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匠手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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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人摊平手掌,手心朝下地隔了一段距离轻轻地从我们上空拂过,他的袖摆带到了我的手腕上,起了一丝痒痒的感觉,上官锦对我这一细微的表现似乎很不满意,狠狠地蹬了我一眼。
“好,把手掌摊开看看吧。”白衣男人笑眯眯地说。
我先松开了,那枚贝币还是维持着原先的样子静静躺在我手中,我送了口气,不知为何我居然相信白衣男人的话。
我们看向上官锦,她的眉头蹙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
她手中是一枚已经被磨得光滑了的贝币,上面的纹路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上官锦的眼睛睁大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光滑得像鹅卵石般的钱币,又惊愕地抬头看着白衣男人。
我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一推,就顺着白衣男人继续往前走,这一回,惊愕住了的上官锦没有拦着我,我们走出了好一会儿回头看去,她还怔怔地站在原地,我看到她的眼中除了惊愕外还有似乎在燃烧着的火花,不知道是对着我还是对着我身边的男人。
“多谢你了。”我说,将那枚贝币交给了李谷子,换到了铁匠老板吩咐我去买的凿子。
那男人笑着摇摇头,陪着我走在回铁匠铺的路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好奇地问。
白衣男人神秘地笑笑,我这才发现他漂亮的唇形旁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的右手不禁伸到耳朵处挠了挠,有些自惭形秽。
“你只要知道就算她没有说谎我也能让钱币变成石头就行了。”他说,“我就是靠这个过活的。”
我点点头,跟他这神奇的本领比起来,我就只会在铁铺里搬搬东西。
“那你叫什么?”我问。
他四下看了看,旁边正巧有一间丝帕摊子,他进了店门,不一会儿就出来。
我瞧见他手上折着一方玫红色的帕子,上边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绣得精巧的白色梅花,他见我盯着帕子瞧,就把它合在了双手之间。
下意识地,我觉得他又要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动作了,于是屏气盯着他合在一起的双手。
他将手猛地一拍,我只看见修长的手指碰撞了一下,在他摊开手时,里边什么都没了。
他有些得意地看着我,我傻傻地看着他有些眯起的双眼,他白色的衣衫将我眼前其它的景物全都挡住了。
“我的名字就写在那个帕子上。”他说罢,冲我笑笑,转身往另一段的街头走去。
“那丝帕呢?”等我终于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我见他缓缓回过头来,笑着说了什么,但我只能看见从他一开一合的嘴唇中吐出的字全部融化在我们之间相隔的空气里,那一瞬间,我想我是被照射在他脸上的阳光给吸引住了,整个人像被施了法术似的定在那儿,没想到追上去问个清楚。
不一会儿,他的白衣就消失在了一条巷子中,待我再追过去看时,巷子里只有一个在垛草的老伯了。
“铁花,你回来了呀。”打铁的陈叔说道,他擦了把头上的汗,伸手,“把在李谷子那里买的凿子给我。”
我心不在焉地将凿子递给了他,心里还在想着白衣男人的事。
“我就不信我造不出更硬的剑来!”陈叔狠狠地说了一句,拿他刚刚打出的一块铁片摆在桌上,狠狠地用我刚买来的凿子凿了下去。
一声“叮”地刺耳响声,我的耳朵被震得有些痛,我想陈叔的手一定也被震得发麻了,他把凿子一丢,拿起自己的铁片端详起来。
上边除了一条浅浅的白痕外什么都没有。
陈叔有些得意,他又想到了什么,忙又把那丢了的凿子捡起来。
凿子的口上也有一个浅浅的白痕,他用手轻轻一抹,上面的粉末就掉了下来,他朝自己的铁片一吹,上面好不容易有的一道白痕也消失了。
“他娘的,怎么可能会有比铁更硬的东西啊!”陈叔研究了几天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他一把把站在旁边的我揪到两块铁片前,把那两样东西凑到我前面。
“铁花,你说是不是,用铁击铁,肯定什么都不会发生啊,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向火鸿君进贡铁剑吗,可火鸿君每次都将那剑往一根铁柱子上一挥,只要铁柱不断,他就马上将那把铁剑丢啦,你说说,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能砍断铁的东西呢,除非你日日夜夜在水边磨!哼!”
