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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第3部分

小说: 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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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臻听到声响也探出头来,突屈见着他忽然平添了许多气力,挣扎着爬起来道:“皇上!去岁围城开始已三月有余,长安迟迟不破,难道我们大燕要在阿房困死么?!何不东归!我们想回关东!想回邺城!”慕容永脸色一寒,想起姚嵩方才的警告,不由剜了他一眼,韩延一脚踢中他背心,骂道:“老贼子混囔什么!”冲慕容冲道:“皇上看到了,我们这位偏将军到处在我军中蛊惑人心,今晚更是纠结了数十鲜卑兵勇趁出城换防之际欲逃回关东投奔吴王,皇上,当如何处之?”
  当日败回阿房任臻是初见韩延,且浑身浴血有如屠夫,他多一眼都不敢看,此刻灯火通明下两相照面,他抽了口气,心里有万只草泥马咆哮而过:吗啊,咋长的和郭德纲一模一样!!韩延见状,以为慕容冲是因安插到他军中掣肘分权的偏将逃亡而暴怒,不免更是得意,手中马鞭一点突屈:“皇上切莫心软,依末将看,杀一不足警百,末将已将这军中姓突屈的统统逮捕,请皇上下令坑杀,以绝后患!”
  任臻回过神来了,坑杀……?活埋?!他以往自诩是个混世魔王,只有没想到而无不敢做的,但是杀人——他的部属亲戚怕不有千人之众,全给活埋——他一摆手,断然拒绝:“不行!”冷兵器时代,战场上死伤无数他还能理解,可因一人之过而活埋千人,则是不可理喻!韩延脸色一变,以为慕容冲要保他私属,不料又听他道:“这是滥杀无辜!你——你,你反人类!侩子手!”韩延张嘴一呆——这大抵是他近来听过最匪夷所思的话了,一个踏马关中,杀人如麻,动辄屠城的人在斥自己滥杀无辜?!
  慕容永暗叫一声不好,忙道:“皇上的意思是突屈毕竟是鲜卑大姓,随者甚众,杀他们会使将士寒心。”韩延向来不喜欢慕容冲的这个左右手,梗着脖子道:“皇上自个儿杀的还少?当日攻下霸陵还不是一夜屠城!不听话,就该死!”
  任臻已知自己方才怕是泄了底,但是他委实听不下这等话,正烦躁时他忽然在脑海中抓住了一个词,断然喝道:“韩延,你这是在清洗!怎么?要在我的军中搞你个人的恐怖统治么!”这话委实太重,连韩延都受不住,跪地谢罪——他一个匈奴贱民的出身,在鲜卑军中当个带兵将军尤可,搞个人统治?给他十个胆都不敢。且慕容冲一贯是个貌美心狠的毒暴角色,为了自己,连亲哥哥都杀,真要发起疯来,他还不被那些鲜卑白虏一人一口给生吃了。姚嵩亦在后不不轻不重地收了一句:“韩将军带兵也有年头了,怎么还是马贼习性,动不动就坑杀活埋?”虽是埋怨,但语气和软,大大冲淡了慕容冲话中的肃杀之气,且他身份贵重与别不同,慕容冲也不能明着驳他的话,算是给双方都下了个台阶。
  慕容永不敢再让慕容冲呆着,见是话缝,忙把还在义愤填膺的皇帝给请了回去。
  韩延此时方敢起身,他望着慕容冲远去的背影,心里还有几分怪异。
  姚嵩双手环胸,淡淡地道:“韩将军处置祸首就好,这次就不用闹大了。”
  “皇上今儿也太怪了!”韩延是真有些懵了,姚嵩狐狸似地眯着眼,笑而不语。

  第 3 章

  第三章
  任臻心虚地看了慕容永一眼,有点结巴:“这个……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慕容永见夜已深,便走上前习惯性地替他张床铺被:“没有。”
  可韩延分明……
  “您是大燕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岂有错的理儿?”慕容永抬头道,任臻觉着这话有点讽刺的意味,一时气起来,啪地坐上胡床,压在慕容永的手上:“我就是听不得那些话,野蛮!燕军若总这么杀人如麻不得民心,就是占了长安也呆不长久!”慕容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半晌苦笑道:“皇上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您说的话就是圣旨,不会出错,也不能出错,没必要向臣子解释——只是,韩延狼子野心,永不会对我们鲜卑人效忠,皇上须得防着他些——若他起了异心,只怕重蹈当年济北王之覆辙。”
  当年闹气兵变杀济北王的主谋就是慕容冲,任臻听他这么说,算是彻底认清如今的慕容冲已与过去判若两人,只是言语中依旧关切忠心,心里不由一阵感激——若非慕容永一心兜揽,他这冒牌货还不知会是如何下场。慕容永抽了抽手:“皇上请移尊臀,末将还要铺床。”任臻意思意思地挪了挪右半屁股,讪讪地道:“你不是官拜什么尚书令么?位在左右将军之上,怎的还要你做这事?宫里没有婢女?”
