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女有毒-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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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愤难平,入衙而告,当街喊冤,并累及家父名声前途。家父由此心生怨愤,后虽勉强接纳吾之母子,却冷眼相待,不管不问。先母生于僻乡,长于蓬门,虽刚强有余却智斗不足,加之内失敬于丈夫,外无父母兄弟依仗,数度被二娘挤兑逼迫,以致心神时有恍惚。吾年幼无力,计谋短缺,心有余而力不足。年十二母即抑郁而卒。吾幼失先慈,家父漠视,继母不容,弟妹跋扈,下人不敬。吾终日犹如处于荆棘丛中,又如履薄冰之上,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不得不以假面覆容(此是吾之后天所属,非独为蒙蔽小姐)。
辛苦周旋,如此数年,力不能支,心灰意冷,遂携书僮侍书(今已更名为关忠)隐姓埋名,飘零江湖,又不幸男生女相,为防奸人觊觎,遂变平常妆容,并更之以母姓。后偶救一戏班旦角夏棋,主仆三人一起游艺民间,如是五年耳。后偶露真容,不幸撞遇左相之子王君成,此人专好娈童男风,夏棋亦曾为其狐朋所逼,此人数次纠缠不遂,吾等主仆三人也以为他知难而退。。后数月,吾父亲访到吾等三人,力陈已往日之非,忏悔不已,千万请吾看在父子骨肉之份上,给予原宥宽容,吾信其言,从其归。不日左相遣媒人为其爱女王君瑶求亲,吾恐其有诈,拒不应,吾父晓以利害,苦劝之。吾恐见弃于父,无奈暂时屈从。
后夏棋无意得知,王君瑶兄妹不但有违人伦,且合计算计于我。王君成以其妹之名,求亲于吾,若成,则他们兄妹不必分离,又能遂其肮脏之愿。吾执意不从,继母出毒计,伙同继妹下人暗算于吾,吾旧怨新恨齐涌,一时激愤难当,动手欲伤王君成,却误伤其妹。吾之一家为为逃脱嫌疑,便诈称吾心神恍惚……至此,吾逃亡江湖,两忠仆侍书夏棋被追兵冲散,夏棋为助吾逃脱,假扮吾之模样,为王君成捉拿,残忍折磨至死。后在林中得遇小姐,再之后,小姐赁下吾之祖屋。吾一直藏匿于此,一年前之偷衣偷食之人便是吾也。……小姐目光锐利,谓吾虚假,实则一年以来,吾处处以真性情待之。奈何伪装日久,假有时被当真,真却被当假。吾亦不知,哪个是自身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吾藏身于此,非为别耳,一则因为尊家众人醇厚,二则其处为吾祖屋,虽屋在人亡,亦可做为念想,以慰孤苦。东院之梧桐树,即外公手植,吾幼时常匿于其上,引母来唤。西院之桂树,吾生之年,亡母亲手所植,寓意蟾宫折桂之桂,先母当日常在其树下石桌旁督促吾读书,去岁秋,小姐依偎伯母于树下,吾观之触动往事,不觉潸然泪下不能自己……”
后面还有很长,信上一句句平平淡淡的道出来,将他的成长经历逃亡过程一并说了出来。信中所说和人们的传闻相较,更为详实可信。
屠苏看完唏嘘感慨不已,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昨日对他的恼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和……疼惜。人这一生,大多数时候也想以真性情示人,可是世事所迫,他们又不得不以假面示人。就像她,在自己的至亲面前也不敢流露出真面目来。真也好假也罢,只要他没有对当事人做出伤害之事,又有多大的妨碍呢!屠苏浮想联翩,长时思索追想,不觉灯油耗尽,她起身欲添,却听得门板笃笃的响了三声。她没有出声相问是谁,但心里却奇怪的觉得来人就是苏中晨。
第七十六章 月下倾诉
