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夜未央-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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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泡了茶,递给他说道:“你今儿怎么过来了?”他接过来把茶杯放到一边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哪受的起!”
“怎么受不起?熙臻,我们是多少年的朋友了?这份情谊,岂是就能些许误会便能抹去的?前些日子,我确实是急了,你也晓得,我做事总是冲动,后来细想,我确实不曾考虑到你心中的感受,让你痛心为难,心中一直不安。左思右想,这才给你道歉来了!”他站起来,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我抬眼看了看他,低下头轻轻地说道:“我不曾怪你,谁也不曾怪过!”
他顿了顿,柔声说道:“你与八哥之间……也许我不了解,我管不了,我也不会再问你了!但八哥是八哥,我是我,我真心将你视为至交,你又何苦因为那些而拒我于千里之外?难道我当真比不上四哥和老十三么?”
我叹口气,坐下来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他的神情猛然一顿,开口说道:“你当真是如此想我的么?难道你认为,我与你相交只是为了利益之由?”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他呼地站起来,带着怒气说道:“我老十四不是这么不堪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说罢甩袖就要走,我急忙站起拉住他,急声道:“我信,我信还不成?”
他缓下一口气,回头笑看了看我道:“那你是肯原谅我了?”我苦笑道:“我都说了,谁也不曾怪过!”
“你啊——”他叹了口气,抓住我的膀子说道:“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你这般性子,迟早有一天会害惨了自己的!”我没有说话,松开了手,滑在椅子上。也许,早就已经害到了吧!日后,若还有更多,我还能承受的住么?
十四走了之后我依然还是怔怔地在发呆,低头看桌上两篇笔迹相近的《葬花辞》,不由得又有些恍惚。是我多心吗?为何心里总是慌慌的感觉?也许我前些日子疏远十四确实有因为有着巧儿这件事情的为难,可扪心自问,我当真一点私心都不存在么?
想到历史上十四的结局,风光一时的大将军王,十几年圈禁的余生……都将逐渐磨光这个现在才二十岁出头的少年的心智。到了那一天,所有的这一切,我将该以怎样的身份,又如何去一一面对?
五阿哥来给康熙请安的时候,献上了一盆已有一百多年的桩景盆栽,层次分明,苍劲,彰显大气蓬勃。康熙很高兴,命我将其放置于景山后苑,便他能时时过去观赏。我小心地捧着盆景,慢慢地向后苑走去。
不远处树阴之下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怀疑,其中一个约莫看着像四阿哥,可另外一个人却不能辨的分明。我悄悄地从边上绕行,待快靠近时,前面的身影动了动,一个抹首领太监服装的颜色在树丛中一闪,就看不见了踪影。
我急忙转身绕至大路上,急行几步,才正面迎上刚走过来的四阿哥。他见到我,挑了挑眉,神色有些不自然,我福身向他请安,他轻道了一声:“起吧”然后看着我又说道:“手上的是什么?”
我回道:“回四爷的话,是五王爷献给万岁爷的一盆百年桩景盆栽,万岁爷命奴婢送至后苑放好。”
他点点头,说道:“那快去吧!”我又行了个礼,正抬步要走,他又说道:“你最近可是很累?气色这么差!”我笑了出来,抬头看他道:“是累些,万岁爷最近心情不好,做事儿都得万分小心着。”
他听见我这样说,面色霎时就缓了下来,也笑了笑说:“你自个儿注意点身子。”
我点点头,笑着看他一眼,就向前走去。一步步走着,心却咚咚跳的飞快。那个衣服的颜色……我不会认错的!梁九功!他们私下里竟有着交往么?从几时开始的?我只想着他虽表面支持太子,暗地里是早有动作的,却不想,梁九功竟也在他的动作之中!他们可是在阴谋对付太子?在这件事儿上,他可是打算与八阿哥他们合作了?
看来那什么户部亏银的问题,也不可能是“恰好”发生吧!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才开始对太子发难?可是,这明明就是历史啊!
快跑了几步,把盆栽放在地下,弯着腰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起气来。太多我不知道的事,太多我难以去预料的事!快点吧,快点给我一间小屋子,让我安安生生地坐在里面,不管那是否是个牢笼,不管要和几个女人分享一个丈夫,不管那会有多尴尬,只要别再让我知道这些权野之争,只要别再让我看到那些我不愿意去面对的画面,只要能让我安稳的度过余生便可。我所求不多,只有这些而已了!
十一月底,康熙起驾从景山行宫离开,回宫之前,率众皇子去祭拜了先祖的陵墓,企求朝野稳定。然而世事总与愿违,一回到宫里,朝中就立刻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以尚书耿额为首的数名大臣处心积虑为太子招揽了刑部、兵部等数千兵马,掌控了丰台大营,密谋逼宫篡位。太子却突然甩身跳出,向康熙参奏了这些人一本,康熙震怒了,当即将这些大臣全部抓进大牢,命四阿哥和八阿哥彻查此事,却不想,这一查,就查了好几个月,其中所牵扯人之多,简直让人不敢去数。
甚至连揭发此事的太子,都被涉及到了。这件事情来的如此突然,谁都始料不及,若说耿额是为国库之事怀恨在心,想及早让太子登上皇位,从此再无人敢管他挥霍贪污,那朝中这么多官员又是怎么回事?当真各个都巴望着太子登位么?太子是什么样的料大家心里都清楚,若他当上了皇帝,大清朝还不得败在他的手里?
