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金身-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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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轻轻蹙起,他拍落了子孤熙摸向自己下巴的手:“别这样,我不喜欢你盯着我看。”
话音刚落,他就被子孤熙猛地拉到怀里。
灯笼啪啦落在地上,火苗顺着明纱倏窜,不一会儿就吞没了灯骨。
火苗烧完了整柄灯之后,连火光也自我吞没。
今夜春雨刚刚停歇,湿漉漉的青石板掐灭了势头刚旺的灯火,整个庭院在刹那间黯淡。
乌云蔽月,唯有耳边夜深鸟鸣,还有宫殿不远处的海浪声。
在漆黑一片中,好似只有他们两人。
子孤熙扭过了对方的手腕,逼着对方转身背对。
他把霍萨兹尔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另一只手环绕在对方脖颈附近,然后往上攀取,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究竟是不喜欢我盯着你看,还是你根本不想看我?”子孤熙逼近霍萨兹尔的耳畔,声音轻悠悠的,像是一句不疼不痒的闲谈,“如果不想看我,大祭司你可以把眼睛闭上。”
“大祭司”这个词,子孤熙已经很少再说了。
因为这个称呼充满了戏谑和嘲弄。
这段时间,子孤熙也不用“大祭司”这个词来称呼霍萨兹尔,而是换成了亲昵的“阿月”。
那个轻佻甚至少女气的汉文乳名,被子孤熙喊出来就显得非常暧昧,就像是少年呼唤着自己情娘的小字,充满了宠溺的情绪。
可是现在,耳边只有冷冰冰的大祭司一词。
霍萨兹尔试探地抬起头,但这个位置让他看不到子孤熙的表情:“我只是不喜欢你用看待妻妾的眼光来看我,我不是你的女人。在你家的族谱玉牒里,你的女人是‘步金台’,不是‘霍萨兹尔’。”
他刚说完,子孤熙突然用自己在战场制服敌人的手段,将霍萨兹尔制服在地。
猛地被摁在地上的那一刻,青石上的雨水一下子浸透了霍萨兹尔身上的寝衣,就连脸颊也没法幸免。霍萨兹尔的脸蹭破了一点皮,而且都沾上了青石上的泥水,显得滑稽又狼狈。
“疼疼!”对方力道之大,让他冷不跌的跪倒在地,霍萨兹尔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膝盖上现在肯定都是淤青一片,“我又是哪里惹到了你?”
他刚刚半撑起身子,又被对方一手给按了回去。额头重重磕碰在地面上,痛的霍萨兹尔有些手脚痉挛,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你本就是我的妾,是我的人。”耳边只有子孤熙冷冷的答复:“就算我这段时间对你呵护备至,你也别忘了你来这里的身份。当然了,如果你想当我的妻,我也不介意去试试看。”
霍萨兹尔强忍着痛。
就算在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举动,但耳侧传来了腰带金饰被抛扔在地的哐当声时,他马上意识到对方接下来想做什么。
他没有去阻止的力气了,只能颤抖着发问:“你疯了吗?是不是在你母后那儿又喝多了酒,又来耍酒疯。”
“在即墨城里凡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月光微弱,霍萨兹尔看不见子孤熙的人在哪儿,除了子孤熙的微凉体温之外,就只剩下子孤熙冰冷冷的语气:“我要你陪我一起去清明祭祖,听到没有?”
“嘶疼”额头上的伤以及其他部位的伤,让霍萨兹尔几乎失去了思考的意识,也失去了理智,现在他只能依照着内心本能回答:“你让我去陪你祭祖?祭谁?疼你别碰我——你的祖先哪个不是我的世敌你太过分了。”
“过分?我这是在给你面子。”子孤熙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他,“就算是捆,我也要把你捆过去。”
子孤熙又在榨取对方的灵魂,不断地剥削霍萨兹尔的意志。
乱七八糟的声音很快被海浪声淹没。久而久之,霍萨兹尔也不再回应什么,只有偶尔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喘息声,证明他现在仍有意识。
“别”终于,霍萨兹尔无法忍受,只能求子孤熙停止。
他声音还伴随一丝酸涩的腔调:“我的头上也在流血,真的很疼。算我求你,阿熙别让我去。”
月光终于找到了契机,从乌云裂隙中倾泻下一缕,照亮了阴沉的夜。
子孤熙这才看清楚霍萨兹尔现在的模样。
霍萨兹尔伸出手,做了个无论是平朝还是西域都通用的祈求手势,他把双手合十,痛得浑身战栗。
眼前一切简直荒诞:真是奇怪啊,神像从祭坛上走下来,对着凡人祈求臣服。
可让子孤熙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霍萨兹尔现在的脸。
霍萨兹尔的脸上脏兮兮的,额头上的伤痕正在流血。而血分为两缕,其中一缕从额头滑至下巴,像是把霍萨兹尔的脸从中间劈开。另一缕则拐向霍萨兹尔的左眼,流入他的眼眶。
霍萨兹尔的一只琥珀眼被血海吞没,红得像是厉鬼的眼睛;而另一面仍保持着他的圣洁模样,神明之相。
子孤熙惊呼了一声,捧住对方的脸,然后赶紧撤身。
本来子孤熙想用袖子擦干净对方脸上的血,可当伸出手去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衣物早就无影无踪,早不知道被自己扔哪儿了。
于是他只能用自己光洁的手臂,去擦拭霍萨兹尔脸上的血,和渐渐从眼眶滑落脸庞的血水。
但霍萨兹尔疼得在自己怀里抽搐,子孤熙只好先抱起他来,匆忙走回内殿。
等管事送上温水时,子孤熙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一些磕青,他赶紧拿布巾沾满热水,一边擦拭对方额头伤口,一边轻轻地吹气,想要缓解对方的痛苦。
等到额头上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后,子孤熙又小心翼翼地替对方擦干净身上的其他伤口。
等忙活完了这些后,已经日已三更。
霍萨兹尔躺在被子里,脸色苍白地看了子孤熙一眼。
“抱歉。”子孤熙牵起对方的手,擦了擦对方的手指。刚才霍萨兹尔痛得将十指都嵌入泥土中,那些坚硬的泥石划伤了他的指甲。
子孤熙看着对方这幅惨样,突然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因为霍萨兹尔的一句无心之谈,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他正想着,那只被子孤熙拿在手中擦拭的手,却突然与子孤熙十指相扣。
“阿熙。”霍萨兹尔轻声叫着他的乳名,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去,我不想去。”
“我知道,你先别急。”子孤熙低下头,吻了吻对方指尖上的擦伤。然后又吮了一下里面的脏血,把脏东西吐掉之后,子孤熙才开口,“好点了没有,还疼吗?”
