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夜未央-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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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么,一切还是会如期的出现。
十四又开口说道:“熙臻……”我捂住耳朵,摇着头大声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十四爷,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只想安稳地度完余生,不想再卷入这些事情当中了!”
十四拉下我的手道:“我就是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好才会告诉你这些!你若跟着老四,怎么可能会有安生日子过?”我抬眼看了看他,无力地摇摇头,十四松开我,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我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转身走到门口,停下来又说道:“我是一心为了你好,不想你跟着遭罪,你自个儿心里要看明白!我过些日子可能要回西北大营,若有空,我会再来看你的!”他侧身扫了我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我无力地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一片凄然。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二十四
时过六月,已是一片夏天的景致,满院的花儿已经落下,只是可劲儿的抽叶,入眼之处全是一片喜人的绿。我静静地在窗前的躺椅上靠着,盯着屋外那几株长的正好的昙花,它们是能开而不愿开,可周围的其他花朵,已是过了花期,想开却不能开了。
日头已经西沉,渐渐能在天空中看见月亮的身影,只是暗淡无光,非要等太阳完全落入山后,它才能尽现光辉。在宫中这么多年,被卷入了多少是非纷争之中,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可如今我已经离开了皇宫近九年,胤禛虽连我也瞒住,可他用心良苦地将我藏在这里,不也正是希望我远离那一切吗?我避开纷争,纷争却总要找上门来。他们夺他们的皇位,为何却要我也牵扯其中呢?政治权利、家族利益、党派之争……
这些,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我的话,是不是历史就不会如此?“你就是历史,你参与了历史……”那位老和尚的话又在耳边回响,我使劲地摇摇头,怔怔地望着窗外。
我愣愣地出神,直到看清楚隔着那满园的叶子,在绿意深处所站之人时,双眼又忍不住变的迷蒙。多长时间了?自十四来找过我之后,整整盼了三个月,才又再次见到了他。若说这八年多来对我来说只是一瞬,可这三个月却好像有三个世纪那么久远。
胤禛走过来,推门而入,我从躺椅上坐立起身,无言地对望着。我多希望我不再是我,他不再是他,我们只是山中闲居的一对夫妻,每日摆弄花圃吟诗作对,笑看日升日落,平淡幸福地生活。
胤禛脸色苍白,看着我,淡淡地说道:“怪我么?”我摇了摇头,他走近一步,又问道:“后悔么?”我再次摇头,他走上前蹲下身大力地拥住我,将头埋入我的颈脖之间,深吸一口气,闷着声音说道:“熙臻,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我托起他的脸,看着他道:“你从没让我失望过。”
一直以来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自己的心,这么多年来,瞻前顾后,机关算尽,顾及这个,考虑那个,到头来,自己一无所得,事到如今,我还有何可惧?与八阿哥,此生已经错过,若不是为他回来,我又怎会爱上胤禛?随心而来,随心而去,所谓舍得,有舍才必有得。这是那位大师赠与我的话,我却一直参磨至今。
什么才是我最想要的?谁才是我最怕失去的?想到八阿哥和十四他们,我心中固然难过,感情上难以接受他们那样的结局,可是一想到我会失去胤禛,那种滋味却是痛不欲生。我可以走,可以藏,我不信以我一个现代人的能耐,在这落后的古代会无一席安身之地。可是我舍不得,我有许多次逃走的机会,但我却连想都没有想过。我不愿意再回到皇宫那个牢笼,我不愿意再去面对那些纷争,我不愿意去和那么多女人争一个他,可我到底是放不下眼前的这个人啊……
胤禛静静看着我的眼睛,开口道:“若是皇阿玛没有将皇位传于我,你怎么办?”我心里顿时一痛,自信如他,如今也难掩心中的煎熬,在满朝势力一片倒向十四的局面下,他现在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撑起一丝微笑,看着他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眼光闪了闪,说道:“若是我会死呢?”我眨了眨眼睛,泪珠瞬间滚落,我却依然扬着嘴角:“我陪你一起走奈何桥,绝不喝下孟婆汤。”“天上人间,生死无悔?”他直直地盯着我,我伸手拥住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跟定你了。”他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我一面也紧紧拥着他,一面柔声说道:“相信你自己,你一定会赢的,你一定会赢的。”
窗外月色正好,用过饭,我静静地靠在胤禛怀里欣赏着屋外的景色,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有我与他,没有任何人打扰,静静地靠在一起。我轻轻地说道:“若是我们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胤禛低头吻了吻我,没有说话,我忽然笑了,问他道:“你有没有想过很多年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胤禛轻声重复道:“很多年以后?”
我点头笑着:“是啊!”“是多少年后呢?”“随便啊,比如是三百年后呢?”我装作不经心地问道。
他倒愣住了:“三百年后?”我笑了笑:“是啊,你都不会好奇吗?三百年后与现在比起来,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不一样啊!”
