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九岁的爱与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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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我父亲毕竟不是鹾政林如海林大人,论家世我可是比人家林妹妹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可以傲人的资本。
“你说的没错,考大学是不考这一门,可没准你会比考大学更”他说了半句突然改变了话题,“郝牵萦,你同学的信我都看到了,你没理由不让我拜读你的诗集了吧?”
“明天吧,可不许笑话我。”我一时真的再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虽然对他说话不客气,我也不想跟男同学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可不知为什么,我在心灵的深处并不是完全排斥他的。
也许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逆反心理?也许我也正想有个人能帮我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也许,稚嫩的我根本就没有多想。
“放心,我不会那么浅薄。”他低低地回了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极轻极轻地说:“别忘了,我手里可有你的把柄哦。”
我的脸一红,本来对他刚刚有的一点好印象一下子又没有了。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我决定还是随便弄一点糊弄一下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 自投罗网()
下了晚自习,我用被子蒙着头,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给金一诺抄我以前写的他称之为“诗”的东西。
左挑右选,拣自己认为写的不错,又不会暴露感情的抄了几首。左思右想,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劲。
唉,都怪我,平常我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这次怎么竟然就能将那封信夹在语文报里呢?让他看到,好像我是有意给他看似的。如果不是我那么粗心,现在我也不会这么被动。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又能怎样呢?何况,我这个人一旦事情发生,通常的做法是想法弥补,而不是到处找后悔药吃。
不过,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来找我要什么诗呢?他才来我们班这么几天,谁会在他面前多嘴呢?我可从来没跟谁说过我喜欢随手写点东西。
这个家伙,动机应该不会太单纯吧?他想看诗,诗歌报上有的是,比我写的好得多了,他怎么会想起看我写的呢?附庸风雅,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是不是不应该太天真了,人家给根棒槌我就当针(真)呢?未雨绸缪,他不是要看我的诗吗?我一冲动,即席发挥,写了一首女神篇。这次,我这么狂傲自大地自诩女神,可铁定会把他给吓跑了。
有一位高高在上的清逸女神,
她有一双美丽而迷人的眼睛,
每日呀每日她向人间扫描,
可摄入她心中的每每是空空一片!
她眼里不羡慕鲜花的绽放,
她身边不许彩蝶戏闹逗留,
绿叶呀,触不动她的神经,
春风也难吹迷她的双眸。
有一位高高在上的清逸女神,
没有人能说出她那动人的风采,
她有白嫩的肌肤雪不如,
她有娇艳的容颜花艳羡。
衣袖飘飘不起舞,
清香远播不为蝶,
俗尘空学秋叶飞,
转瞬又为护花泥。
女神,
这样一位女神,
高高在上的女神,
她的心扉早已紧闭,
里面的点滴都难飘落人间。
来不及修饰,也来不及推敲,就这样把这首女神篇作为了“押轴之作”,让金一诺自己仔细掂量去吧。
等完成了我的课外“作业”,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我的舍友们早已进入梦乡。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打在窗玻璃上,给深夜演出了一曲动人的音乐。
等金一诺把我给他的本子还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的却是我:每一首的每一章他都仔细看过了;每一段的每一句都有他的评语。
我有点被感动了。这是第一次我给人看过这么多的我写的诗,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认认真真地读过我写的诗,这是第一次有人读懂我的心。
本来我抄给他的,是我认为感**彩不算浓烈,对我的心声暴露较少的。可是,他写在后面的那首长诗赠给牵萦——八十年代的林黛玉,那是用了怎样的诗句?赋予了怎样的感情?!那里面饱含着对我的理解,对我的开导,对未来的憧憬;那里面有身边的故事,有成人的故事,有圣贤的故事。
他的诗不像我的纤细旖旎,他对韵律的运用也不如我讲究。可内容之丰富,用笔之大方,都是我望尘莫及的。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他的评语,看他的意见和建议,反复默读他的诗。那些话是写在纸上的,可有一些却像写进了我的心上。那时候的我,的确没有对异性向往的感觉,可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自己不会再将他像对别人一样拒之于千里之外了。
真的没有任何龌龊的想法,只是多了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即使是这样想,我也为自己脸红。不过,我想,这是我永远也不会对别人说的,包括金一诺本人。
中午洗完碗回来,我桌子上的书里露出了一角稿纸,原来是一首歌词雾雨:
白濛濛的雾雨,白濛濛的天,一切白濛濛的
轻纱般地遮着行人的脸遮住了笑靥
远方的轮廓连成了一条条线
翠绿的嫩柳在微风里在鸟鸣中起舞翩翩
多情的春意潜进了小溪
雨珠在水面弹奏着无主题的琴弦
捧一把雾呀,像捧一个谜
是诗?是画?还是醉人的乐曲
“是什么东西?”我的同桌贺晓琳探过头来。
我故示大方地递了过去:“一首歌词,你会唱吗?”
