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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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流云打心底还是感激尤巧颜的,就因为如此,愿意喊她姨娘。
过了府前的楼台街,转弯进金玉巷,走个几步便是金玉阁,这条巷子本叫缩衣巷,只因金玉阁的名气,便改了名。
“秦爷,里头请!”门里快步走出个小伙计,一见秦流云便不停作揖。
“金子,吴老板在?”
“在呢,您请进。”
秦流云与吴老板吴山是从小的伙伴,一个是秦府少爷,一个是金玉阁公子,住得又近,交情自然不浅。
“流云来了!”吴山听见门口声响便迎了出来。
“闲来无事,到你这坐坐。”
两人到了内堂,秦流云看见檀木箱子并未盖严实,缝里留出一段黑纱。
“你这都是太太小姐的料子,哪来的黑纱?”
“哦,只是邻县县丞老爷家里头前日死了父亲,所以订了些上好的黑纱,不多,还没来取,就放里头了,免得晦气。”吴山将黑纱往里塞了塞,檀木箱子紧紧合上。
“这箱子是你自家用的,放了死人的就不晦气?你这商人太重利!”秦流云打趣着,不过这世道没了钱,也就没了命。
“尝尝这新茶,现在难得这好东西。”吴山看看金字端进来的茶,示意他出去关上堂门。
“只能在你这偷个闲了,金玉阁确是个好去处。”秦流云闻闻茶,顺便伸了个懒腰。
“怎么?家里闲不得了?听说得了个姑娘?”吴山坏笑着。
“就是捡了个快冻死的姑娘,救了一命,哪能像你说的。”
“听说和媏珠很像?”吴山表情认真起来。
“是像,也就只是长得像,等她病养好了,便送她回家。”
“媏珠就是媏珠,谁也替代不了,你啊,好自为之吧!”吴山起身拍拍秦流云的肩,便把堂门打开了。
“走,给我家那姨娘挑个扇面。”秦流云拂拂身上的褂子,便从堂里往出走。
吴山先他一步出了堂,从掌柜旁的楠木柜里头拿出一个祖母绿双绉鲁秀扇面,扇面上的绣图星星点点,不是花草,却实在是美。
“知道你家姨娘分量重,这个可是入得了眼?”吴山笑着,把扇面小心翼翼交于秦流云。“星宿!并非那些俗物。”
“美!吴兄这里,哪有俗物?”秦流云摆摆手便走了。
吴山目送着秦流云离开,便喊了伙计过来。
“金子,往后那黑纱万万藏好!”
“是,今日疏忽了!”金子转身进堂里便给那檀木箱上了锁。
第八章 巧颜亲临琼华阁,只为探得真相()
秦流云回了府,便差人将扇面给尤巧颜送了去。
已近而立之年的男人独身一个住在这并蒂阁,实在是笑话。
“懿德,可快初一了?”
“秦爷,还有三日就是初一。”
“往年规矩,可要备齐了。”
“秦爷放心,早已备妥了!”
“明日我亲自查一遍,今日还有事,我先去书房,别让人打扰我。”
“秦爷放心!”
懿德在府里是随从,军队里是警卫,也是秦流云的心腹。
并蒂阁的里间就是书房,那是秦流云的另一片天地,没有三个时辰他是不会出来的。
懿德在门口一直守着。
“如云姑娘,尤太太可在园子里?”
府里的乔老管家并没在尤巧颜的玉簪阁找着她,就捧着扇面亲自去找,虽说乔老在秦老爷手里的做了一辈子管家,如今还帮系着秦流云管着府,却并未视尤巧颜为一般的姨太太,毕竟,今非昔比,礼仪道德之人不见得能保得住秦家。
如云是尤巧颜的贴身侍女,在后面园子的夕照门站着,便去问了。
“乔老,您亲自来了!找尤太太可有事?”如云迎了上去。
“秦爷给尤太太送过来的新扇面,双绉鲁绣,精巧得很呢!”
“给我便是了!”
