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九岁的爱与痛-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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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彷徨(三)()
刚才是梦还是臆想?我睡着了还是迷糊着?我心里难过,弱弱地叫了一声:“妈!”
我的突然出声把正在将全部精神放在我的体温上的妈妈吓了一跳,她把手抽离我的额头:“怎么突然就醒了?你什么时间睡的?怎么睡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早吃完饭了,叫了你两遍,看你睡得都听不见便没再叫你。你今天到外面去了吗?是不是感冒了?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发烧?”我将手放上了自己的额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没有勇气看自己的妈妈。我弯了一下嘴角想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却不知道做没做成功。怕我妈妈担心,我赶紧说:“妈,我今天没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睡觉。你看,我的头一点也不热呀,我没感冒发烧。”
我妈又将手重新搭在了我的额头上,说:“奇怪了,这会儿还真不烧了。也许是我做饭时给你把炕烧得太热了。好了,既然没病没灾的就赶紧起来吃饭,给你在锅里留着呢。”
看着慈爱却被蒙在鼓里的妈妈,我的泪忽然差点就流出来了。我急忙伸出手假装揉了揉鼻子,同时将食指微勾着尽量向上将眼睛挡在手指的阴影里,然后抽动了几下鼻子,又假装咳嗽了一声,估计声音应该没有异样了,才对我妈说:“真的挺奇怪的,昨天晚上睡得也不晚,可今天还是睁不开眼。我睡了一上午,一点都没有活动,现在我一点都不饿,等晚上一起吃吧。”
妈妈将我的被子掀了掀,催促我说:“快起来吃点吧,本来就瘦得干巴巴的。我下午还要去地里划麦子呢,等我走了可没有人管你。”
我将妈妈掀开的被子又往身上拉了拉:“妈,我今天是真的不饿,也不想动弹。要不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等我饿了我自己吃。”
“你呀,”妈妈无奈地说,“你姊妹数你大,却数你的身体娇气。我看你真快像你爸说的那样要成神仙了!今天不想吃,明天没胃口。庄户人能有多少好吃的?你看看,人家郝舒梅大脸胖乎乎的多好看?偏你就一点肉都不长!叫别人看看还以为你是后妈呢!快点下去吃去,这么大了还得我端到你的鼻子底下?”
看我妈催了又催,拳拳慈爱之心实在叫我无法拒绝。我下了炕,从锅里端出了还冒着热气的饭,使劲鼓着劲往嘴里塞了几口,又趁我妈没注意,将一块馒头偷偷地藏了起来假装吃了,然后对我妈说我吃完了,就赶紧溜回我自己的房间去了。
重新又爬回炕上,面朝着里面躺下,想着妈妈刚才的举动,自己心里苦笑道:“妈,您要是知道您的女儿私下里背着你干了什么,不用说叫我吃饭了,恐怕会把您气个半死吧?唉,愁死了,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对金一诺说。”
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又睡着了,连我妈是什么时间走的我都不知道。
不过,我妈回来时到窗外放锄头的声音惊醒了我。没等我妈走进正间,我赶紧坐起来,随手从枕头边上拿起一本书,随便翻开了一页放到尚盖着身子的被子上。
妈妈走进来笑着说:“我以为你还在睡呢。今天已经睡的不少了,看书看累了就到门口溜达溜达,春景天里别整天憋在家里。你这样子整天不出门好人也会憋坏了的。别看书了,今天天挺好的,到门口耍耍,捎带着给我撮点草回来,等一会给我烧火吧。”
听着妈妈一进门就絮絮叨叨地满心疼爱,我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答应了一声,跳下炕,穿上鞋子,拿了一个大点的篮子,往门口走去。我实在是不敢再在家里了,我怕妈妈的爱心继续泛滥。妈呀,您叫女儿怎么有脸面对着您的爱心呢?
出了院门,将篮子装满草以后,我就坐在了门口的石墩上,将脸转向西方:他每次都会从那个方向来的。我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希望在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会笑嘻嘻地站在我的面前。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我睁开眼睛,眼前却什么都没有。我抬起头向远处延伸着的道路看去,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叹了一口气,笑自己痴傻,今天是星期三,又是傍晚,他怎么可能会来呢?
