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九岁的爱与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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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于光亮把我的“坐骑”拦住了!还好,没用同位贺晓琳提醒,我听到了他叫我的名字。我慌忙站起来,差点踢倒凳子。
于光亮瞪了我一眼,然后直直地盯着我说:“你回答一下,第3题选择哪个答案?”
“哪页?”我轻声问贺晓琳。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在老师的注视下不敢回答,贺晓琳毫无反应。只好迅速地用眼角瞟了一下贺晓琳的书——原来是84页,我正“哗哗”地翻呢
“郝牵萦,你还没有想好?”“还”字加重了语气。
蒙吧,我赶紧回答“b”。不好,于光亮的表情不对。我迅速改口:“我刚才是说‘b’不对,应该是‘c’”
“嗬,到底是语文学得好,不说自己刚才说错了,倒说是‘刚才是说b不对’。还用你说?‘b’当然不对。不过,‘c’也不对。还有两个答案,你再猜一个吧!”他把“猜”字说得特别重。
反正翻倒84页读题也来不及了,索性再猜一次:“d!”
“行!行!行!你还真有本事,四个答案,三个错的你都选了,剩下的那个不用说是对的了。你不用坐了,站在那儿好好想吧!你不就愿意想吗?”
我羞愧极了,不由得伸手摸了把发烧的脸。谁知于光亮的目光还在瞅着我呢。“你看看叫你站着,你还在那儿扭捏。不会是在学西施捧心吧?看看你扭扭捏捏地,说起话来还用那芊芊玉手半遮着脸,拿出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我看还真像个掩面西施!以后你也别再叫郝牵萦了,同学们都叫你西施行了。西施娘娘,郝美人,你一天到头都在想什么?你整天忙忙活活地都在干什么?我就不信凭你的那个小脑袋瓜,英语你有时候竟然连60分都给我考不上!不爱学拉到,你给我到教室外面站着去!”
我羞愧难当,不知道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的。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会,很害怕再被其他熟人看见。又踌躇了一会儿,正准备不顾一切到宿舍里去蒙头大睡,贺晓琳也被罚了出来。
“难姐难妹,我出来跟你作伴。”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也说错了个题。”
“真没劲,我想到宿舍去。”
“行了,别找刺激了。不就一个题不会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什么都会了还能叫学生?干脆把他撵走了,我上去讲算了,至少还叫同学们心情好点。”
“丧门东西,竟然守着全班同学给我起外号侮辱我。”
“咳,那更不值得生气。西施是四大美人之首,你本来就够漂亮的了,叫你西施也不错。他当老师的这样说话是很过分,可如果他这样当众说我那是侮辱,但对你来说你也担当得起。他倒希望有人叫他潘安宋玉的,可惜他还不配!”
看看我这老实的同位,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我,谁敢跟西施比啊?不过,我还是觉得身上的“光”压力都消失了。一边和同位有一句没一句地议论于光亮的种种“恶行”,一边又在脑子里天马行空。
其实,尽管我的英语成绩不好,于光亮对我表面看起来还算是不错。有不明白的题目,如果我想问他,他也会耐心地告诉我;他的英语课上得也不错,发音清楚,讲解明白。我有时候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成见。
我为什么会一开始就不喜欢他的为人呢?我为什么会老觉得他很虚伪呢?甚至发展到现在都有点讨厌他呢?若说是因为他派人监视我的行动,可在那之前我就不喜欢他了;若说是因为他给我难堪,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这还是第一次。
我自己也说不明白,可是又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不是无凭无据的,事实上于光亮是真的给我找了很多麻烦。
正与贺晓琳悄声地议论着,等待下课的钟声。忽然,我看见我初三的班主任正从我们教室门前向校长室走。
“任老师!”尽管被他看见我站在教室外边很尴尬,可还是忍不住激动地叫了一声。
“郝牵萦?你们两个怎么不上课?让老师撵出来了?”任老师一边问,一边快步走到我们跟前。
“老师,”我眼泪汪汪,好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您怎么来了?”
“吆,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跟我说说,受了什么委屈?”他一副哄孩子的样子。
“没受到什么委屈。老师,我是见到您高兴的。”怎么会不委屈?刚才我心里憋屈得想哭呢。
我一直都觉得,任老师不但把我当成一个好学生,他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
“还真能高兴哭了?看来老师我还真没有白疼你。来,让我看看变没变?”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拉到他的身边。
“嗯,长高了,也更漂亮了。不过,怎么还这么瘦?是不是吃饭太挑食了?”
“有时候吃不下。”我总觉得吃饭是件麻烦事,有时候会想:人,如果能像绿色植物那样就好了,只要将东西一下子填到肚子里,就可以产生出养料。
“人是铁饭是钢,天塌下来也要先把饭吃饱。你正长身体呢,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把饭吃饱。都离开学校这么久了,也不回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愿跟老师说了?还是根本就把我们都忘了?”任老师疼爱地说。
“老师,您怎么会这么说呢?我就是忘了一千人,也不会忘了您。我一直都想着您们,有时候甚至希望自己不用长大,永远都跟您们在一起。”
“嗯,算你还有点良心。”
听任老师的意思好像不完全相信,我急于证实道:“有一次,我还梦见您、教语文的王老师、教化学的王老师以及戴老师、李老师、曲老师,还有张老师他们。我们在一个清早,一起去除完了草,回到我们共同建造的家里去呢”
“扑哧”贺晓琳在一边笑出了声。
任老师没有笑,他还是用那种慈爱的语气说:“看来还真想我们呢。怎么还有一个共同的家?那怎么从来都没回去看看。”
我红着脸说:“大约是因为一直都不希望与您们分开,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那时候我一直想考师范学校。我想等我毕业以后跟您们一起去教书。”
“这是好事啊。那怎么初中毕业时,叫你考师范你却不好好考?”