“可要亲自交与太太手上。”
“乔老是不放心我呢!我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吗?”
“那就劳烦如云姑娘了,我就先走了。”
乔管家姗姗离开,如云瞥了一眼,将扇面折起塞进衣襟,斜着身子靠着门廊,嗑起瓜子来。
尤巧颜瞅着秦流云出了府,就去了琼华阁,她不想让如云跟着,便让她在园子门口守着。
“你是谁?”尤巧颜摆着腰肢进了小园子,在距离秦蓁蓁十步开外停了下来。
“我是谁?哼!莫如玉,你把我忘了?”秦蓁蓁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直盯着尤巧颜。
“你和媏珠是什么关系?”
媏珠?一定是秦府里大家不想提及的人吧,但凡见了自己的人都会提这个名字。秦蓁蓁想着,便走了几步和尤巧颜面对面站着。
“我和媏珠?很像对不对?”秦蓁蓁挑起左嘴角,轻蔑地笑了笑。
“像不像我说了也不算,秦府的人都长着眼睛,只是这身缎子你也敢穿,哼!胆子不小。”尤巧颜伸手扯扯秦蓁蓁的裙子,顺势推了她一下,算是还的前面她对自己的无礼。
“管他谁长没长眼睛,只是现在我觉得你并没长眼睛。我叫秦蓁蓁,这裙子也只是流云给的,只是你别惹我。”
“流云?哼!叫的倒挺亲,只是秦蓁蓁,你在秦府一天,就得叫我尤太太。”尤巧颜看得出,秦蓁蓁不是一般女子,她并非要赶尽杀绝,只是这张脸,实在和如今的秦府格格不入。
如雪在房里收拾停当,出门看见尤巧颜和秦蓁蓁,抿了抿嘴唇,赶了过去。
“尤太太,您来了,喝杯茶。”
“行了,如雪,茶不喝了,你啊可是秦府里最得意的丫头!我走了,好好照顾你新主子。”
尤巧颜嬉笑着,转身走了,“对了,本小姐尤巧颜,什么莫如玉,胡扯!你该叫我尤太太或姨娘”
秦蓁蓁眼看着尤巧颜消失在小园子的拐角处,脑海里浮现出莫如玉的模样,眼角流出两滴清泪,虽是一样的面容和身段,却不如尤巧颜来的直率,莫如玉作她弱戚戚的妹妹这么多年,也枉费她疼了妹妹这么多年,直将她疼到了枕边人的心里。
“蓁姑娘,你可是冻着了?”如雪看见了秦蓁蓁眼角的泪。
“如雪,我可是和媏珠很像?”
“蓁姑娘,进屋吧,屋里说话。”
第九章 蓁姑娘的脸,实在是与旧人相似()
秦蓁蓁一点也不冷,这偌大的秦府,既不是秦流云说了算,也非尤巧颜一朝为主,她依靠不了谁,却一出现便活在媏珠的影子里,这身裙袄,她实在穿不得了。
“蓁姑娘,你且坐下,我给你倒杯水。”
“如雪,好如雪,你坐下,我来倒水。”
如雪是秦蓁蓁在这里唯一相处最久的人,也是她想相信的人。秦蓁蓁握住如雪的手,将她按坐在圆凳上,便转身去倒水。
“蓁姑娘,使不得。”
“你坐下,听话。”
秦蓁蓁将茶送到如雪手里,抚了抚她垂在肩上的辫子,紧紧挨着她坐下。
“蓁姑娘为何如此待我?”
“我只能信你,也只想信你。”
“可我是侍女,作不得蓁姑娘最亲近之人。”
“如雪,我一时半会回不去,在你这秦府停留些时日,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蓁姑娘如此说,怕秦爷怪罪。”
“我并非你家小姐,也非你家太太。私下里,你我是至交。”
如雪不再说话,她抿了口茶,眼帘低垂,坐着便不再说话。
秦蓁蓁一点也不急,她看得出,如雪眼里有泪,她虽然极力掩饰着,但还是被看见了。
两个人就这么挨着坐到了晚饭的时辰。
“姑娘,我去备晚饭。”
“如雪,你还是把我当外人看吗?”
