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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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总监,美雅,你们先坐。”
我知道林淼是要给两人端水了,我示意她也坐下,而我却为众人拿来了饮料。
美雅仍旧道歉。
“美雅,你别哭,这件事情虽然因你而起,可并不怪你。”
美雅止住哭泣,抬起头看着我。
“可是我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谁没有一些难言之隐,谁又没有一些苦痛伤心。这件事情确实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可是,处在事件漩涡中的你才是受伤最重的。整件事情的起因在我,是我当初没有考虑全面,而造成这种局面。”
美雅愣怔地看着我,却又马上哭泣起来,虽然她强忍着激动,哭声不大,可是那种撕心的呜咽却让她难以呼吸,不时地她便会急促地抽泣。
林淼虽然和只有一面之缘,这时也显得颇为伤心,和燕心蕊安慰着她。
我不愿意面对这种场景。
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泣,不论这个女人是我爱的,还是和我无关的,每当我看到女人哭泣的时候,我的心就会狠狠揪起。在我心中,女人似水,她们孕育一切,也可以洗涤一切,她们理应当得到尊重,享受宠爱,可是现实毕竟不能满足所有人的憧憬,这个世界上,有苦命的女人,也有可怜的女人,更有自作自受的女人。
可美雅呢?她是个不幸的女人。
如果试镜那天我出言反对,是不是就没有现在的烦恼事?
有些事情,做了会招致非议,不做,反而不用承担一丝风险。
因为美雅一直处在深深的自责当中,我们实际上什么事情也无法谈论,就在我们都处于沮丧的时候,美雅的电话响了。
她没有注意到,林淼提醒她,她掏出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她抽泣几声,止住了哭泣。在我们的注视下,她挂断了电话,却没有想到那个电话继续打来。
“接听吧,没事的。”林淼说道。
美雅机械地点点头。
“喂,东哥。”长时间的哭泣,让美雅的声音有些沙哑,眼泪还没有干的她,说话的语调自然带着哽咽。
叫东哥的男人说话声音显得十分镇定,低沉的声音中有种被丰富阅历打磨出的稳重。
“你要离开会所是因为网上的那个片子吗?”
美雅看了我一眼,我没有对她做任何指示,示意她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去回答。
“嗯,是的,东哥。”
那个男声急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都是关于你的事情。做咱们这一行的,要低调,我们是生活在黑夜中的人,当初我是怎么教你的。”
美雅听到那个男人凶她,又忍住不哭泣。哽咽几声之后又努力止住哭声。
那男人显然也是心软了。
“哎,你啊——就是不听话。”转又说道。
“你一直都是做按摩,出台只有那么一次,会不会是当时那个小子传出去的。”
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我不敢看美雅,更不敢看燕心蕊和林淼。美雅却看向我,我的目光稍一接触她的眼神,便转向他处。林淼知道内情,玩味地看着我,燕心蕊却显得有些疑惑。
虽然人不在面前,美雅仍旧摇摇头:“不,东哥,肯定不是他。”
“不是他?那是你的同学传出去的?我们花都也不收你们的身份证什么的,你的学生身份就我一个人知道,平常你也只做些最低尺度的工作,照理说,应该没有人会明白你的底细啊。你拍的片子我看了,如果不是网上的新闻,我都难以将那个学生和你联系起来!难道,你还在其它场子呆过?”
东哥的一番话,更加让我心中不安。如果说,整件事情只是一个意外,那么还可控,可万一真是背后一只黑手,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只能处处被动挨打。
可正像东哥说得,他都看不出来那个专情的女学生和会所按摩的美雅是同一个人,只是作为客人,对美雅匆匆一瞥的其他人又怎么会将她认出来,而且在网上的言论又那么肯定确凿?毕竟,当初试镜的时候,连我这个对美雅身份明明白白的人,都忽略了美雅的过去。
美雅摇摇头。
“东哥,我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花都,我也就在花都兼职了一个多月。”
叫东哥的男人不说话了,半晌,他叹口气。
“美雅,我们这些人本来就见不得光,当我们开始做的第一天,不论再新再好看的鞋子,就已经被地上的石头给磨破了,就被坑中的泥水弄脏了。我曾经给你讲过,踏踏实实地做上三年五年,低调不找事,不闹事,即使碰到事情了,也忍着,纵使你心中觉得委屈。咱们这些人本来就不受人正眼去看,咱们只能低着头,夹着尾巴,咬紧牙关,工作赚钱。等钱赚够了,赚足了,远离这灯红酒绿的城市,找个朴素的小城,安安静静地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将这段过去埋在心底最深处,谁也不说,谁也不讲,踏踏实实地过下半辈子。这就是你最好的归属啊,可你现在——哎!”
美雅之前喉咙中还带着哽咽,这个时候,却将呜咽都压在喉咙底下,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东哥,谢谢您的好意,这件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办。”
“嗯,美雅,不要想不开做傻事就好。”
听着东哥的话,我突然间觉得我这个人真的好自私。
我和美雅没有什么交情,我的生活重心是林淼和神通还有燕心蕊和华贸,于是,危机来临,我首先想到的是牺牲美雅,将她的过去,她的苦痛进行包装,呈现在千万人面前,消解舆论对华贸对神通的攻击。可我这么做,不就是要让美雅一辈子难以挺直胸膛做人嘛?
