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地残害了一名骑士的生命。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竟然没有人志愿报名去通知它!”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强壮的武士下巴朝前伸出,眼睛像利剑一样射到术士身上,看他看敢不敢接茬。但塞涩梅·阿露德突然对面前的胡椒蜥蜴汤兴趣十足,头也不抬地一个劲猛喝。
瓦伦看着主人,突然意识到费尔墨雷持续而专注地盯着他,便开口道:“那么我来讲讲吧,主人,我相信另一座伟大的城市必定会再次出现,但那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小国家将散布整个大陆,存活于无法无天的乱世之中,抵挡兽人和匪徒的进攻。尽管它们力量微弱,然后也比一无所有要强。吟游四方的歌者将长久地传唱迷斯卓诺的歌谣,虽然人们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它。”
“年轻的瓦伦啊,这睿智的话,难道是写在歌声之城的废墟上吗?” 阿露德突然再次有了说话的勇气,轻松地说,但他异常小心地不去看哈布莱坐的方向,“或者,也许是什么神明托梦告诉你的?”
“这些天,法师的嘴巴里似乎总是跑出嘲笑讥讽和不屑,”瓦伦转头对着包伦顿·哈布莱,用自己惯用的语调评论道,“武士先生,您是否也留心到这一点了?”
武士咧嘴一笑,指桑骂槐地对瓦伦大声说:“当然,我早就注意到了。我想,那大概是因为他们头脑过于发达了吧。”他吐沫四溅,又接着往下说:“他们总是拼命忙着变得聪明,却从不领悟‘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
他的话一说完,便和瓦伦不约而同地掉转脑袋,使劲瞪着术士。塞涩梅·阿露德讥诮地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作为还击,但一瞬间他似乎突然忘记了想说的是什么,接着他又张了张嘴,想说点别的什么,最后,他拿起一杯酒,靠近嘴边气急败坏地喝了一大口。
当然,他呛住了,咳嗽起来了,喘不过气起气来了。战士伸出大铲子般的手掌,隔着法师背上的双刃剑,稳稳地替他拍了拍。等法师重新在座椅上坐稳,哈布莱问他:“你好些了吗?——当你走在你小小的‘小路’上,可得千万小心。”
随后到来了一阵令人感到恐慌的宁静。阿露德术士挣扎着喘气,娜斯美尔优雅而又飞快地用手掩住了嘴巴,而主人也斯卜理·费尔墨雷则镇定地说,“瓦伦先生,我想您所说的有些道理。这一带都是您所说的那种小型防卫式城镇,在未来可预料的年头里,事情会继续照神赐它们的方式慢慢发展。除非是阴影夫人半路出来搅局。”
“什么夫人?”
“一个可怕的女巫师,”武士插嘴道,抬起冷厉的眼睛,跟鹰钩鼻子男人对视。
也斯卜理点点头,“坦率的评价,但的确如此。阴影夫人是我们都害怕一个人,倘若可能,没有人愿意遇见她,也没人愿意服从她的命令。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但她似乎统治着本地以东的地界,即使不是完全的控制,恐怕也不会差太多。她是出名的……残忍之人。”
也斯卜理看到术士似乎已恢复过来,便竭力用一些打趣话拖延着他的怒火。“塞涩梅阁下,在我们中间,您是法术的专家,请给我们讲讲你所知的关于阴影夫人的事情吧。”
费尔墨雷阁下的餐桌上再次遭遇了奇怪的冷场。高傲的塞涩梅·阿露德瞪着眼前的盘子,轻声说:“不,就此话题我无话可说。是的,无话可说。”
一片很长很长的沉默,没有人再说话。餐桌上,只有高高的蜡烛燃着火苗,欢快地在跳跃。
****
十多支蜡烛忽明忽暗地在卧室后墙边燃烧着,阴影照在墙上,就像是一条饥饿的龙张大了嘴巴。
