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道[修真]-第68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蒋叔致一看便是在这县城街巷内晃荡惯了的,一路不断有人问候“三公子”,那问候间不乏调笑,不似是在同一个位尊身贵的公子哥儿问候,倒像是在调侃自家从小看到大的顽劣子弟,蒋氏家风亦可见一斑。
蒋叔致不愧是在县城里浪荡长大,这么个丁点大的地方也被他介绍得妙趣横生,诸多掌故如数家珍,叫童青与柳夜阑这般见惯京城繁华的也不由觉得安平县这小小山城亦有其趣味。
只是,在他们走到县城主街尽头之时,蒋叔致心中咯噔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道:“此处无甚景致,亦到晌午了,我们去安平最有特色的老店尝尝……”
柳夜阑却是脚步不动,他看向那株老槐底下显得有些阴森的门户,再看周遭那些视线惊惶的百姓,不由摇头道:“三哥,既然来都来了,不妨叫我们好好看看吧。”
蒋叔致定睛看向这语气柔和却神情坚定的书生,咧了咧嘴,呼了口气嘟囔道:“啧,也不知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童青惊讶地看向柳夜阑,却听这人低声道:“既是远道而来,自当尽力解忧。”
原来这呆子竟然真的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童青自己都已经打消了叫柳夜阑插手那些可怖命案的主意,可柳夜阑非但没有忘记,反而还不知用什么法子打听到了这几户人家的位置,甚至还在蒋叔致领他们出来之时,不动声色指出了其中一户的位置……
这必然是要对整个安平县的地图有所知悉才可能这么精准的定位。
可自他们昨日抵达县城到今日一同出来,童青都与柳夜阑在一处,形影不离,也不知柳夜阑是如何做的准备。
柳夜阑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释。
他的习惯,既是要来安平,自然会在来之前就查阅诸多与安平相关的记载史籍,县城的舆图他自是过目不忘,晨起的间隙,他只消同蒋府的下人略略打听一下,再结合一路行来,观察到蒋叔致与沿途县民的神情,便大概可知眼前这处最近必是人心惶惶,这小小的安平县,近来还有什么事比诡异灭门的大案更触动人心的?
童青有些无奈,当初他确是用求教于柳夜阑的借口将他从京都拐了出来,但此一时彼一时,这可不是什么奇闻怪谈,现在乃是真真切切的凶案,一个不好,那凶手不知就潜伏在左近,柳夜阑一介书生,若真有个什么意外,可要如何应对。
柳夜阑却已经径自与蒋叔致商量着朝那紧闭的阴森门户而去了。
“我并无他意,此处怕是已经被捕快仵作查探过了,我只要进去看看就好……”
蒋叔致亦觉无奈,因为发生了这种事,这处宅第已然成了安平县中一处凶宅,好在是在街道尽头,离街坊邻居还有距离,才未让周遭完全冷清下来,可这宅子面积并不算小,如今彻底荒废下来,未免便显得太过凄清阴森,叫人不适,柳夜阑这书生未免胆子太大。
可柳夜阑神情坚持,蒋叔致为难之间想着措辞,斟酌道:“此地毕竟发生了要案,官府已经将院门闭锁,不若等我回去向父亲禀报再……”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柳夜阑竟如此奔放之辈,只听对方微笑着道:“不妨事的。”
蒋叔致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眨眼,柳夜阑却已经顺着那株大槐树浓密枝干攀爬而上,利落地翻墙而入了,只看得童青与蒋叔致二人目瞪口呆,这与柳夜阑一贯斯文的形象可截然不符。
一阵寒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槐树发出森森沙响,柳夜阑就像已经完全消失在院墙之内,再听不到任何声息,只莫名叫人觉得太过不祥,童青顾不得多想,此处阴冷气氛实是叫他极为不适,也立马叫过自己的仆从,不顾劝阻地爬上了大槐树。
蒋叔致是领着他们二人出来之人,责任重大,若真有个什么意外,他更是难辞其咎,虽然为人粗莽了些,他却是知道轻重的,这命案发生已有月余,该查探的官府里里外外都查过了,虽说没有什么危险,却也不能这般放任他们二人自行入内,他更是个翻家入院(?)的好手,二话不说,一撩长袍一扎一紧,借着几步助跑人已经顺顺利利跃上了院墙。
瓦迹台痕俱是无主之地的荒芜萋清,可蒋叔致没什么心情玩赏,他是知道案情,此地死了十三口人,而且……竟是完全不见那二人的踪迹!
