史,我便料到有这一天,便早早在陛下那里做了铺垫……只是不想彼辈如此急促,且如此可笑。”
“张常侍有准备便好。”赵忠一时冷笑。“不过,王子师既然撕破了脸,你欲何为啊?”
“既然是来寻我的,我自己来处置便是。”张让叹气道。“只是可惜啊,王子师乃是太原王氏支柱所在,更是一州方伯,还在御史台数十年,所谓根基深厚兼孚海内人望,若真要杀了他怕是要出大乱子的……还在打仗,不合适!”
“那边想法子下狱,说不定人家和吕常侍一般性格刚强,不愿受辱于狱吏呢。”赵忠依旧冷笑。
“也只能如此了。”张让笑道。“届时想法子在狱中辱一辱他,看他能不能受得了。”不过,话到此处,这张常侍却忽然面色一肃,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其实这事依我看,最紧要的不是什么王子师与什么书信,而是皇甫嵩!”
“这难道不也是早在预料之中吗?”眼见着来到了一处高大宫殿的荫凉下,赵忠就势停下了脚步,语气也和对方一样变得严肃起来。“彼辈边将,如今一个比一个跳的厉害……”
“还在嫉恨你那个侄女婿?”张让也不由驻足,并顺势给自己戴上了中常侍的冠带。“你看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预料之中,却还是愤恨不平。”
“我只是未曾想那小子如此嚣张!”赵忠闻言不由咬牙切齿起来。“他当众鞭死我心腹家人以求声望虽然可恶,却也是常见姿态,我虽恨,却不怨!唯独这小子居然还敢给我一文买命钱?!他以为他是谁?莫非他以为我堂堂大长秋将来还须要向他这个幽州儿买一命吗?”
张让当即大笑。
“有何可笑?”赵忠愈发愤然。
“赵常侍。”张让不慌不忙,凛然相对。“自从张奂事出来以后,这群边郡出身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就要格外提防才是,你自己见势不明,徒劳自取其辱,事到如今何必还如此作态呢?”
“得了吧!”赵忠收起怒气,倒是反嘲了过去。“你之前不也想着朝皇甫嵩索贿,以试探一二吗?只不过,如今皇甫嵩自己跳出来,省得你作态了而已。”
“皇甫嵩与你那个侄女婿是一回事吗?”张让不以为然道。“皇甫嵩已然五旬,行事多有余地,故此虽有请开党锢的先例,却更像是顺水推舟投机取巧而已,其本人心意如何在眼前这事出来之前还真不好说!”
“你也知道是在眼前这一事之前吗?”赵忠再度顶了回去,但终究还是放弃了这种可笑的对峙,并转而正色起来。“张常侍,你刚才所言倒是有些道理……这件事情里,麻烦的不是王允王子师,而是皇甫嵩。实际上,如今的局势是,这些领兵的几乎个个跟我们过不去……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确实要有所反击。”张让也不由正色起来。“但却要知道轻重……皇甫嵩、公孙珣、朱儁,这三人现在都不能轻举妄动!”
赵忠微微一愣,然后忍不住问了出来:“何出此言?难道他们还敢引兵入洛不成?”
“这倒不至于。”张让嗤笑不已。“天子健在,汉室江山数百年,谁敢擅自引兵入洛?便是真有一日大将军掌权了,喊这些人引兵入洛,又有哪个敢碰南北二宫?”
“那……”
“关键是,天子不会同意你我动这三位的。”张让第二次收起笑意,认真看着对方言道。
赵忠一时沉默,但还有些不甘心:“在陛下眼里,边将竟然比那些士大夫重要吗?”
“不是陛下,是天子。”张让拢手看着自己这个性格狭隘的盟友言道。“但凡是个心里清楚的天子,都知道边将比士大夫更重要一些……而若是如现在这般打仗的话,便是你我在常胜将军面前都不值个几文钱。”
“凭什么?”几文钱的说法当即让赵忠再度炸了毛。
“赵常侍、大长秋!”张让不由叹气道。“你觉得咱们跟天子之间是什么关系?天子为何信重我们?”
“我们是家奴。”赵忠当即随口言道,但旋即又补充了一句。“也是门客……你与我说过的。”
“不错!”张让重重点了下头。“天子,其实是以天下为产业的大户人家的一家之主……你我既是门客,又是家奴,天子终日在我们的环绕与奉承下,自然信重我们。而那些士人却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是什么?他们其实就是那些庄园的管事、宅邸的管事,不安安稳稳挣自己的工钱,却总要对产业的主人指手画脚,还要干涉产业!还天天诛宦,哪有主人听外人的话杀光自己亲信门客与家奴的?!”
赵忠低头看了眼怀中那摞奏疏,不由干笑了一声:“张常侍这番话说的极有道理,那么你是想说,那些武将便是主人家巡守的护卫了?”
“不然呢?”张让反问道。
“确实如此。”赵忠缓缓点头。“张常侍的道理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外面正在闹贼,咱们即便是主人家信重的门客或家奴,也不能说动主人去处置正在御敌的护卫,尤其还是表现出色的护卫。”
“退一步说,家门若破了,不要说主人家,我们做家奴的便能逃得了?”张让愈发摇头。“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