房间很小,但天花板极高。墙上挂着许多陈旧但不失豪华的挂毯,伊尔明斯特确信那后面一定藏着不少秘密的通道和洞口。他走到窗户边,拉下窗帘,走到最靠近灯火的床边。如他所愿,房间里安安静静,微笑从他嘴角边逃逸而出。
“我既是瓦伦,又不是瓦伦,”他对着跳动的火焰轻声说,“女神啊,女神,万事万物神秘的源泉,世间最美丽的女子,火焰的掌管者,请听您仆人的祷告。”他伸出两根手指穿过火苗,橙色的火光突然变成深邃颤动的蓝色。他满意地靠过身去,看上去几乎是要把那火焰吞进嘴里。
他的声音越发低了,“请听我说,蜜斯特拉,倘有必要,请您从神界赐福,照顾我,看管我。撒满拉斯特拉·乌拉拉阿帕乌尔·杜意依欧斯。”
所有的蜡烛突然变得黯淡,火苗变细,发叉,紧接着又同时跳动起来,获得了新生的活力,就像是太阳射出的光芒。明亮而又温暖的火光顿时充满整间房屋,让它显得比先前更亮堂了。
温暖的火光照着他的脸膛,伊尔明斯特眼珠滴溜溜地翻出白眼,先是摇摇晃晃,接着双膝沉重地倒在地上,整个身子朝前仆倒,脸先着地,紧紧贴着地面,不省人事地躺倒在蜡烛的光芒中。
火焰形成蓝色的光粒之环,如同漩涡一般绕着他转动,慢慢地消失不见,只留下蜡烛像通常那般橘红色的灯芯,继续撒下幽暗的照明灯光。
*****
在不太远的一座大厅里——这是一座石头大厅,穿过漆黑的道路,四周都是布满魔法防护的巨石,同样的蓝色火焰悬在地板上一寸余高,翻卷跌宕,却并未将石头烧焦,而是沿着极为精妙复杂的线路,在如玻璃般光滑的地板上,织成一个魔法纹章。它们轻轻舔噬着,爱抚着自己创造者的脚踝,慢慢爬升到她膝盖周围。而这位魔法之女娜斯美尔在火苗中赤足跳动,白色的丝织睡衣亦被照得微微发光。她挥了一道法术,慢慢把火焰吸进眼睛里,轻轻转身,吟唱圣歌,火焰在她脸孔上方溅出细碎的火星,就像是一种奇怪的蓝色泪滴。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开她使用的魔法,其余地方皆为黑暗。但火光突然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树立的椭圆形光镜,从里面刚好能看见鹰鼻者瓦伦,正全身松弛,倒在那烛光映照的卧室里。
费尔墨雷夫人看着这副映像,柔声唱起一首歌谣。随着她的歌声,熟睡中的男人半闭的眼睛,被放大到整个光镜之中。“奥顿德赫,”她接着唱道,“奥顿德赫·摩玛拉阿菲!”
她在火焰上摊开双手,等它们从她掌心出现,便急切地默念咒语。这黑暗邪恶的想法,她早已偷偷寻思过无数次——从熟睡之人的脑海里偷取记忆和知识。这个叫做瓦伦的人,藏着些什么样的秘密呢?
“给我吧,”她呻吟着说,迫不及待地等对方记忆的洪水冲刷而来,“给……我……”
突然之间,她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力量从火焰中冲了出来,让她四肢禁不住发抖,身体的每一处毛发都坚硬地直立起来,皮肤也咝咝刺痛。她在那突如其来缠住自己和整座房间的巨大力量中用力挣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定下神来,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瓦伦并不像她想像中那般简单,容易对付。
而意料之中的记忆之潮,却从未如期到来。
这个叫瓦伦的到底是什么人?
在她面前,火环中的映像一动没动,仍然是那双半翕合的双眼。可是周围的火焰却发生了变化,一道银色的火舌从蓝火焰中跳出来,开始只有一星半点,但只在一眨眼中,银火充斥了整个屏幕,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巫女疑惑地看着这一切。
不久之后,银色的火焰完全压制住蓝火,一对冰冷的眸子出现在光镜正中。那对眸子并不属于瓦伦,而是纯黑色般闪烁的双星,蓝色的光芒荡漾在它们之外,仿若泪滴,跟刚才娜斯美尔脸上溅出的一摸一样。
“我是阿祖色,”巫女的脑海深处响起一个既悦耳又可怕的声音,“赶快停下你这爱打听的举动——永远不许再做!要是你不听,你用来刺探他人意识的法术,将如法炮制地用在你身上!”