“之前也没人知道会有东西比青铜更硬啊……”我嘀咕了一声。
陈叔的手上都是汗,一下子把我衣袖下的胳膊都弄湿了,他瞪着眼脸被火气熏红的样子非常像我爹,我不禁对他多了一丝亲切感。
陈叔想了一会儿,突然对着我的肩膀高兴地拍打了几下。
“对啊,铁花,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是的,是的,一定会有东西比铁更硬,我一定能打出那样的剑来!”他一把放开了我,又拿出他的铁片,开始放在火架上烧。
正从门帘处出来的陈嫂正拿着一片干果子在嘴里嚼着,她也不理又沉浸在打铁中的陈叔,见我来了一下子把我拽到了房间。
“铁花,你瞧我刚刚在对面的布店里做了一套衣裳,可是那个该死的伙计把我的腰围算小了一尺,哎,我又懒得去换,给你穿吧。”她拎出一件布衣,上面虽然没有精制的刺绣但袖口和衣摆上还是印着好看的花纹。
“可是,我刚收了您一套衣裳啊。”我看着自己身上这件,有点不好意思。
后来我才知道,陈叔陈嫂之所以对我那么好,是因为他们之前有一个十岁大的女儿,在金陵河边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溺死了,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与我一般大。
换衣时,陈嫂也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我不自在地把亵衣脱下,这时一片红色的丝绸随着白色的衣服一同飘过。
陈嫂眼疾手快地在地上捡起了那块丝绸,我一转身,才发现她拿着的居然是那个白衣男人消失在手上的丝帕。
“啊,难道这是定情之物?放在那么贴身的地方。”陈嫂狡黠地挑挑眉,她摸摸那块丝帕,摊开。
我的脸腾地红了,我记得那个男子说丝帕上写着他的名字,他在一瞬间将它变没,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我那么贴身的地方,我想到他的那双桃花眼,连耳根都觉得滚烫滚烫的。
“让我看看里面写了什么情诗,恩……”陈嫂肥胖的身体现在倒一点也不显得笨拙,将那块帕子舞上又舞下。
“欧、阳、谦。”从陈嫂的口中吐出了这三个字。
我跑动的脚步停了下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个女娃子,还不承认。”陈嫂将帕子摊在我的眼前,指着那几个字,“欧、阳、谦,我没认错吧。”
我看着那个“谦”字,虽然娘跟我说,因为欧阳大叔世代做竹子生意,所以给儿子取单名一个“签”字,而娘也是乐滋滋地捧着我和他的生辰八字去算过,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家才欢喜地定下了这门亲事。
白衣男人的媚笑又浮现在我脑中,他究竟是谁。
陈叔闯祸了
陈叔闯祸了我想你一定与我一样有过这样的经历,很多事物和人都会毫无预警地在你生活中出现,而当你心中一直想念着这人,想要找到他时,他却好像在世间蒸发了一般。
我不再专心帮陈叔搬东西,经常找些理由好让自己能多在金陵中跑动,我希望在哪个铺子前买东西时,一转身就会看到欧阳谦微笑着的脸,我想找到他,向他问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我的丈夫,可街上那么多张各异的面孔,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我始终没有再见到过他。
也许他已经早就离开了金陵,不知去了哪个地方表演他的戏法了。
我一手拎着陈嫂的篮子,里面放了慢慢一筐的鸡蛋,木然地朝铁匠铺走去。
刚刚拐过一个街角,突然一个人从那面冲了出来,一下子撞到我身上,篮子的把手烙得我手腕很疼,里边的鸡蛋早就破碎成了一片片的,蛋白与蛋黄交错着铺满地,我右边的袖子变得粘稠一片。
“铁花?”那个撞到我的人说。
我一看,竟然是陈嫂,她肥胖的脸绷得很紧,双眉紧蹙着,她一把把我抓了起来。
“这,鸡蛋,我……”我还没说完,陈嫂就把我的篮子从右手臂上一捋,丢到地上,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回头看着那一地的鸡蛋,换了是平时,陈嫂一定哭得呼天抢地了,而她现在拉着我呼呼地走着,我只看见她露出的绣花鞋头上的花飞速地左右交替着。
“铁花啊,我们得快些到火鸿君的府上去,你陈叔他打铁打疯了!我瞧他一天不如愿就开着门也不做生意,就去外面买了一把看上去跟铁棍子一样的棍子,是打鸭子用的,你陈叔每次造好一把剑就要往那铁柱子上砍一刀,要是没砍断就继续打铁,我看不下去啊,他都差不多一个多月没睡好啦,我就把那铁棍子收了起来,没想到,那打鸭子的棍子忘了放回去,我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一看,你猜怎么着,我的鸭棍子被砍成了两截!”