屠苏起身开门,门外站的果然正是苏中晨。只见他身着一件青色长衫,神色肃穆,眉目间的呆气一扫而光。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与往日迥然不同的气质。两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借着朦胧的月光和明灭不定的灯光相互对视。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屠苏怕起夜的家人看到,连忙轻声说道:“进来吧。”
苏中晨迈步进门,屠苏随手把门掩上。苏中晨也不说话,径自走过去将罐子里的灯油倒进去,又拨了拨灯芯,灯光忽的亮堂了许多。
屠苏踱步过去,拿起刚才看完的《陈情表》往灯上一触,纸张遇上火,呼啦一声燃了起来。她捏着纸直到火烧过半,才丢将开去,纸张打了卷儿,悠悠飘落在地上,不多时便彻底被火吞灭,化成了一撮灰烬。两人一起盯着地上的灰烬,仍是默然不语。
最后还是屠苏率先打破沉默道:“我都看完了,这些年苦了你了。”
苏中晨也低声答道:“无妨,一切都过去了。”说完这句,两人复又陷入了沉默。
屠苏想了想又说道:“前日我心情有些恶劣,迁怒于你,你别在心上。”
苏中晨抬头,晶莹的眸子放出一丝光彩,启唇轻笑:“没事,我亦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瞒你那么久。况我行止孟浪,本已是非缠身,自身尚且难保,安敢求配于小姐?这几日我三省其身,许多事情都想明白了……”
屠苏随口反问道:“是吗?”
苏中晨忙解释道:“不管小姐信不信,我这次绝非以退为进,句句俱出自肺腑。”不待屠苏回答,苏中晨又自嘲道:“也难怪小姐不信,我伪装日久,着实难以取信于人。”
屠苏闻听此言,心中莫名的软了一软,口中说道:“这次我信你。”
“不过,”屠苏话锋突然一转:“虽则你有许多不得已处,但我的秉性却也不容欺骗——自然,你所做之事若不干我事,我自不会相问。但若有与我有关,我不得不问。也希望你不要再欺瞒我,当然,我决不会泄露于外人。”
苏中晨点点头:“我相信小姐,小姐只管询问,再不敢隐瞒。”
屠苏神色和悦的点点头,思索片刻问道:“年初你说是回泉州是真是假?”
苏中晨徐徐舒出一口气,答道:“去泉州是假,去京城是真。”
“为了王丞相的事?”
“是。”
“他们一家如何了?能全死吗?”
苏中晨思索半晌,一脸的沉重:“王相本人必死无已,只是他的一双儿女,仍是悬而未决。”屠苏也有些不平,但她对此事一知半解,也提不出什么建议。
苏中晨忙又补充道:“虽则如此,但请小姐放心,在下之事绝不敢牵连小姐一家,以后万一有变,我速速离去,有人来问,小姐一概只推作不知。王相族人纵有漏网之鱼,但树倒猢狲散,谁也不会来难为一小姐一家。”
屠苏淡然一笑道:“我家对你主仆二人只是举手一劳,你二人却数次相帮相救,按情理,我欠你良多,纵使被牵连,我也不会怨你。”
苏中晨闻言粲然一笑:“这么一说,我二人其实也是举手之劳,请不要放在心上。”他的笑容在灯光下摇曳生姿,全然不同于往日的呆笑傻笑,屠苏定睛看了一会儿,长时不语。苏中晨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屠苏连忙回过神来,目光遂看向别处,又掩饰的笑笑,问道:“那夜在关河村我放火之时,你也在场吗?”苏中晨迟疑了一会儿,默然点头。
“那次在村边林中,我和关厚勤冲突,扔石相帮的也是你?”苏中晨再次点头。
屠苏豁然一笑道:“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以后放心住下去吧。你的情意我也记住了,以后但有用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别的不敢说,放风点火,整人骂人却是在行。”苏中晨闻方只笑而不语。
屠苏自以为两人交割完毕,只等他主动告辞。但苏中晨盘桓良久硬是不提告辞之话。
屠苏侧头看看窗户,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事?”