胤禛笑道:“你整日就在琢磨这个?”我微笑不语,我整日琢磨的有很多,你想得到我琢磨,你做梦都想不到的我也琢磨。他顿了一会儿,眼睛盯着窗外的夜色,开口说道:“唯愿民生安定,我大清江山永保万年基业。”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这么浪漫的气氛下他竟然说出这个。我是该说他迂腐呢,还是该说他是个关心民生、尽忠尽诚的好皇帝?有后人评价说,雍正是历史上最辛劳的一位皇帝,在国库几乎已经全空,社会也出现了停滞的情况下,他用短短的十三年,惟日孜孜,励精图治,给乾隆打下了扎实雄厚的基础,才使“康乾盛世”在乾隆时期达到了顶峰。可是,却仍得后世滚滚骂名,说他猜忌多疑,刻薄寡恩,阴狠毒辣。
我不禁抬头幽幽地看了看他:“胤禛,”我在昏暗的烛光中叫他的名字,“恩?”他看了看我。我张了张嘴,想对他说,将来能不能不要那么残忍地对待如今与他对立的这些人,成王败寇,放八阿哥他们一条生路,软禁起来也就罢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月色很好,我们许个愿吧!”我从他怀中坐了起来,双手合十向着窗外,胤禛也笑着效仿我。我们一齐闭上眼睛,忽然间,一阵浓郁的香气传来,我不敢置信地睁开双眼,猛地朝窗外望去。
几朵洁白如雪的大花朵在月光之下静静地绽放,有的正在颤动,花筒慢慢翘起,绛紫色的外衣慢慢打开,清香四溢,光彩夺目,犹如片片飞雪。
我惊喜地站了起来,迅速打开门冲了出去,难以抑制住满腔的兴奋。胤禛走到我旁边,俯身摆弄了一下那洁白的花瓣,我抓着他的袖子大声说道:“开了!开了!终于开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心中一阵柔情涌动,伸手抱住他,轻轻地说道:“谢谢你把我藏在这儿。”他大力地将我环住,叹息了一声,周围是尽是柔柔的月光和昙花的香气,我深吸了几口,眼泪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
昙花开了,而你,要变成雍正皇帝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这个冬天显得格外的寒冷且漫长,我时而坐立不安,时而又呆站发愣。我知道就在这个月,可具体是哪一天却已记不清。每天过的都异常煎熬,睡觉也是极浅,一听见屋外有响动就立刻跳起来,自觉得简直像是神经出了问题,但嘲笑自己之余,又实在是安不下心来。
等了这么久这么久,当这一天真的要到来时,心中的滋味真是难以形容。胤禛会来接我么?我又到底会是他的哪一个妃子?还是贵人什么之类的?想不通,又不敢多想,害怕去想。一切交给他吧!我心里默默念着,用这些话来安慰着自己。
十一月十三日早饭过后,我心绪极为不宁,在听在屋外马车声响之后,我惊的一失手,竟打碎了桌上的研。我急急忙忙推开房门,一张久违了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当场愣在门口,半晌动弹不得。
魏珠微微一笑,走上前来,雪莲从身后站出,我拉住雪莲的手道:“这是老朋友了。”雪莲看了看我,退到我身后,魏珠笑说道:“传皇上口喻!”我一怔,急忙跪下,雪莲也跟着我跪了下来,魏珠说道:“传皇上口喻,宣纳喇熙臻于畅春园觐见!”
我磕头道:“奴婢遵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珠伸手扶我:“姑姑,好久不见了!您生活可好?”我看着魏珠,问道:“皇上知道我在这儿了?”他笑道:“回姑姑的话,皇上不知道,是十四爷早有吩咐,若是皇上要见您,就叫奴才上这儿来找您。”
我的心猛地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魏珠,他是十四的人?他竟然是十四这边儿的?魏珠笑说着:“姑姑,您快请吧!万岁爷派了奴才来亲自接您过去呢!”我暗暗抓着雪莲的手用了用力,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要快点让胤禛知道!
魏珠笑了笑,说道:“姑姑,快走吧,万岁爷可等着呢!”我陪着笑,也不敢多想,淡淡地向雪莲吩咐了一声,让她在家侯着,雪莲机敏地应着,抬头做了个让我放心的神色,我微微颔首,便转身随魏珠上了门外停着的马车。
我问魏珠道:“万岁爷身子可好?”魏珠摇摇头道:“姑姑,我也不瞒您,不好!十月初就病下了,唉,万岁爷呀,可真是把我们这些奴才急坏了!”我低头思量了一会儿,问道:“万岁爷为什么要见我?公公可知?”
魏珠忽地笑了起来,说道:“十四爷临走之前,有一回跟皇上密谈之后,就对奴才吩咐了,说皇上近日里可能会召见姑姑,要奴才到时候去岫云寺的后山找您,并且一定要做的隐蔽。皇上今儿一早醒来就说着要见您,奴才这才领了旨,亲自过来了。姑姑您放心,咱们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奴才是怎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
我木木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连魏珠都是十四这边的人,胤禛他究竟打算要怎样做?静了静,我问道:“如今皇上身边当值的都有哪些人?”“还不就是我们几个,领头宫女呢是个叫翠琳的,家里是镶黄旗的包衣,人还行,就是不太伶俐!”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十四对会对康熙说什么?康熙这个时候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忐忑不安中,马车停住了,我深吸一口气,走了下来,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京师第一名园”,往事在内心翻滚,思绪一下子大乱,人也不免恍惚起来。魏珠领着我一路走来,全都是我不认识的太监宫女向魏珠请安。绕了几绕,来到康熙休息的地方,我在门外侯着,魏珠进去一会又出来,说道:“姑姑,您先等会儿吧,隆科多大人这会儿正在和皇上密谈呢!”我心里又是一惊,强压住内心的不安,点点头。
我在外面静静地站着,时不时有宫女太监在身旁穿梭,有的以往就跟在魏珠手下的太监看见我,都是愣住,然后向我行礼,我也笑着让他们起来,稍微寒暄一阵。等了许久,直到近午膳的时分,才见里面的门打开,一个穿着朝服的人躬着身子退了出来,他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