  “有,可你不喜欢她们伺候。”而且从前暴躁易怒,动辄杀人取乐,谁敢来伺候你个混世魔王?慕容永看了他一眼,“我从您十六岁外放为平阳太守时就跟着伺候,十年了,早习惯啦……你也——”他忽然停了嘴,因为任臻忽然直勾勾地盯着,他被看的毛骨悚然,只见任臻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眼对眼鼻对鼻端详了一会儿,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其实你洗剥洗剥,也挺英俊的么~”慕容永寒毛一竖,迅速地跳后一步,咽了口气,无奈道:“皇上,在人前万不可如此——”就算装也要装地似模似样吧,以前的慕容冲可是打死也说不出这等调戏的话来!
  任臻举手投降:“是是是,听你的。我会好好学~”慕容永闻言啪啪啪地抽出几本书册全堆在床头:“明天先学识得鲜卑文字和国史——慕容氏岂有连祖宗家法都不记得的君主?”
  任臻张大嘴,怔怔地看着他一本本地举给他看:“还有隶书汉文——你总不能次次国书诏书都我来口译我来起笔。”
  “还有兵法典籍……”
  任臻大字瘫倒,口吐白沫,觉得自己瞬间回到十年前苦逼的学生时代。
  慕容永待任臻装疯卖傻好容易才睡着之后,方掩门出来。此刻春寒料峭,夜风凛冽,吹地他精神一震,他并不回房,反拾级走上城楼,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夜登阿房。当年秦灭六国,建宫室于泾渭之间,尤以阿房为最——后来被西楚霸王项羽一把火烧成断壁颓垣,经汉晋数百年修整,也不过恢复十之五六,仅有外城如初,便称阿城。当初慕容冲挑中此处登基称帝,便是因为这里宫室完备且易守难攻,有力屯兵围困长安。慕容永在阿房宫巍峨高墙上远眺影影绰绰的八百里秦川,极目而来的是泾渭之间绵延的宫阙,那最西之处便是煌煌长安——他们最初也是最终的兵锋所向。他轻轻地,默默地,吐出一口气。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慕容永没有回头,悠然道:“姚公子还没睡?”
  “同慕容将军一样,心事重重,夜不能寐。”姚嵩虽是羌人,但并不喜编发,亦不喜戴冠,墨一般的长发扯散在寒风中,望之倒颇有几分江南的魏晋士人所崇尚的仙风道骨。只可惜慕容永知道,眼前这个绝非什么“神仙”,乃是个满腹毒辣心思的谋士:“哦?能让姚公子挂心,必是大事了。”
  “大事算不上。我只想问问,‘他’,是你何处寻来的宝贝?”
  慕容永讶异道:“谁?”
  姚嵩上前与慕容永并排站了,同望长安城:“……韩延高盖那些莽夫看不出,你跟了他十年怎可能看不出他的不对劲儿?”