蒋叔致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不待他说话,身后的仆从已经先后越过了院墙,几个主人都先后进了院墙,他们这些下人焉敢不跟进来?
蒋叔致急急道:“你们都给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
然后一个无奈的声音道:“三哥,我们在这儿。”
蒋叔致转头一看,只见那二人从一丛人高的灌木中转出来,而柳夜阑手中甚至还捧着个什么东西,竟叫蒋叔致一时忘了去责备他们二人不顾前后安危贸然行事。
只见柳夜阑手中捏着竟是一角鲜艳衣衫,半是焦黑,还隐隐冒着烟臭。
蒋叔致念头一转,随即面色大变:“有人进来了?!”
此乃正午之时,这衣衫显是烧了一半,人必定还没有走远,他朝身后蒋府仆从一挥手:“给我搜!”
毕竟是关系到十三口的命案,且连日以来线索俱无,连父亲都受郡守的责问,此时能看到有人闯入的痕迹,必是与案件有关!
只是不知为何,那些烧掉的衣衫华美精致,大小却不是成人能穿的,竟是件孩童之物,这却叫蒋叔致眉头皱得更紧,这阴冷院落之中,冒出这烧到一半的衣裙,隐隐叫人觉得更为诡异幽森。
而那些家仆里里外外搜了半晌,出来后俱是摇头,竟是半个人影也没有找到。
站在这不大的院落,自蒋叔致童青以下,连带这几个仆从,人人俱是觉得不寒而栗,这户人家的命案已经够离奇的,如今却发生这等咄咄怪事,越发叫人寒毛倒竖,恨不得马上跑远些。
而柳夜阑只是仔细凝视着那些残存的鲜艳布料,神情间若有所思。
蒋叔致毕竟是蒋氏门庭中长大,他微一皱眉便派人立时去县衙通知蒋衡。
待到蒋衡亲至,先是将蒋叔致翻墙而入的事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毕竟是县衙封锁起来的命案现场,且不说这翻翻越而入是不是有违规之嫌,便说童青柳夜阑远来是客,蒋叔致也不该领着客人来这种地方。
柳夜阑却急忙解释:“县令大人,都是晚辈一心好奇才闯入此地,三哥全是为我所累,您切不要太过责怪于他。”
蒋衡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心知肚明,年轻时候谁能没几个勇豪心思呢?遂也不再多问,只看了柳夜阑手中证物道:“你是如何发现此物的。”
柳夜阑却道:“大人,此时不是解释之机,若您能相信晚辈,请先将此地围住。”
蒋衡略微诧异,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二话不说便叫巡捕们将这宅院围了起来。
蒋衡才道:“你既能发现此处异常,必有你的道理,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柳夜阑一揖谢过之后才道:“先前在院外之时,我便见槐树旁有树干斑落……”
蒋叔致对柳夜阑的观察入微暗暗吃惊,他竟是都未看到!他先前还以为柳夜阑“表里不一”,性格中有些鲁莽,如今看来,一头闯入这院子里,柳夜阑分明就是先观察才采取的行动。
“那槐树枝繁叶茂,我方才测了一番,便是体量不高之人,只要熟悉地形,找到枝叶掩映间的落脚点,亦可轻易入内。兼之那斑落痕迹新鲜,此地又有大风,那些痕迹却宛然如新没有消失太多,必是闯入不久,我便想着,看能否入内探个究竟,若是运气够好,还能发现一些端倪。”
“我先爬上院墙时,便看到此处树丛有异动,兼之略微有烟气刺鼻,待我下来探看时,树后之人已无踪迹,只有这烧剩下的衣物……随后三哥与青弟进来,三哥便让人搜查整个院落,却没有发现此人踪迹。”
蒋衡手下捕快自不是蒋府家丁可比,很快回禀:“大人,槐树下发现不同的数道攀爬痕迹,除开表公子等人,最先一人……从那鞋印来看,身材殊为瘦小。”
蒋衡挑眉,竟是真有一人在命案月余之后翻入这凶宅之中!而且,他看向柳夜阑手中那件半烧的衣衫,如此诡异的举动,必是与凶案相关!转念一想柳夜阑方才的建议,他当即断然道:“给我搜!”
