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宫gl-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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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面目和善,一身干净道袍,手上搭着拂尘,见有人来了,向清心阁的无尘道长迎过去,他是同道中人,对今日来的得到高僧和师太也颇为熟悉,只不过论声势名望,无有能及清心阁,便是清心阁掌教首徒清莲居士测福避祸的能力,成都城内就少有人不知道,何况测算祸福只是偏门,听闻清莲居士与道法上天资甚高,见过之人无不夸赞,如此出色的弟子,如此鼎盛的名气,清心阁独占鳌头已是十拿九稳,他当然得有主次之分。
青玄观里的弟子引着众人去安排好的地方沐浴休息,弟子能走,师父可不能走,一身雨水寒凉透骨,还不得不和青玄观主敷衍几句。
那些大师身上袈裟佛衣滴滴答答往下渗水,其他人还好说,尤其得道高僧,无论他佛法多精深,天气可一点面子都不给,该下多大下多大,光溜溜的头上给雨水冲的油光水滑,沿着脸不断往下淌,人老了,皱纹就多,弯弯曲曲像哭一样,狼狈不堪。
高昭然笑的肚子疼,使劲往慕颜夕身后藏,慕颜夕不断听到她压抑不住的笑声,其实她也觉得挺好笑,这些人哪里还有以往宝相庄严的样子,落汤鸡似得,反而衬着清心阁一众人淡然自若,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他们可是不知道,清心阁的伞略大,两把伞完全能将一个人遮的严严实实,可接引他们的人可没对待清心阁那么精心,半随意的举着,伞还带着一圈花边,看是好看,但是无形之中伞小了一大圈,伞骨也软,被风一吹就翻了,走了一路,有半程都是淋着。
慕颜夕笑的欢,眼睛微微眯着,尾上轻轻勾一下,妩媚惑人,萧墨染神色寡淡,瞧她片刻,便转过去不看了。
慕颜夕攥着萧墨染的手,原是碍着人太多要放开,可是心里却不愿意,索性不管不顾的牵着她,再往她身旁靠一靠,离的近点。
萧墨染一袭青衣道袍,干净整洁,发髻束的一丝不苟,萦绕的雅致檀香揉了雨水透彻的清冷味道,纯粹的好似冬日深雪中浅白梅花。
她道:“颜夕,师父还在那旁,我且去稍作处置,少些时候回来。”
慕颜夕点点头,“好啊,我就在堂里等着你,你忙完了,我跟你一起回家。”
参与佛道交流大会的人全部都住在青玄观,萧墨染身为清心阁首徒,按理是不应该这个时候住在别处,倒叫他人觉得与众不同,是有别的私心,只是她连日来的见闻对她多少有些影响,自己心里想不透的同时,连带着对慈航祖师的尊敬都弱了不少,此刻她并不想留在这里,好在无尘道长对她很了解,没有强令她们在一处。
经历过各种劫数困难,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有什么是看不透想不通的地方,只是人心最是难测,劫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你不曾注意的当口纷至沓来,让你措手不及,虽不至万劫不复,可到底是没了初心。
初心难以保持,就像传世的山水画总会有损坏的一天,无论保存它的人多费尽心思,多尽心尽力,哪怕它一直没有被取出来观赏过,也会有细小到难以察觉到灰尘落上。
许多事情避无可避,总还是要面对。
高昭然见慕颜夕不住的往门口看,好奇问:“老妖精,你在看什么?”
“我在等一个人。”慕颜夕平静回答,依然注视青玄观门口,目光高深莫测,“她应该是快来了。”
高昭然撇嘴,“听你这么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慕颜夕笑了笑,“月生日落,阴气渐浓,成都是古都,风水很好,旁支龙脉就在城下,商业兴旺,富足闲散,是很少会有阴邪鬼魅的东西存活,就算有人养成,除非有大能耐,不然,凭它的特殊气韵,多半也不成气候,不过有一个例外。”
高昭然顺着追问:“什么呀?你别吊人胃口。”
慕颜夕却不直接回答,精致的下颚微扬,眼眸弯着,妖娆放肆,“你见过不就知道了?”
高昭然刚想再说,忽然给她打断,“别说话,来了。”
她也朝门外看去,却见一辆奔驰车停在门口,司机出来,撑开伞,跑到另一边打开后车门,有个女人从后面出来,直起身,举止端庄大方,悠然从容,似潺潺细雨,润物细无声,她出来之后紧接着又出来一个女人,容貌绵软乖巧,清纯漂亮,安安静静的,斜落的碎发遮了左边眼睛,露出一点点来,漆漆沉沉。
高昭然愣道:“怎么她和沈凝一起来了?”她转头瞧见慕颜夕毫不意外的神情,一下子懂了,肯定是她叫的。
慕颜夕抱着手站在堂里,灯光明亮,浮光掠影里,映着她翩然一束的身姿,修长挺直,透着淡淡的不近人情,锋利而刻薄。
沈凝一眼就看见姿容出众惹人注目的慕颜夕,朝她轻轻一笑,软糯甜美,好像纯良的学生,她走在女人身后,那女人看不到她的动作。
那女人温和的对门口的青玄观弟子说,“你好,我是朱翊,普济寺的鸿善大师门下俗家弟子,我是来看望师父,麻烦你进去说一声。”
青玄观久在闹市,称呼上也不和别人一样用施主之类的敬称,只平凡说一句,“朱小姐请进,鸿善大师刚刚才到。”
明胜集团朱家和李家相比并不弱几分,新闻度也比低调的李家高,朱家二小姐大张旗鼓回来,青玄观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痛快就放行了。
朱翊也看到慕颜夕,正想见过师父在过去打招呼,忽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堂内的高僧师太齐齐的朝她看过来,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奇怪的紧,她环顾四周,都没有见到鸿善大师。
朱翊给他们看的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脚步却停了。
气氛凝重的厉害,一下子变的有些诡异,莫名其妙的,高僧道士不说话,青玄观里的弟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也不敢不说话,一时间整个青玄观都安静下来。
除了不知缘由的朱翊,其他人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慕颜夕神色微妙,侧头问:“你听到了吗?”