  慕容永平日里与他争锋相对,恨不得生吞了对方,此刻态度却平和的很,他瞟了姚嵩一眼——羌酋姚苌诸子之中唯这庶出的幼子姚嵩容貌妍丽,完全不似世子姚兴,倒有几分当年慕容冲的形容,也难怪从前的慕容冲是那么个残酷无情六亲不认的性子,唯对其高看三分。
  “哪有什么不一样?皇上就是皇上。”他淡淡地道,“鲜卑皇族在长安城的里早被苻坚杀光了,除了在关东与苻丕缠斗的吴王慕容垂一支外,便是我们皇上血统至正,他只要还在,我们就占了天时人和,将来下了长安,回关东和吴王争位也有胜算。”至于内里的灵魂变与不变——只要能镇得住他,谁在乎一个傀儡?
  姚嵩偏过头,缓缓伸手抚过慕容永的下颚:“若是那时候争的过慕容垂,要杀一个对你全无防备的慕容冲不难,届时你一个马童出身的庶族似乎也可以龙登九五了;若是争不过慕容垂——只怕你就要折了那只凤凰的美丽头颅去向慕容垂投诚了吧?”说罢自己一击掌,咯咯笑赞道:“好一个进可攻退可守,慕容永,枉那疯子当初谁也不认就把你当忠心耿耿的生死之交,你待他还不如苻坚老贼!”
  慕容永骇然一笑:“姚嵩,这不是在你父军中,莫要胡言乱语的好。”
  “今夜城楼,唯你我二人,你还要嘴硬?”
  “我亦武宣皇帝之后,复燕乃是毕生之愿,何错之有?”慕容永冷笑道:“而你又好的到哪里去?苻坚淝水新败——那时你父姚苌未反,还在帮着符睿守华阴——你便到了平阳,百般策反慕容冲起兵——我原本一直盘算着北上攻略并州,占据一番基业以图将来,可你却怂恿他西进,攻蒲坂渡风陵过潼关直取长安!长安城乃九州之都,这块肥肉着实太大,我们燕人不想占,也占不了,迟早东归邺城,待到秦亡燕去,你那反复无常的父亲便可以带着他的羌人部族,跑出来捡这个天大的便宜了!”
  姚嵩含笑听完,才摇头道:“长安是个烫手山芋,天下谁人不知?从前的凤皇是疯,但不是傻——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非得要打下长安?!他和你不同呵,慕容永,你野心勃勃心心念念想着利用他来建你自己的不世功业,而慕容冲他活着只为复仇!”他看向慕容永,“……他的毕生志愿非是复燕,乃是灭秦!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慕容永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他没想过吗?有的……当日云朗风清的中山王慕容冲为何变成那样的杀人魔王,过去一点一滴每时每刻慕容冲的屈辱仇恨与痛苦他都在场,他都见证。可他宁可不去妄想。慕容冲,你身为嫡出皇族,若无心复燕,便该为真正的大燕英雄复兴慕容而开路——以你之血肉之躯!
  最后一点的不豫烟消云散,慕容永波澜不兴地望向姚嵩:“我与他是否志同道合以后自见分晓,我知你目的也不过是让他打下长安再从中渔利。但是至少目前,我们目的一致——现在秦燕对峙,情势僵死,若是我们再内讧则是自取灭亡——你我得暂时言和,替他带好那些骄兵!高盖韩延段随那帮子匪将能造慕容泓的反,也就能造慕容冲的反——届时,你我莫说各自为政,只怕连个全尸都不可得。”
  姚嵩勾起唇来,算是同意了这个暂时的口头协定:“这个自然,如今的‘他’一派无知,你我当然得给他撑着这个——只有一城一池的大燕国。”
  任臻果然是“一派无知”,次日还在呼呼大睡时被军报惊醒——说是秦将窦冲率两千余骑出城夜袭灞上,接应自洛阳回援长安的秦平原公苻晖,灞上守将段随不能敌,仓皇出逃,退军十里,窦冲冲入城中,斩首八百而还。
  任臻人是起来了,魂还离头顶三尺飘着睁不开眼,此刻听了军报,也只是眯着眼,迟钝地爬了爬头发,说了声“哦”。慕容永此刻也是眼下乌黑,胡子拉杂,想是深夜接报后就不得安宁,谋算至今,瞟了日上三杆还没起身的任臻一眼,他按下不耐,请示这名义上的“皇帝”:“您看当如何处置段随?”说罢不等回答,自己恨声道:“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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