城堡的女主人这时竭尽所能地尖叫起来,声音又大,叫声又凄长。蓝色的火苗从她的脚踝腾地窜了起来,无视她奋力的挣扎,将她牢牢地抓住。当她自己的思维窃取法强制地贯穿她身体的时候,娜斯美尔既害怕,又恐慌,并对自己亦产生出深沉的厌恶感。
在法力的重重冲击下,她无助地翻腾,全身痉挛至虚脱,跌倒在地,惨叫声也渐停息了。隔了好一会,她才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再次嚎叫起来,就像旷野里迷途的野兽。她双眼中的光彩尽失,扭曲的嘴角如同白痴一般,汩汩地留下长长一道口水。
那对泛着星光的眸子严厉地看了她一阵,抬起手一挥,重新从阴间召唤出一波蓝色火焰,一瞬间中再次裹住她全身。
这次的火焰刚一沾上她的身子,这赤足的女人便重新站在魔法大厅的石头地板上,控制法皆已消失无踪。她身上穿的睡衣全被汗水湿透,双手亦控制不住地哆嗦着,只有眼神却是恢复了常态,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汝之记忆已重建,我将你重新变回了娜斯美尔。你当然可以认为这种作法毫无仁慈之心,阿佛芮之女。你使过的全部魔法都已失效,当然包括控制你家夫君的那道,将他变成了你的奴隶。这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后果,好好准备准备吧。”
巫女满脸恐慌地瞪着半空中悬浮着的如星般的双眸。那眼睛分外严厉而镇定地回瞪着她,渐渐开始遁形,很快就缩小得看也看不见。大厅里所有魔法的光芒都尽失踪迹,剩下一片空空荡荡。
娜斯美尔在这漆黑中跪在地上好长时间,轻轻抽泣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身,像一只没有眼睛的鬼魂一般,沿着她极为熟悉的秘道,用手指摸索着弯道和拱门,寻找着墙上的滑动板门,回到她卧室里的衣柜之中。
她挤进大堆斗篷和外衣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止不住地发颤,又慢慢把空气吐出,用手指从右到左,缓缓拉开了这最大最隐蔽的大衣柜的滑门。
先前,她曾在大理石脚桌上放了一盏有盖的提灯,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她抽出一把细长若针的匕首,有点漫不经心地随意打量了它一会,之后反手将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
“也斯卜理,”她一边轻声对着漆黑的屋子说话,##一边把匕首朝心脏刺下去,准备夺了自己的性命,“我的主人啊,请原谅我吧。我是如此思念你。”
“我已经原谅你了,”一个冷得像石头一样的声音,从她耳边传出来。一只大手挡在她胸前,半途截住她握着刀的手腕。
娜斯美尔有些惊讶地尖叫一声,使劲把刀往内拉,但也斯卜理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如同钢铁制成的钳子,一动不动;却又如同丝绒一般的温柔。
他用另一只手将匕首从她手里抽出来,甩到一旁。匕首飞过房间,被一个卫兵灵巧地接在手里。娜斯美尔这才看清,十多个士兵举着火把和提灯,从房间四周的织锦和挂毯里慢慢围上来,挡住了大门和她身后的衣柜门。哪怕她想逃,也是无法脱生了。
娜斯美尔仍呆呆地瞪着自己的丈夫,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他的暴怒何时将会降临。隔着一层薄薄的泪水,狮尾兽殿下的眼睛熊熊燃烧地注视着她,他的嘴唇慢慢地翕合颤动,隔了很久,才用极为迷惑的音调责问道:“你以为自杀,可以作为你滥用法术的回答吗?为什么要将我禁锢起来,难道我是做错了什么,让你有什么非如此做不可的理由吗?”
娜斯美尔张开嘴,想祈求他的宽恕,想说无尽的谎言,说她的目的被他所误解,想……但她所发出的只有哭泣声。她从他身边挣扎,弯下双膝,要跪下身向他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