霍萨兹尔摇了摇头。
子孤熙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将霍萨兹尔的手放回被子里。
他一边简单收拾了一下铺盖,一边安抚着对方的情绪:“祭祖仪式在城南的昭宫举行,最起码要持续三天。我不放心你待在宫里,我可以理解你不愿祭拜我的列祖列宗,所以我不会强求你参加祭祖仪式。但你要跟我去——你必须跟着我去。”
霍萨兹尔一开始没再作声,他想了好久,才肯抬起头来看向子孤熙。
就算是抬起头来回应,霍萨兹尔也下意识垂着目光,没有正视对方的眼:“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后,子孤熙吹灭了宫灯:“睡吧。”
十日后,是皇亲贵戚们三年一度的祭祀宗庙的仪式。
每年祭祖是中原的习俗惯例,但大规格的祭祀活动则是三年一举办。一来是每年舟车劳顿,耗费财力。二来是天子出行次数不宜过多。
按照其余朝代的传统,太庙都建立在宫城内。
但平朝的开国皇帝神宫帝,下令将自己及子孙后代的牌位,供奉在前夏朝的昭宫里。
虽然昭宫距离皇宫路程不远,但为了安全起见,礼部将此类祭祀活动,从年年习俗移改成了三年一次。
今日,从东极宫通往昭宫的路,早被清理干净,百姓皆避。
皇帝出行的仪仗极其隆重,只见红金色的龙旗帜飞舞昂扬,演奏乐队一路高奏平朝的国曲仙马阵中乐和祭祀祖先的辛调。
内宫禁军们走在最前,护卫各位皇亲国戚们的安全。太仆牵引着陛下的龙銮金车,驾驶着金蹄的雪花怒马走在其次。
然后是各路皇亲国戚们的贵辇银车;队伍中间和其次的是托拿祭品们的童子童女;太监宫女们拿着礼器负责迎送;而队伍两侧的护卫们,是来自朝廷直辖的江湖势力——龙心卫。
霍萨兹尔坐在诸王妃银车的第二架,并没有什么心情可言。
在他之前的那辆银车,是子孤熙的长嫂——惠王妃的车驾。
平朝对于排行阶级的规定分明,就算子孤熙是嫡子储君,但霍萨兹尔并非他的正妻,享受不到什么正统储妃的待遇。能按照子孤熙的排行,行在第二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了。
但霍萨兹尔哪里会在意这种事情,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队伍前方。
王妃们不与亲王同队而行,但惠王殿下时不时从亲王队伍中折马回来,与惠王妃说上几句话。
只有子孤熙是不可能折马回来的,据说他与金莲花铁骑,专门负责护卫皇帝的安全。
霍萨兹尔单手撑腮,看着即墨城现在飘散的金花与银钱。
这个首都很美,可惜不属于他。
“皇兄。”子孤熙骑着马在父皇的龙銮车附近巡查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呼唤。
他回过头来,看到信王荣正骑着马,脱离了亲王队伍来到自己旁边。
那个和自己面貌酷似的男孩子咬着下唇,有点窘迫。
但来也来了,信王鼓起勇气对哥哥说:“哥哥还在生我的气?”
自从准宋王妃那件事情后,子孤熙这十天来都没主动搭理信王。并不是他真的生气,而是这段时间,朝政多了些棘手问题。
宋王拿出了更改民法的提议,而子孤熙难得附和了宋王的政见。最近这段时间,子孤熙下朝后都把时间花费在修改条案上,根本无暇理会这些家庭琐事。
“我没有生气,我和你哪有气可生。”子孤熙稍稍放慢了行马的速度,等着信王跟上来和自己并驾同行,“我只是有点生气,你当时太不懂事。你以前也不是这个骄纵脾性啊,怎么我回来后就变了这么多。”
信王闷闷不乐回答:“因为我太仰慕哥哥了。”
“仰慕我?”子孤熙有点哭笑不得。
“因为我们虽是一母同胞,但是父皇母后最喜爱哥哥。”信王轻声说,“我把哥哥作为榜样。”
子孤熙一时无言,但他看着信王那日的举止言行,像极了自己重生前的耀武扬威:“你的兄长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优秀,你不要学我”
信王有些委屈:“可我就觉得六位兄长中,只有哥哥配做我理想的目标。最起码当我其余兄长们文人怯懦的时候,只有哥哥敢上阵杀敌。军功和荣誉才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荣儿,你很喜欢我现在得到的这些?”子孤熙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发问。
“不,我只是想要您的盔甲和剑。”信王本来想点头,又怕兄长误会什么,于是赶紧澄清,“我想要的是郑王熙的莲花剑。如果哥哥他日继承了龙心剑,这把剑能送我吗?”
说完后,他指了指子孤熙腰间,那柄刻满了莲花纹路的金剑。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想要这个。”子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