这小小的院落中不一会儿便都是进进出出不断搜寻的衙役,可奇怪的是,近半个时辰过去,竟是一个人影都没发现。
这叫整个安平县衙上下不由有些奇怪,不多时,天色竟是诡异地渐渐暗下来,那股冷风越发厉了,头顶乌云彤彤,竟是一番要下大暴雨的架势。
柳夜阑心中一动,突然一指屋檐,眼睛却看向蒋衡。
蒋衡原本见大雨将至,心中已经焦虑,一切痕迹俱将湮灭,那藏起来的人恐怕再无踪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又将中断,此时见柳夜阑的手势,亦不由眼前一亮,唤过一个衙役一指房顶。
不过片刻,数个身手矫健的衙役便悄然攀上屋顶,头顶乌云犹如要倾覆下来一般,陡然间,一道白光撕裂天际,一声凄厉尖叫猛然炸裂,叫所有人生生打了个寒战,登时就有两个衙役哭嚎着滚下屋顶来。
待底下几个衙役扶起那二人时,却见他们二人浑身鲜血淋漓,辨不清狰狞面孔,竟将周遭所有人都骇得倒退数步,情形极其可怖!
轰——雷霆翻滚之后,森然冷风扫过庭院,在渐渐降临的漆黑中发出沙沙之声,和着隐隐的哀嚎鲜血还有屋顶那影影幢幢的诡异与凄厉尖叫,直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这突发的恐怖状况叫蒋衡心中都难免一怵,可他随即大喝一声:“都愣着做什么,去请大夫!”
他一身凛冽气息不畏此地诡异,倒叫周遭人心神宁定许多。
蒋叔致挺身而出道:“父亲,我上去看看!”
说罢,便转身翻上了屋顶。
蒋衡张口欲阻却终又咽了回去,这些人中,蒋叔致因为那些鬼混的经历,怕真是身手最好的一个,可屋顶的情形那般叫人不安,蒋叔致真的爬上去之后,蒋衡又不免开始提心吊胆患得患失。
不多时,伴着一声长长尖叫,一个黑影滚落在地便飞快朝院墙奔去,一时竟叫人辨不清是人是鬼,蒋叔致捂着伤口跃下地来:“快!抓住他!!!”
数个衙役立时扑了上去,不多时,此人终是被抓住了。
到得此时,童青一颗心才放进了肚子里,长长吐了口气出来。
头顶天空像要压下来,蒋衡当机立断令众人进屋避雨,便就着这凶宅之内的烛光开始审讯起来。
待那人披头散发抬起来露出一张凶猛狰狞的面孔时,众人才发现,这竟是一个身形极其瘦小的男子,却下手那般凶狠,竟是叫数名衙役尽皆负伤,好生厉害!
“你是何人!因何到此!还不速速报来!”
这男子只露齿一笑,雪白利齿在烛光下折射着锋利光芒,竟是说不清的狰狞。
蒋衡面孔一沉:“纵你此时不说,待雨停之后,我亦会彻查清楚,到时候,可由不得你了!”
这男子却突然自喉咙间发出模糊的声响:“停?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