多少女性惨遭强暴后选择隐忍,不敢报警,不敢起诉,只能将屈辱藏在心中,她们不就是为了那点最后的自尊吗?或许有人愿意袒露自己的贫穷,然后奋发图穷,可是面对**的屈辱、道德的沦陷、贞操的丧失,又有多少女性敢于将其暴露呢?
说到底,美雅只是个十**岁的少女,即使身在女性服务行业,她的内心还是有着一份坚持的。
我要将她的这份坚持打碎吗?
060索赔()
将燕心蕊和美雅送回去,天已经很晚了。即使是北山这个一线城市,宽阔的柏油马路上也只有寥寥几辆车子偶尔经过。
将车子暂时停放,此时的我,只想让微冷的风刺激一下我的大脑。
昏黄的灯光在黯淡的夜里打下我更加黑暗的身影,孤独的我走在不见人影的人行道上,这一刻,我觉得心中满是沉甸甸的郁闷,却不知道该向谁倾诉。
如果是一天前,我心中有话,我会对林淼去讲,可当我的心事和林淼有关时,我又怎么能再向她倾泻?可除了她,我不知道我的心事还能向谁诉说。
燕心蕊吗?这件事情和她也有关啊。
人终究不可能时时都有所依靠,总有些时候我们会发现,我们只能是一个人。
我低落的心正被胡思包围,防霾的洒水车呼啸着从我身旁驶过,喷射出来的水雾溅了我一身,我想要骂人却骂不出口,却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天桥下面,站起来了一个人。
在寂静的夜中,他的声音格外响亮,骂骂咧咧的声音告诉我,他的血液中充斥着酒精。
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让他醉倒在天桥下面?
我苦笑着摇摇头,自嘲地笑了。
亿万万的苍生,谁没有些伤心事呢?
我漫步走过去,看到一个男人,虽然头发蓬乱,衣服脏污,可却能看出来他的皮肤白皙,样子如路边乞丐,可他的举手投足却让我觉得有一丝儒雅的味道在其中。再联想到他没有褐黄黝黑的皮肤,估计年龄也不大。
我稍稍打量了他几眼,已经靠着桥柱闭上眼睛的他又睁开了眼睛,在昏黑中,我觉得这个眼神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却皱了皱眉头,将脸别向他处,双手搂着身子继续呼呼大睡。
我想要走开,却在这一刻却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遇见林淼,我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呢?
想到这里,我掏出了二百块钱,用砖头压在了他的面前,静静走开。
经过这么一码事,我也没心情毫无目的地继续走下去了,扭身折回去开着车子便回到小区。
将车停好,我似乎看到草丛中有人在走动,或许是拾荒人吧。
出乎意料的是,林淼竟然在我家中。
我强对她挤出一丝笑容。她却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笑容,可是面对她的安慰,我却也舒心不起来。
“宇,是不是很难选择?”
“是啊,慈不掌兵,我算是明白了。不论是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有些理想化了,出奇制胜,策划巧妙纵然可以为经营添砖盖瓦,可是在危机公关钱,还是得靠铁一般的手腕啊。当年成吉思汗大杀四方,出兵途中但遇生人,便格杀勿论,虽然血腥,但也正是如此才保证其军机不致泄露。”
我感叹道,林淼却笑了。
“宇,虽然和你相处时间不长,可是这么长时间对你的暗中观察,我心中早就明白,你的优柔寡断,你的脆弱软弱,都来自于你的善。之前的你,就像是东郭先生,就像是农夫,你会去救一头狼,你也会去暖热一头冻僵的蛇。你这样子的行为,不仅会伤害到你自己,还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倘若你在家中将狼救活,那就是引狼入室,倘若你在全家人的饭桌上将蛇暖醒,那它的毒液不但会索要你的生命,还会将你的爱人子女亲朋父母的生命也连带拿走。我不喜欢你毫无原则的善良,可是我也不愿意看到你的冷酷无情。”
听了林淼的话,我感觉有一堆话的想说,可是它们却又都分解成了一个个汉字,凌乱地散落在我的肚子里,让我拼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林淼拉过我的手。
“宇,你想好该怎么应对了吗?”
我笑了,我没有想好。
“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
林淼显然是看出我的想法了,站起身,在离开前叹口气。
“宇,我或许是因为喜欢一个人的才华,喜欢一个人的稳重,喜欢一个人的自信,喜欢一个人的意气风发而爱上这个人,可是当我爱上了这个人,我才发现,他的才华,他的稳重,他的自信,他的意气风发全都不重要了,我爱的就只是他了。”
“如果有一天他面目全非呢?”
“我想,我不会在一开始爱上一个我不喜欢的,空洞的人,可是当我爱上他之后,他的面目就不重要了。”
林淼顿了顿,补充道。
“我不会爱上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植物人,可是,当我爱的人变成植物人了,我依旧爱他。”
我笑了,却发现我的心是这么苦涩。
看着门口已经没有了林淼的背影,我回想着她的话,口中呢喃:
“你是在告诉我,无论如何你都会爱我吗?”
“可是或许你都没有察觉到,你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我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吗?”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我知道,林淼和燕心蕊都对美雅心软了。
谁不心软,短短几面,我已经感觉到她坚守着心灵的干净,纵使那颗心脆弱的一碰就碎。
第二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