苏中晨踌躇良久,才缓缓说道:“小姐忘了一件事,我曾求配于小姐——”
屠苏脸色一僵,肚里盘算一会儿,一脸正色道:“我虽然原谅了你的欺瞒,但对你知之不深,纵然你对我有恩,我也不想就这么以身相许——你也别说我只是一农户之女,自我抬高。说句实话,若不是情势所逼,那陆云岩我眼下也不会考虑。——当然,我也不是妄想高攀高门大户,姐我没那个兴趣。我只是想找一个称心顺心舒心的丈夫相伴。”
屠苏说得明明是拒绝之话,苏中晨心中却像点了一盏灯似的,分明亮堂。屠苏看他遭发好人卡却愈发高兴,心中也暗自纳闷。
苏中晨笑道:“小生明白小姐的意思,但小姐没明白小生的意思。”屠苏听他又自称小生,话中隐有揶揄之意,便也改换口吻斜眼瞥着他,问道:“你倒说说,你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贿赂我本人吗?”
苏中晨见她提起前事,颇不自在的清清嗓子说道:“小姐无论选谁,小生毫无怨言。不过,小生在此有一句肺腑之言相告。”
“嗯,你说吧。”
苏中晨低头思索片刻,脸上的揶揄之意渐散,眸中现出一丝凄寂。
他声音低缓的说道:“小姐和先母一样,亦是蓬门碧玉,家中人口简单,虽有不少行止失当之亲戚,但此番和那些朱门后院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又如阴沟之水与血雨腥风之大海。小姐之性格,刚烈有余,然柔软不足。专爱示强,不惯示弱服软。后院争斗不比别地,乃是以暗制明,以柔克刚,那些妇人惯从细微处做功夫,从细腻处下手,又因其一生无事所做,只专工一事,故作恒心耐心无与伦比。所以小姐日后若是真和陆公子玉成,还望谨言慎行,只合外圆内方,外柔内刚,不可反之而行。”
屠苏心中翻涌,低头思索,半晌没有答话。
苏中晨以为她不信,不由得惨然一笑道:“听与不听在小姐,说与不说却在我。因为,因这这是先母的血泪教训。诚然,先母亦是人人赞扬她聪明爽快,可是,她生于乡镇,外公外婆爱之如珍宝。气性大,心肠直。而我那二娘则生是朱门大户,其父家中妻妾甚多,兄妹姐妹成群,她自小见惯了后院争斗,耳濡目染之下,蔫得不精通?先母又怎能与她相斗?非先母不聪不敏,实则是井蛙比之海龟,拘于势也。
今陆家虽不比二娘申氏之家,但也颇有类似。况那陆云岩有志于仕途,以后说不定能青云直上,位至高官。到时外有官家女儿窥伺觊觎,内有婆母掣肘,丈夫不能时时依靠,小姐若不改眼下之习性,到时何以克当?以小姐之才,虽不至于重蹈先母覆辙,但恐不能舒坦度日。”
屠苏听完苏中晨的一席话,虽不能说胜读十年宅斗书,但也多少有些心得体会。他说得句句在理,论起后院争斗,高氏杨氏算是小学毕业生,陶氏略高些,算是高中生。她们这些和那些科班出身,自幼接受系统训练的宅斗高材生相比,自是不能相比。而自己性情外露,不善忍耐。到时该何去何从?她前世做生意时,亦常用争斗。但类别不同——那种争斗不用时时刻刻殚精竭虑的争去斗。而且奖品不同,斗赢了,那是属于自己的事业,她有成就感。但为了一个会跑的男人,值得吗?答案不言自明。
不过,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因为怕争斗就自动退却吧,随便找一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粗俗村夫吧。尺水尚能兴波,蜗牛角上还有人争名,人生何处没有争斗?若想逃避一切争斗困难,那就只能躲在娘胎别出来了。
两人你说我问,不知不觉时间飞速流逝。窗外,已然月色西斜。
苏中晨看天色已晚,便拱手告退,屠苏开门,他立在门口徘徊片刻,似有未尽之言,踌躇一会最终还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