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不斩-第7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易水寒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仿佛是遇到了一个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难题。
“怎么会是你呢。”
“不应该是你啊。”
那人微微一笑,道:“看来对于你们中原人而言,道义和江湖规矩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重要啊。”
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击在了心间,易水寒再也无法保持名士之风,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来。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明宗……明宗和南蛮勾搭上了?!”
自称为明宗弟子代表的洪正原笑着摇了摇头,道:“要是明宗那么容易就和我们勾搭上,你们中原这些富庶的土地,早就是我们的了。”
“我们的脚步和铁蹄早晚要全部踏上这片土地,你们这些中原人所谓的规矩与道义,早晚会被我们践踏在脚下,到时看一看你们究竟是觉得命重要,还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重要。”
他笑了笑,有些抱歉地道:“不过这些事情,易城主你可能就看不到了。”
……
萧正风登上了山顶。放眼望去,周围群山皆在眼下。云气翻涌,寒风呼啸,老松盘根,苍鹰旋绕。
他四下看了看,道:“地方还挺宽敞。”
早已在此处盘坐的刘天南微微一笑。
“什么时候开始?”
“不着急,咱们俩个的这一战,如果没有观众,岂不是太可惜了。”萧正风与刘天南相对而坐,水火棍横于膝前。
“怎么不把冰魄神枪先拿来用着?”
“既然给了琮琤,那这枪就是琮琤的,断然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同是武人,兵刃与性命同在的道理又何必重复呢。况且你萧城主手中的水火棍,不也是极平凡的镔铁铸成的么?”刘天南面色平静,回答道。
“有理。”
两人不再言语,都静静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看客们的到来。
几乎没有生迹的华山之顶,已经冷到了哈出一口气就能在空中结成冰粉掉落下来的地步,而两人自然只是身着单衣。能走到此处来的人必然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也只有世间一等一的高手,才有资格做两人惊世一战的观众。
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两人不约而同傲骨。
云雾被风席卷地如同被野兽撕碎的破布,明明离得更近了一些的太阳却反而带不来更多的温暖。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日头西斜,这才有了两人外的第一个人登顶。
依旧如同野人一般的李彦则看到两人这般姿态,微微一怔,片刻便明白了两人的意思。向来傲气不输世间任何一人的武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的决定,学着两人的样子悄然坐在了另一个方向,不再发出任何动静。
日头完全隐没,天光尚未消退之际,从两个方向几乎不分先后的各上来了一个人。长青门门主,玄罗宗宗主,冤家路窄,仇人相见。
只是隔着气场十足的前三人,两人只是对视了片刻,便也都盘膝坐下,养气调息。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有着高手登顶,然后找到一个自己的角落盘膝等待。
风雨欲来。
……
易水寒是在洪正原的一次疏忽之中逃进了白雾。只是刚一进白雾,他便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好在这幻境只要进来,便会失去所有正确的方向感与行进感,那洪正原再如何神通广大,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自己。
站不起来,他便用爬,拼命地向前行进着。他必须要出去,告诉山下所有的江湖人那个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令人消息,为此哪怕是搭上自己的命也是值得的。
只是此时真正的高手们应该都还在向着山顶聚集,否则如果能真正将那个“洪正原”留下来,也算极为不亏了。
血液从身体里流出的越来越多,身体中的力气逐渐消退。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前面有什么。
隐约间,一双脚进入了他的视野,然后一切被黑暗笼罩。
看着晕倒在自己身前的易水寒,“洪正原”什么都没说。
壮士一去兮。
第95章 世间不缺伤心人()
在华山从山脚到山顶都在风起云涌的时候,长安城内一些不爱凑热闹和一些不能去凑热闹的百姓们却已经恢复了他们的正常生活。该摆摊的摆摊,该开店的开店,该种地的回去种地,总之目光都收回了自己的生活里。
不论最后江湖盟主是谁,日子总还是要过不是吗?
宁老板开了一家酒馆,名叫醉鬼。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呢,是因为宁老板早年也是个行走江湖之人,后来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物,被人废了全身武功,常年饮酒度日,几乎每时每刻都醉得不成样子。行走江湖时攒下的本就不多的家底早早地就被他挥霍空了,几年下来欠了一屁股债。家里的婆娘实在无法再忍受宁老板的那个鬼样子,在一个雨天卷了衣服拿了家里仅剩的一些现银出了门,然后再也没回来。
江湖里惨人惨事多了去了,不差自己一个。宁老板当时这么安慰自己,结果家门砰的一下被推开,一个行走江湖之时认识的兄弟走了进来。
这位兄弟姓徐,留着满脸的大胡子,所以宁老板总是喜欢叫他徐胡子。徐胡子刚刚进门就皱起了眉头,掩着鼻子骂骂咧咧地说道:“老宁!你他妈的是淹死在酒坛子里了么!弟妹呢?也不管管你?”