我从不知道陈嫂能走那么快,她下巴的肉一边抖动,一边继续说道。
“那死男人一定是把鸭棍子当成铁棍子了!他一定以为自己已经打出了上好的铁剑呢,这个打红了眼的二愣子!我问了旁边的人,他们都说他拿着一包什么东西往东走啦,东边有什么?火鸿君的大宅子!赶快跟我去看看……”
我跟着陈嫂跌跌撞撞地跑了许多条街,突然停了下来。
我见陈嫂的眼睛睁大了,顺着陈嫂的视线看去,我见街道上围了一小群人,那些人的眼神是有些敬畏的,伸着脖子在看什么,在那群人的中央,我看到了那辆曾经见过一次的马车。
马车顶棚的流苏在风中轻轻晃荡着,却传来一丝不详的感觉。
“请火鸿君试剑!”我听到了陈叔的声音。
陈嫂忙拉着我挤进人群中,我见到陈叔正跪着,手中托着一块红布,一把锃亮的铁剑正躺在那块红布上,铁剑是周身被红布衬得像吸足了血的血蛭,被阳光照得发亮,陈叔的脸还是赤红的,他的胸膛在一起一伏,手上的青筋鼓鼓地暴着。
我见他抬头,满怀希望地看着站在马车前的人。
火鸿君今天穿着便服,头上没有戴紫玉冠,长发却依然整齐地披在他的袍子上,他站得很直,双手背在身后,他的唇紧紧地闭着,和那天我在马车上见到的一样,可他的眼睛此时是睁开的,他看着陈叔,目光中却没有一丝情感,他慢慢转了下眸子,旁边的小厮就接过陈叔捧着的剑,把它交到了火鸿君的手中。
“你说,如果这把剑不能斩铁,就自愿将你的头颅奉上,是吗?”火鸿君开口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不容人否定的威严。
陈叔狠狠地点了一下头,“若小人敢欺骗火鸿君,愿受惩处!”
我感觉到陈嫂抓着我的手突然攥紧了,我见她惊呼了一声“不!”,但那个字却消失在她太过激动的嗓子里,以致于什么响声也没有。
我的手脚也开始冰凉,看着那个男人,我感到一股寒气从我的脚底冒了出来,而不知真相的陈叔,现在依旧信心满满地跪在那儿,等待着火鸿君的检验。
侯在马车旁的几名小厮飞快地拿来了一根铁棍子,那棍子足有碗口粗细,他们一人一端地持着,扎好马步。
火鸿君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手上的铁剑,他的浓眉微微蹙着,慢慢地走了几步,来到小厮架好的铁棍子前。
他将剑举高,对着阳光看着什么,此时我能很清楚地看见他漆黑的眼睛,还有抬高了的棱角分明的下颚,同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