她看也不看,就将脑袋缩了回去:“本小姐没有音乐细胞!我真服了你了,诗词歌赋你还没有不爱好的。哎,你别诱惑我,我又要向书海挺进了,免得明年过‘独木桥’时死得很惨。我说你就使劲唱吧,我看看到时候有没有人给你加分。”
知道我的同桌是为我好,可是,我现在的脑袋已经不允许我无限度地支用。从高二开始,巨大的精神压力已经让我得了神经衰弱,要是我一吃完饭就跳进书堆,那么迎接我的将是头疼如裂。我只能先休息一下,然后慢慢进入状态。
我知道这是金一诺留在我桌子上的。不知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有听歌、读歌词了,想不到还有这么有诗意的歌词。
可是我不敢随意答和他,虽然不准备拒他于千里之外,可也并没有想突破我周围刻意垒起来的一层层丝网。因为随便一个小窟窿,就可能叫我不得安宁。那时我除了吃不了兜着走外,恐怕只剩下终日以泪洗面了。
不管他的“白濛濛”的什么,也不管他“潜进小溪”的“多情的春意”,既然里面有点“雨珠”,有“一把露”,我就给他来一夜春风吧,让他在雾里再“捧着一个谜”。
一夜春风和雾起,
“喇叭”羞展红纱衣,
云过处,
暗怨春雨不识趣。
别急,别急,
请看嫩嫩绿草铺满地。
我的语文老师景柏曾经笑话我“文如其人”。在他又一次这样说的时候,我鼓足勇气问他“其人怎样?”,他说“人长得好,文章也写得好”。
我不依“老师,这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他一顿,说“怎么不是?难道老师还能骗你?真的是人长得好,文章写的也好。要不,我怎么会经常把你的文章定为范文?”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文如其人”肯定有别的含义,正准备再问他呢,他又说:“不过,如果你的笔下能少些花花草草,多点有深度的东西会更好。当然,这也跟你现在的年龄有关。等将来你的阅历深了,写的文章自然也就有深度了。”
“哦,我知道了。”我回答景柏老师说。心里却想:原来是这个。在老师的“逼迫”、“诱惑”下,我曾经摘抄了一部分绝对“不反动的”的练笔给他看。可是,我能告诉老师,我写的自然不光是这些,我的喜乐哀愁无一不囊括其中吗?
这次对待金一诺我又故技重施,以花草对秋风,以虫鱼对春意。那样的语句、那样的意境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虽然我也不愿这样做,只不过我实在是怕了被人议论的感觉,更怕了被人跟踪的感觉。我怕自己稍一不慎,给人落下把柄,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中,不但不能安心于学习,更可能毁了自己的名声。
其实,本来连回复都是不必的,可是我也不愿落个自视清高、目中无人的名声。既然他愿意写我就随便回他一点,反正写点东西费不了我什么精力。
我知道这样做很虚伪,绝不是我一贯的为人该有的态度。可是,我实在是怕。有同学告诉我说,在高二时于光亮就派人跟踪过我,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当然不会发现什么,因为我什么也没做!
想到于光亮,我的心又是一阵紧缩:难道是我跟他八字不合?我没有什么事犯到他的手里,他表面上看起来对我也不错,可是为什么他竟然会给我制造了那么多的障碍,而我又是那么不愿意见到他呢?
也许我对于光亮的纠结,不是从知道他跟踪我才开始的,而是从我第一次对于光亮有了那种“他很虚伪”的感觉后,一直再没有改变。
我有时喜欢多想,甚至会把遇到的一件细小的事在脑子里反复思考,可我又实在不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我不知道怎样处理自己的处境,不知道怎样来消弭这种无中生有的“欲加之罪”。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也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经常招人非议。
我现在只有小心再小心。
上高中以来,再热的天我不敢穿裙子,怕露着小腿;穿长筒袜也不行,肯定会有人说我不朴素。我的马尾辫上从来都是一根黑色的扎头筋,不敢有一点装饰。姨姨给我做的“喇叭裤”我给她甩到了地上,尽管大街上正流行
青春女孩的时髦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学生。想考上大学,拼命用功却又不是尖子生的学生。
现在金一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妄想着跟我一唱一和,彼来此往,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以“花草”对“秋风”,以“虫鱼”对“春意”,幼稚的语句、意境根本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丫头。
折叠好放进兜里准备有机会时给他。琢磨了半饷,又觉得不对。在汉语里,春风春雨往往并不是它们表面的意思那么简单,况且我又用了拟人的手法,还是不要给他误会的机会。
上次我的“压轴之作”竟然没有吓退他,还是再试一次把。告诉他我现在很快乐,我还没长大,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了!
可是,写什么好呢?忽然地,我记起了小时候的一年清明节,我和我的几个小伙伴们冒着雨跑到村里的梨园;上小学时我们班去梨园春游,我曾经掐了已经盛开的桃花插到梨树枝上,让红白相映成趣想到这里,我提笔写道:
梨花的心愿
我是一朵快乐的梨花,
翩翩地在枝头上潇洒,
我本来就是一朵花,
我更有素洁的肌骨,
我更有纯净的心灵。
我是一朵快乐的梨花,
我没有生在那寂寞的山麓,
没有生在那凄清的幽谷,
我用不着独自孤凄暗自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