也许这样也好,早一百多年太平天国,早一百多年辛亥革命,现在哪还轮的到美国称王称霸?我不由得觉得好笑,原来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我还能有如此的幽默感!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可能就是四阿哥和八阿哥他们在借机打击太子的手下,看来,他们是真的联手了,联手的结果就是明年太子就要再次被废,然而在这之后,就是他们开始争天下了!
到那时,我又该处于一个什么局面?再过两年,我就不得不出宫了!就算康熙一直不给我指婚,到了那天也不得不把我嫁掉,会是谁呢?他现在心中到底有没有数?
我幽幽地朝康熙看去,他正憔悴地看着奏折,紧锁着眉头,我知道他心中的为难,逼宫篡位,这是何等地令人心寒!但倘若此案一律严查下去,朝中必将损失近一半的官员,也势必会牵扯到太子,又是何等地令人心痛!退亦不是,进亦不是!一国之君的无奈,帝王之家的悲哀啊!
这么一直办到隔年三月,康熙终于下旨结案,只是严办了为首的大臣,定了个“为太子结党会饮”的罪名,其余牵扯众人,一概放过了。看着康熙无语垂泪憔悴不堪的模样,我的心里也越发觉得难过,他的眼泪深深震撼了我,这么多年在康熙身边伺候,亲眼见证了这个千古一帝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作为一个皇帝,也许他是有处事欠妥当的地方,但他的无奈,他的伤心,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了解?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九
五月,初夏时节,在绚烂的阳光之下,万物都蒸腾一种荼蘼的香气。待一切事情均告一段落之后,康熙为了散心,宣布去热河狩猎。随行阿哥有太子、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还有几个小阿哥。
草原上的气候是怡人舒适的,只是我再没了那份心情。第一次随康熙来热河时的那些激动和好奇,都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可一晃眼,就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掀开帐篷,已再听不见巧儿欢乐的笑语,一切又怎么能再回到从前呢?
康熙与蒙古人一起晚宴,我自觉得烦闷,找了个借口没有前去,一个人在大草原上晃着,不知不觉中走到多年前我与四阿哥一起看星星的那片草坡之上,回想那个时候他因为弘晖病逝而悲戚脆弱的模样,不觉有些恍惚,在人面前总是一脸冰冷威严的他,为何会在我眼前,只一瞬间,便将内心的脆弱外泄?
摇摇头,叹口气坐下,徒然地发着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马蹄之声突然惊扰了我清净,回头一望,四阿哥正在翻身下马,接着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包袱。我站起来看着他道:“你不用陪皇上和那些蒙古人么?”
他笑了笑说:“偷个懒的时间总还是有的,见你没跟来,便猜你会来这里。”
我转头望了望夜幕之下的草原,叹道:“这儿的景致确实是最美的!”他走过来,把包袱放在地下,打开来之后,露出一个食盒,一股子烤肉的香气顿时满溢。我突然想到几年前他让十三给我带烤肉的情形,不由得好笑地看了看他。
他也笑着看我,没有说话。我席地而坐,打开盒盖子,深吸了一口香气,做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拣出一块放进嘴里,吃完觉得不过瘾,又拣了一块。他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完全不顾淑女形象大快朵颐的样子,笑着问:“就这么好吃?”
我也顾不上看他,自说着:“你们常常吃,自然就不觉得,我平时又吃不到,这才觉得是最香的。”他点点头,说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我心里动了动,没有答腔,继续吃了几块肉,这才把盖子又盖上,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满意地叹了一口气。正想把帕子收回怀中,这才想起他上次用我的手帕擦水后一直都未还给我,于是转了头挑着眉看他,把帕子篡在手里。
他笑看着我,也不说话,我正了正神色,问他道:“巧儿还好么?”他说道:“若有事,底下人会来奏报的,她有人照顾着,你大可放心。”
我点点头,抬头眯着眼看着夜空闪烁着的成片的繁星,初夏的热河夜晚是凉爽的,整个景象空明净透,不染一丝尘嚣,徐徐轻风拂面,淡淡的犹如炮制出一场场的凭栏夜语,人也困顿起来。我轻轻地歪过身子,那股淡淡的幽香再一次笼罩了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我喃喃地说道:“好累。”
他先是一僵,接着缓缓抬手搂住我,问道:“困了么?”我含糊不清地恩了一声,他拍拍我说道:“困了就睡一会吧。”
我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再出声,那一瞬间感到了一种久违了的安全,久违的情愫,渐渐迷离。就这样静静地睡了过去,睡的很沉,很香,天空中的星星好像离我很近,触手可得,月亮在一旁静静地散发着柔和光辉,又仿佛置身与大海,随着温和的海水波澜起伏……
睁开眼时发现我正坐在马背上,四阿哥在我的身后环抱着我驾着马慢慢往回走。我直起身来,柔了柔眼睛,他笑着说道:“醒了?”
我点点头,脑子里还有些茫然,接着问道:“我睡了多久?”“一个多时辰吧!”
一个多时辰?那不就是三个小时左右?我竟睡了这么久!他一直在我身边么?心头霎时漾过一丝甜蜜,我的脸顿时烧了起来,低下头说道:“放我下来吧,一会儿让人看见了不好。”
他没有说话,静了好一会儿才勒住了马,翻身而下,我刚想跳下来,却被他一把抱住,轻轻地放到了地上。我低低地抗议道:“我自己会……”却说的像蚊子哼一样,尴尬地站了一会,就提脚向前走去。
他牵着马在我身后静静地跟着,没有再说话,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回到了营帐。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转身快步跑进了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