宁老板歪歪斜斜地半躺在地上,惨然一笑,道:“跑了。”
徐胡子沉默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门去。宁老板没阻止,他不是没找过当年的老兄弟们,可是每一个见了他都如同见了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徐胡子其实跟自己交情也并没有特别深,见到这种情形之后转头就走,与自己撇清关系,也实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混了这么多年江湖,宁老板多少心里也清楚,人情冷暖,实在是没意思的紧。
徐胡子再次走了回来,是在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两只手中各提了三四斤卤猪肉和一坛一闻就知道是上品的酒,重重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
徐胡子说:“酒这种东西,不就着点东西下肚,伤身;伤心事儿,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更伤心。来,哥哥陪你,今天咱们好好醉上一场。”
也不拿筷子,也不洗洗手,两人就这么不干不净的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抓着肉,轮换着往嘴里送。宁老板本来就是醉着的状态,而徐胡子酒量也不大,酒下了不过半坛,两人的舌头就开始打起了结。
徐胡子说:“兄弟啊,混江湖这个事儿,实在不能往心里去。这世上永远是没良心的多,有良心的少。否则大家全都讲义气讲规矩了,还怎么凸显咱们这些人的仁义呢你说是不是?”
徐胡子说:“武功废了就废了,不过就是过一过老百姓的日子嘛。我跟你说,我早就不想在这种乌烟瘴气的江湖里混了。过两年,等哥哥把手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找个城池躲到角落里开个包子铺,一天天卖包子,而且只卖肉馅儿的。”
徐胡子说:“兄弟啊,女人这种东西,就是衣服,该换就换。她既然也不想让你穿了,那咱就不穿了,大不了光膀子嘛,谁怕谁啊,谁还非得有个媳妇儿不行啊,青楼那么多,怎么着不能把需求给打发了?”
徐胡子说:“兄弟啊,这些银子不算多也不算少,是老哥这些年攒下来的点本钱,你拿去还还债,应该还能剩下点。拿去做点小本买卖,好歹给自己挣个酒钱是不是?过两年要是生意不错,你也就当是给老哥我打个前站了,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开店,咱哥俩没事儿喝喝酒侃侃大山玩玩女人,不比江湖里打打杀杀强多了?”
被人断了全身经脉时,宁老板哼都没哼一声;往昔的兄弟们一个个关上自家大门时,宁老板眼睛眼睛眨都没眨;自家婆娘出走时,宁老板也不过是怔怔地望了门口一会儿罢了。
可是徐胡子几句话出来,他妈的这眼泪怎么就忍不住了呢?
徐胡子揽过宁老板的肩膀,拍了拍,没再说话。
几个月后,长安城了一家名叫醉鬼的酒馆悄然开了张。与其他酒馆不同,这家酒馆从早到晚都不打烊,想什么时候来喝酒都可以,没有任何限制。只不过酒馆没有厨房,做不了下酒菜,想要喝酒时嚼点东西,得自己从外面带。
时间长了,几年过去,宁老板也攒下了些银子,就雇了个孤儿做店小二,帮忙打下手。再过了几年,店小二手脸儿都熟了,宁老板索性也就不再每天都来店里,偶尔串串街坊邻居,游游山,玩玩水,日子惬意的很。
店小二不是很明白,有一次便向宁老板发了问:“掌柜的,咱们的酒虽然不差,但也不是什么绝顶佳酿,还没有个后厨,怎么就凭这个不打烊的规矩,就能一直有生意?”
当时宁老板停了摆弄手中的把件儿,抬头看了会儿天,又低头看了会儿地,这才缓缓地说了一句深深烙在店小二脑海中的话。
宁老板说:“在这个世上啊,不缺酒馆,不缺好酒,不缺下酒菜。最不缺的,是伤心人。”
……
那天晚上宁老板收到了一封信,是徐胡子寄来的。自从那年徐胡子跟他喝了顿酒、吃了顿肉、把银钱拍在他面前之后,这么多年过去了,宁老板再也没有听到过徐胡子的任何消息。甚至有时候宁老板会觉得那是一个梦,徐胡子只是一个他幻想出来的人物。只是那银钱是真实的,自家的酒馆是真实的,他也只能默默地偶尔备上两只酒碗,全都斟满,在心里为这位大哥祝福。
胡子大哥,在江湖上混,可别死了。
然后他收到了那封信。
信上说,江湖大会在长安城召开,他徐胡子也想过来凑凑热闹,只是路途遥远,等来到之时客栈可能都住满了,所以想让宁老板帮忙提前占个房间。
宁老板虽然不少挣钱,但毕竟已经不是江湖人,也没什么威望地位,怎么可能会有面子让客栈在这种日进斗金地日子里让他占着茅坑不拉屎?就算附上了金银,可要是让过往豪侠们知道了,还不是要闹将起来,客栈怎么得罪的起?
于是宁老板干脆卷了店里的铺盖,当晚就去找了个客栈长住了下来。
老子拉屎,总能让我占这个茅坑了吧?
从那天开始,宁老板就一天天盼着徐胡子能来城里。不为别的,就想好好的跟胡子大哥说声谢谢,把自己店里藏得最好的那坛西凤拿出来,两人好好喝一通,不醉不归。
然后劝徐胡子别混江湖了,来长安城里定居,这次他出钱给徐胡子盘下来一间包子铺,兄弟俩天天见面,多开心。
只是擂台赛都打完了,所有人都跑华山那边去了,徐胡子还是不见踪影。宁老板默默把房间退了,因为不是所有的江湖人都腰缠万贯,在擂台赛之后,已经有三成的来参加江湖大会的江湖人离了城去,房间不再稀缺,宁老板也就没有花这个冤枉钱的必要了。
回到自家酒馆里,宁老板时不时地拿出那封信来瞧上一瞧,来确定自己不是又做了个梦。不过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恐怕这次还是见不着徐胡子了。
然后这晚,徐胡子推门而入。
啪地一声,宁老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