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之棋局-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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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自己练剑并不是那么勤奋。但自己聪明。别人要练上十天半月的剑招,自己只需要练上半日时间,便能够使得似模似样。但师父对自己总是不满意。当着许多同门的面,师父没少板着脸教训自己,甚至罚自己一刻不停地练上几个时辰的剑。
但自己每次受了罚,夜晚的时候,大师兄总是会偷偷地拿一些好吃的东西来给自己,还会帮自己揉一揉因为练剑太久而酸痛的小胳膊和小腿儿。而师父,常常默默地立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自己住的地方。
那时候,师父对自己最严厉的时候,便是向自己传授华山门规的时候。传授门规的时候,师父甚至比一个俗世之中古板的私塾老先生还要严厉。
自己只要是背错了一个字,师父的板子便会落到自己的身上。自己若是解释错了一句话,师父脸上的怒容能吓得那些师伯和师叔们都不敢靠近。
等到自己的剑法终于小成,在华山的大比之中大放光彩的时候,师父脸上的表情虽然严肃,但师父那些天的脚步,却异常地轻快。
等到自己在师父的面前第一次使出半生不熟的天堑通途时,师父虽然无比严厉地指出了其中许多的瑕疵,但山风之中,师父的眼里却有泪光。
师父啊,从什么时候起,您忘了,您曾经那么严厉地教给弟子的华山门规?
师父啊,从什么时候起,您忘了,您看着弟子种下那颗松苗时,您对弟子说的人当如松的话?
师父啊,从什么时候起,您的心中,只有华山的声名了?
师父啊,从什么时候起,为了华山的声名,您开始容忍那些事情的存在了?
师父啊,弟子多么希望,在您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能够将弟子打入华山思过崖,甚至一剑将弟子毙于剑下。
师父啊,弟子多么希望,在宋家坳被独孤飞云逼出破风剑阵后,您能让弟子说完那句话。
大师兄,师弟好怀念你拉着师弟在山中奔跑的日子啊。
大师兄,师弟好怀念那些和你并肩对敌的日子啊。
大师兄,以后的华山,要靠你了啊。
四大俊彦?呵!
四大俊彦?哈!
四大剑门?呵呵!哈哈!
记忆一段一段地闪过,又一片一片地消失。俞不凡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风无痕的那一剑,斩断了伸向他的通途,也斩断了俞不凡的生机。
俞不凡脸上的笑容开始淡去。血,已经开始涌上他的喉咙,从他的嘴角渗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无声地对风无痕说了几个字。
风无痕知道,俞不凡说的是:“谢谢!对不起!”
风无痕明白,俞不凡谢的是什么。俞不凡对不起的是什么,风无痕已经不需要去明白了。
俞不凡已经垂下了头。
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无论他曾经对不起过谁,他都解脱了。他以他的血,洗去了他身上曾经所有的光环和所有的阴影。
俞不凡,求仁得仁。
风无痕伸手,扶住了俞不凡的身体。他手中的剑,还在俞不凡的胸中。
这一剑,风无痕不知道该不该拔出。
风无痕杀过人。风无痕杀的人,还不止一个两个。
但眼前的这个人,风无痕杀得十分无奈,十分辛苦。
“不凡!”宋天祤一声厉呼,与几名华山弟子,抢上前来。
“俞兄!”
“俞兄!”
“俞兄!”
比宋天祤冲得更快的,是陈宇清、蓝飞凌和章忠淳。
俞不凡使出天堑通途时,陈宇清、蓝飞凌和章忠淳都惊了。
他们与俞不凡并称四大俊彦,联手闯荡江湖两年,却从来不知道,俞不凡还有这样的杀招。
四大俊彦,虽然同为四大剑门年轻一辈儿之中的佼佼者,同气连枝,但每个人的心中,却始终存在与其他三人较劲的小心思。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四大俊彦之首。
但俞不凡的那一剑,却让陈宇清、蓝飞凌和章忠淳明白,同为俊彦,他们与俞不凡之间的距离,还是差了很远。
俞不凡毅然接战风无痕时,陈宇清、蓝飞凌和章忠淳都犹豫了。他们与风无痕两度交手,却两度败在风无痕的剑下。众目睽睽,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他们不愿再败一次。
但此时,他们不能不冲出来。
俞不凡已经活不了了。但四大俊彦的情谊,不能让人看清了。
“放开俞兄!”章忠淳阔剑在手,厉声喝道。边展云的嗓门大,所以绝大多数青城弟子的嗓门也大。
“快放开俞兄!”陈宇清和蓝飞凌也同声喝道。他们咬牙切齿,满脸、满眼都是悲愤。
风无痕平静地扫了剩余的三大俊彦一眼。
只这一眼,便让章忠淳、陈宇清和蓝飞凌心中一怒、一寒。
风无痕的眼神很平静。但他看向陈宇清等人的目光,却似在看着三条可怜虫。三条该死的可怜虫。
宋天祤扶住了俞不凡的身体。
他连剑都没有拔。他似乎忘了,风无痕的手中还有剑。他似乎也忘了,就在前日,他也曾败在风无痕的剑下。他似乎没有看见,风无痕的剑,还在他最疼爱、最欣赏的师弟体内。
风无痕缓缓抽剑。俞不凡软倒在宋天祤的怀中。
宋天祤抱着俞不凡的身体,跪倒在地,将他的头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前,喃喃地低声唤到:“不凡!不凡!”