“老师,那次我的确叫您们很失望。那时候我怕您们说我,一直不敢告诉您们真相。那次是因为我在去考试的路上,听别的学校的一个跟我们一起去考试的考生说,初中毕业考上师范的,毕业以后只能教小学,而我想和您们在一起,所以没好好考。”
“你这个傻姑娘。世上哪有不散的筵席呢?你看,老师看到今天你长高了,高中也快毕业了,心里高兴着呢。只要你以后有个好前途,能不能跟老师在一起是不重要的。只要你有良心,有时间能回去看看我们就行了。”任老师安慰我说。
“是,我现在又不愿考师范学校了。”我委委屈屈地说。
“为什么?又不愿和我们在一起了?”
“因为我现在知道了,要当一个像您们那样处处为学生着想的老师太累了;而当一个像当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师,又会误人子弟。”
“看来还真是受了委屈。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吧。”
“老师”
“你是谁?是郝牵萦的父亲吧?”还没等我再往下说,大约于光亮从窗上看到了任老师,他走了出来。
“我是郝牵萦的初中老师。今天来找你们校长有公务,看到自己的学生上课时候不在课堂上,所以走过来问问。”任老师的这话里明明有着一种对于光亮不满的意思。
于光亮根本就不接招,他说:“我也要下课了。我陪你到校长办公室去吧。你们两个回去吧。”于光亮转过头对我和贺晓琳说,“回去以后好好想想。”
这个人,这时候还是不肯放过我,在我的老师眼前说这话。
“牵萦,回去吧。什么事情想开点,长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一定要使劲吃饭,让身体长得棒棒的。有时间回去看看,昨天你们王老师还念叨你来。回去吧,好好学习,我现在去办点事。要不要我办完事再去找找你?你没有什么事吧?”任老师好像很不放心地对我说。
“老师”我还想再跟任老师说几句,于光亮却拉着他走了。我听见于光亮说:“要不是你自己说是郝牵萦的老师,我还以为你是她的父亲呢,你怎么像嘱咐自己的孩子似的。”
“在老师的眼里,他们就是自己的孩子”他们渐行渐远,我再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其实,我想对任老师说,等我考上大学一定回去看他们。可是,即使于光亮不把他拉走,恐怕我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高考竞争太激烈了,我们同学中都说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尤其我们又是农村户口,要考上实在是太难了。我的成绩也不是很好,英语和政治不用说会拖我后腿,其他能拿得出手的课程也几乎没有,我实在没有把握一定能考上。
晚饭以后去打洗脸水,看见于光亮。他告诉我,上晚自习时到他办公室去一趟。“难道还不依不饶?”我猜想是因为今天的事。
在宿舍混到上晚自习,一步一挨地挨到英语组办公室。轻轻推开门,我看见于光亮正在那儿装模作样地奋笔疾书。
他听见动静,抬起头张嘴就说:“过来,上前点。你初中老师对你不错嘛,说你善良、单纯、像个孩子,叫我平常多照顾你。你还单纯?你还用我照顾?大约想照顾你的人有的是吧?李昌麟转学后没给你来信?你们再没谈恋爱?”
听听这一串问号,到底叫我来干什么?如果不是我的老师,我真想啐他一口。
“老师,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好,谢谢你了,我也不敢叫你照顾,你说的这些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多说了。因为你早已给我下了结论,我说什么也没有用。对不起,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该回教室了。我还有作业没有完成。”
真是气死我了!冲动之下,我连对老师该有的敬称也没有了。
你说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呢?
“回来,回来。我还没说完你就敢走,你脾气还挺大。是不是觉得有你原先的老师给你撑腰了?”于光亮把他的椅子往后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打算过来拉住我。
一直以来我心里的委屈、愤恨全部涌上我的脑子,我在心里使劲地对自己说:“沉住气,沉住气!别把事情越搞越糟。”
我停住脚步,面对着于光亮:“老师,你为什么总这么说我?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谈恋爱?我跟谁谈恋爱了?你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我就不知道,你不是说我跟戴熙朝吗,怎么又出来李昌麟了?你都能派人监视我的行踪,你派出的人没跟你汇报汇报,他什么把柄也抓不到?现在说戴熙朝冤枉不着我了,你就又推出个李昌麟!如果李昌麟真给我来过信,恐怕信在你的手里,不会在我的手里。你不先审查完了能给我吗?”
这次我真的是气昏了头,尽管在心里一个劲地告诫自己,可还是压抑不住,我决定破釜沉舟了,他凭什么一而再地冤枉我?
“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老师可没有派人跟踪你,也不会私留你的信件。那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