“当然听到了,我又没聋。”高昭然惊讶的回答,缓和片刻才恢复平常样子,“你原来就是在这里等着她?众目睽睽之下?”
慕颜夕不以为然道:“谁让她们一个个装模作样不肯认真,我只能来阴招。”
高昭然沉默了。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声音虽然大,却掩盖不了朱翊身上隐约的一丝阴郁气息,或许在场道行高深的人太多,以至于纠缠不死的怨毒也有些惧怕。
紧接着。
凭空一声凄楚低泣,好似含着万分的怨恨痛苦,幽幽的响着,飘飘荡荡,堵的人心里发慌。
那些高僧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朱翊身上模模糊糊凝出一个影子来,转瞬又消失了,说是消失,其实更像深深藏进她的身体里,如同跟她血脉气韵纠缠在一起。
又是一声幼童低语。
尖锐的,笑声。
第147章 好姑娘()
一声手机提示音瞬间打破僵硬犹如泥潭的气氛,让许多人默默松口气,但仍是不着痕迹的打量朱翊,朱翊站在原地,高处遮挡的伞檐落下丝丝缕缕的水滴,她像是站在水幕珠帘之后,看不清表情。
她稍稍往后侧一下,目光落在前面,迎着看过来的人微微笑着,却问沈凝,“我身上发生什么事了?”这样奇怪的事情,就算心思再不敏感的人也能察觉到谁是事情的中心,虽然她自己毫无所觉,若是在其他时候,沈凝并不是一个好的询问对象,但现在谁的眼神都很怪,唯有沈凝还算正常,就像一早料到。
不过她不一定会回答。
沈凝略低头,朝着慕颜夕处轻描淡写看过去,捏着手机放进衣袋里,“这个不关你的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朱翊一向不会勉强别人,她好奇心实在是不重,这次却有些强硬,“他们那种反应,你说跟我没关系我会信吗?我觉得我需要知道。”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沈凝语气软糯清甜,像是新酿带着谷物醇香的酒,只是陈放时间太长,内里都凉透了,“我对你无可奉告,你真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问你的师父,鸿善大师。”
朱翊气急,神色变幻不定,想了想,还是忍下去,相处几天,她也知道沈凝喜怒无常,油盐不进的性子,追着她问还不如直接找她上司慕颜夕,反正这些人反应这么大,他们都不急自己急什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谁还能有什么危险的念头。
正在这时,鸿善大师来了,面容苍老,眉目和善的老和尚,远远朝着朱翊点点头便不再做什么,和身旁的人随意攀谈,刚刚的事情好像从未发生。
慕颜夕趁着人多,悄悄凑到萧墨染身边,拽了下她的衣袖,她周围不仅有清心阁随行的弟子,还有一些其他寺庙道观的人,之前还聊的好像挺投缘,朱翊进来以后,注意力就都到她那里去了,她们的辈分算起来是萧墨染最尊,她不开口,谁也不愿先说话。
萧墨染一直注意走过的朱翊,直到她到鸿善大师面前,才错开眼,正巧慕颜夕拽她,向其他人致歉以后,便跟着慕颜夕走到不起眼的地方。
慕颜夕地给她一个手机,划开锁屏,显示短信页面,联系人是小凝子,短信内容不长,是一个阴历的生辰八字,萧墨染细细看了短信里的生辰八字,又望向大方得体,笑语嫣然的朱翊。
慕颜夕到底和她相处许久,对她的心思猜不到全部,也能在某些事情上猜个*不离十,她偷偷告诉高昭然,“降头师,道长这表现不同寻常,估计咱俩猜对了。”
高昭然嬉笑一声,没说话,眨也不眨的盯着朱翊。
萧墨染回神,淡淡的瞧了两人一眼,“你们可有甚要说?”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回答,高昭然仿佛丢了魂似的,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珠子黏在朱翊身上,羡慕又欣赏的模样让远在数十步以外的朱翊不住的皱眉。
慕颜夕眉眼轻轻弯一下,“我和降头师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的命相非常古怪,好像本身已经断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给续接了一样,只不过这种续命和借尸还魂差不多,人还是那个人,长相什么的都不变,可内里就千差万别,简直是直接换过一个人。我对命数知道不多,就能看出这些,道长,你觉得怎样?”
“朱施主年岁27。”萧墨染删掉短信,将手机还给慕颜夕,“八字属木,却是乙酉月生人,那年甲申月戊寅日立秋,朱施主生辰已过立秋之时,秋以金为旺,金生水,水在秋属相。生金者为土,土在秋属休。克金的是火,火在秋属囚。木在秋属死,施主八字弱,于日主不利,五行尚衰,四柱于日主少帮扶,八字暗含凶煞,对日主冲克极大,是短命之相,活不过五载,便会意外身死。”
慕颜夕认真的思考一阵,“道长,其实我没有听懂,不过最后一句很好理解,她早就该死了,但是多活了二十多年,她借了别人的命,对不对。”
“不错。”萧墨染点头,“朱施主面相亦有差别,你可细细观看,五官眉山眼鼻为甚,多有暂顿突生之感。”
慕颜夕迟疑一下,眼尾轻然勾起来,“这我怎么看的见呢,道长你等一下。”
她拿出手机就朝朱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