宋天祤的声音很轻。他的声音,就像他当年偷偷地在夜晚去给俞不凡送吃食时呼唤他的时候那么轻。
宋天祤的动作很轻。他的动作,就像他当年悄悄地在夜晚去给受过罚的俞不凡揉胳膊揉腿儿的时候那么轻。
俞不凡的身体在渐渐变冷。宋天祤的心,已经冷了。
自己最疼爱的师弟倒下了。华山最为不凡的弟子倒下了。
抢入场中的华山弟子都拔出了剑。三大俊彦早已拔出了剑。更多的六大门派弟子拔出了剑,冲入场中。
独孤飞云没有动。
清矍老者没有动。
拄杖老妪没有动。
十几名抱剑之人没有动。
风无痕也没有动。他单手握剑,立于原地。他没有看三大俊彦,也没有看那些手执长剑、怒火中烧的六大门派弟子。他一直在看着宋天祤和他怀中的俞不凡。
宋天祤轻轻地拭去俞不凡嘴角的血迹,轻轻地将俞不凡的身体托在双臂之中,轻轻地站起身来。
他没有再去看风无痕。他也没有去看场中的六大门派弟子。他托着俞不凡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至宁飞舟身前,双膝跪地,深深地垂下头去。
他带着俞不凡回来了。他带着俞不凡回来与师父告别。然后,他要带着师弟,回华山,回到师弟最喜欢的那片山林。师弟种下的那颗不老松,如今已是枝繁针茂,能为师弟遮风挡雨了。
“不凡是为师的好弟子,是华山的好弟子。”宁飞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遥远。
“是,师父。”宋天祤泣不成声。
“天祤,起来。华山弟子,只流血。”宁飞舟道。
“是,师父。”宋天祤将所有的悲伤咽入喉中,托着俞不凡,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背脊,挺得比华山之上的青松还要劲直。
第三十四章 公道各一()
“风少侠,你已战罢一场。请回吧。”清矍老者道。
风无痕收剑,转身。
风无痕的身后,六大门派的弟子跃跃欲试,却未上前。
这是公道之战。没有掌门的命令,谁也不能贸然出手。
“这一场公道,我独孤一脉也接下了。”独孤飞云笑道。
场中的六大门派弟子,已经退了下去。
“主人,属下请战!”年龄最大的那名抱剑之人躬身道。
“去吧。我未答应,谁也不能脱离师门。你们还是我的弟子。”独孤飞云道。
“弟子领命!”那名抱剑之人神色激动,拜倒在地,对独孤飞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后,站起身来,走入场中,执剑而立,喝道:“来!”
宁飞舟身后,一名中年人走出,对着宁飞舟一抱拳,说道:“掌门师兄,我愿出战!”
宁飞舟点点头,说道:“廖师弟小心!”
那名中年人对宁飞舟再次一抱拳,走入场中,拔剑在手,喝道:“华山廖如松,前来讨还公道!报上名号!”
抱剑之人淡淡地说道:“剑神弟子。出招吧。”
廖如松不再说话,长剑一展,一式苍松迎客,迎着抱剑之人而去。
周围围观的人群之中,不少人暗自点头。
廖如松这一式苍松迎客,乃是流传最广、最为正统的华山剑招之一。这一式不仅宜守宜攻,更包含着华山剑派对天下使剑同道的尊重。
双方几已成不死不休之局,但廖如松依然以此招为首招,正是名门正派应有的风度。而且,廖如松的这一招,显然已经使得炉火纯青。对方若是一个应对不当,下一刻,对方将要面对的,就会是廖如松如同疾风劲雨一般的连番杀招。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先前能够摆脱六大门派长老长剑的剑神弟子,在正面对战之中,会怎样应对这样的华山剑招。
他们看到了。
可惜的是,他们其中的绝大多数人,只看到了结果,却没有看到最想看到的过程。
其中的有些人,只是眨了那么一下眼睛,场中便已有了结果。
廖如松只出了一招。抱剑之人只出了一剑。
一招定胜负。一剑分生死。
太白胜,华山负。廖如松死,抱剑之人生。
围观的人群中,许多人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我得恩师教导二十七年。宁掌门,若是要公道,还是自己来吧。”抱剑之人手中长剑斜斜地指向地面,淡淡说道。场中,又一名华山高手魂归华山。
“掌门,还是老朽去吧。”一名青衣老者自人群之中走出,对宁飞舟道。
“师叔……”宁飞舟躬身道。
“宁掌门,我既与六大门派有问剑之约,宁掌门何须急在一时?”独孤飞云笑道。
“师叔,此人剑法诡异。还请师叔……”宁飞舟躬身道。
“掌门放心。”青衣老者点了点头,缓缓走出。
场中,早有满脸悲痛的华山弟子奔出,将廖如松的尸身带回。
“请!”抱剑之人的面色稍微有些郑重,对青衣老者道。
“老夫都已经忘了,上一次出剑是什么时候了。出招吧。”青衣老者身上的青衫有些宽大,衬得他的身形很是单薄。他走出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剑。此时,他手中执的,是廖如松的剑。
“华山派这次是真地下了狠心啊。”楼上,万事通朝窗外看了一眼,叹气道。自从独孤飞云一行人到达青草海后,万事通一说话,便是一声接着一声叹气。
“是有些狠。”八苦和尚一边嚼着蜂拥,一边朝窗外看了一眼,跟着说道。
“如果都折在这里,华山派可就元气大伤了。”万事通拿眼神瞥了瞥阿飞,说道。
“老施主,你什么时候也像和尚一样悲天悯人了?”八苦和尚嘲笑道。
“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万事通没有理会八苦和尚的嘲笑,又拿眼神瞥了瞥阿飞。
阿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