如雪听罢这话,起身便跪在秦蓁蓁脚下。
“蓁姑娘,我家几代为仆,姑娘疼惜我,我只尽力保姑娘周全,还请姑娘不要嫌弃如雪愚笨。”
“如雪,别跪我,你我本是平等的人,只当我是姐妹。”
秦蓁蓁轻扶起如雪,她看不得这世道。
“蓁姑娘,三日后是初一,全府上下会有一场祭祀,到时,你就明白了。今日,我只说大少奶奶是为我秦府去的,秦府老少都感念她。”
如雪说完,起身匆匆走了。
秦蓁蓁不再说什么,她眼看着如雪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只觉得这身衣裳实在不适合她,倒不如如雪那样素净的褂子。
小园子在秦府后花园的角落,遇不着人,也遇不着光。天只一黑,除了屋里的几处烛光,周边像染了墨一样,除了偶听见风吹动枯枝的声音,便再无动静了。
秦流云把秦蓁蓁藏在此处,实在是好主意,即便知道,也不会有人来。
“谁?”
园子的枯木从里突然闪过一个影子,黑漆漆的,很快就不见了。秦蓁蓁使劲眨了眨眼睛,再定睛看时,已不见了。
“花眼了吧?”秦蓁蓁自言自语到,心想着自己不是这乱世之人,就算真的有什么,估计也是不用理会自己的,只安心等三天,便清楚了秦府是否为安身之所了。
如雪自从那天走后,没再来看过秦蓁蓁。
初一,天还未亮,琼华阁的门便被推开了。
“蓁姑娘!”
“如雪!”
秦蓁蓁迅速从里间出来,她迎上去握住如雪的手,没再说话,良久,轻轻抱了抱如雪。
“蓁姑娘,今日初一了。”
“如雪,三天没见,为何瘦了?”
“为了今天的祭祀给忙的吧,府里头这几天可忙坏了。”如雪笑着放下手里的折得齐整的衣裳,拨弄了两下鬓角的头发,怕秦蓁蓁看见她青黑的眼圈。
“我这倒是难得的清静。”秦蓁蓁摸着桌上黑色的衣裳,苦笑了两声,“那今天怎么偷得闲?”
“秦爷这几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都是管家乔老操劳的事宜,今日秦爷主持祭祀,吩咐让蓁姑娘也去,我这才偷得空过来见见。”
“如雪,昨晚可没休息好?”秦蓁蓁关切地问到,伸手去抚如雪的脸。
如雪低头躲过,扶秦蓁蓁进了里间。
这墨色法华秀罗纹褂子,只有在初一才会穿上。
第十章 府里禁忌竟也与蓁姑娘相关()
如雪伺候秦蓁蓁换上墨色的裙褂,窗外的夜色还浓,但隐隐已能听见园子里有人来人往的声响了。
“这罗纹不常见,秦府好手笔。”秦蓁蓁轻抚着裙褂上的桂花绣纹。
如雪笑笑,扶秦蓁蓁坐下。
“也是难得能让全府上下都穿上呢,秦爷为每年二月初一的祭祀费了心了。”
秦蓁蓁心里并不畅快,秦府深得像海一般,如今这墨色的襦裙也已穿在她的身上,此时,她才懂了身不由己的意义。
“如雪,你可闻见了桂花香?”
“蓁姑娘,去年窖藏的几坛新鲜桂花,今日全部拿出来了,所以,闻着香得很。姑娘裙上的法华绣也是桂花,只是色暗了些。”
“如雪,快些坐下。离天亮还早,忙了这么些天,歇歇吧。”秦蓁蓁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裙褂,便拉着如雪坐下,见得如雪虽只有十七八岁面容,正是娇若桃花的年纪,可眼神里尽是没落,她从不会正眼看着自己说话,显得胆小怯懦,却不失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