天边的红日正搁在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上,圆圆的,红彤彤的,却没了白天耀眼的光芒,仿佛变成了一幅静止的画。红色在浸润,漫天的晚霞也成了红色,成了血一样的颜色。我的心颤抖着,随血红的太阳一点一点缓慢地往下落。太阳明天还会照常升起,我的心却沉重地跳不起来。
不知道在外边痴迷了多久,直至天边的红色都变成了暗灰色,我才步履沉重地往家走。酝酿了一下情绪,尽量让忧郁从脸上沉到心里。带上门,也希望把满腹的忧郁关到了门外。
第五十五章 彷徨(四)()
妈妈听我回来,对着我喊:“我已经添好锅了,你给我烧火吧。我擀点面条吃。馒头陈了,我看你也吃不进去。”
坐在灶间,一伸一缩地拉着风箱,看火苗在灶膛里熊熊燃烧,我好像暂时忘记了我的烦恼。是的,我安慰自己:就是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想着又能怎么样?我又能想出什么主意来?还是暂时放下吧,他是男人,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他来解决吗?我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主意。算了,不想了,不管了,还是等他来了听听他怎么说吧,反正“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就会长大了。
许是“放下”了心事,许是妈妈的手擀面做得很好吃,晚饭时我竟然胃口大开,喜得妈妈有好几阵子不错眼地看着我吃。
晚上关了房门,躺在炕上,手犹豫了几次终于还是探上了那个部位——我的下腹。“他”果然就在那里!孩子,那竟然是一个孩子!我十八岁的生命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竟然就有了“他”。老天,您是对我太好了,还是对我太狠了呢?将来的一天我肯定会需要一个孩子,一个我们衷心向往的爱的结晶。可不是现在呀,现在怎么可以有呢?
您看,我不过是偶尔有点发热,我妈就吓得摸了又摸;我不过心里有事没有胃口,我妈干了一下午农活回来还赶快忙着给我做好吃的。如果我妈知道我虚岁才十九就未婚先孕您让她情何以堪?这样看来,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可是,这是我的孩子呀,我怎么能忍心亲手拿掉“他”?
再说了,在父母的眼里,孩子是自己的好。他们的子女无论犯了多大的错,难道他们会舍得与子女断绝了血缘关系?不,以我父母一贯的善良秉性,或许他们一开始知道的时候的确会气得打骂我一顿,可过不了几天肯定还是会为我做主的。他们必定不忍心我将自己的骨血处理掉。
那是一个孩子,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更何况,那是我的骨血,也是他们的传人。他们肯定不忍心失去“他”。
也许,他们一开始的确会觉得很难堪,会觉得羞于面对邻里亲朋。可当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朝着他们笑,朝着他们叫的时候,他们还会忍心不答应吗?那时候他们一定会原谅我犯下的错误,一定会爱上这个孩子的。是吧?
更何况,“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和金一诺的孩子。
想到金一诺,我的遐想被自己打断了。我的脑中出现了那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聪明多才的熟悉的身影。就见他面含着一贯的招牌式的微笑,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我的心暖起来,紧皱了一天的眉头开始舒展开来,脸上紧绷着的肌肉开始放松,今天努力了几次也不曾如愿的嘴角开始不由自主地上翘
我喃喃道:“一诺,一诺,你终于来了。我,我好害怕。你,你知道吗?我,我有了你的骨肉,你很高兴是不是?你看,你笑得那么开心。你会为了‘他’放弃你自己的一切是吧?你会为了‘他’对我更好是吧?你看,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跑掉了,你再也不用说要在我身上打上属于你的烙印了。现在我俩的血肉已经由‘他’把我们紧紧地捆在一起了。‘他’会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是吧?‘他’是来成全我们的是吧?‘他’会比你我都强,‘他’会替我们完成我们未竟的心愿是不是呢?‘他’这么聪明,将来一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孩子,你会很喜欢‘他’是吧?”
我一厢情愿地胡思乱想着,不觉竟然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次,我睡得舒服多了,竟然还做了一个叫我欢喜的梦。梦,无头无尾,只有一个场景:
在一幢温馨的(是温馨。不是房子里写着字,而是感觉上那种氛围就是很温馨)不知道是几居室的楼房里,在一个挺大的(只是相对来说,不是巨大的,感觉是三、四十平方米的样子吧)大厅里,房顶的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的光,我愉悦地收拾着晚饭后的杯盘,一会儿幸福地瞅眼孩子,一会儿也会抽空瞅眼电视里的精彩剧情,一会儿也会甜蜜地瞅瞅我的先生,——当然是金一诺了。此刻他穿着我给他织的一件驼色的鸡心领的毛衣,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翘着二郎腿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沙发的靠背上随便地搭着他的精致的西装。他左手的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右手擎着当天的晚报,还不时给我们读一下新闻里的有趣的或重要的内容。我也会不时地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客厅的东南角有一张大圆桌,一个帅气的小男孩正围着圆桌转来转去,一边灵活地跑着,一边还不时地“咯咯”地笑着。一个干净、利索的五十来岁的妇女一边笑着叫小男孩“慢点跑!跑慢点!”一边兜来兜去,试图去把小男孩拥到她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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