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心-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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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阵势,我的酒醒了大半,步子迟疑了下来。
她却随即大步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将我从上到脚打量了一番,神色似喜似忧,最后化作一抹怅然:“殿下终于娶亲了,若是先皇泉下有灵,不知道有多欢喜呢!”
“珂姨……”我不忍拂了她的兴头,只好勉强地笑了笑。
“洞房花烛,莫负良宵,殿下快去吧,前院的宾客自有我招呼着,必不教她们扰了殿下的好事!”拍了拍我的肩膀,颜珂颇有深意地眨了眨眼,快步往前头去了。
讪笑几声,我顺着她的意思走向新房,脚步却陡然沉重起来,仿佛深陷泥潭之中,每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待得走近新房门前,我屏住了呼吸,敲门的手却不听使唤似的,怎么都举不起来——也许我潜意识里依旧无法接受“自己要与姜灼之外的人成亲”这个事实吧。
纠结不已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陪房的侍从欣喜地朝门里喊道:“殿下来了!”
教他这样一嗓子,我只好硬着头皮踏进了房门,顺着他的指引走向了卧房正中那张极为宽大的床。
那傅家公子身着一袭大红喜袍,并未如我以为的那样盖着喜帕,只是用薄纱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温和清润的眸子;因为我在他身旁坐下而垂下了眼帘,掩住淡淡的羞涩。
他的反应教我坐立难安,心中的愧疚顷刻间翻涌起来。
瞥了一眼满脸谄笑的几个陪房,沉声吩咐道:“都出去。”
那领头的一愣,一嘴的吉祥话噎了回去,到底不敢造次,行了礼与所有人鱼贯而出,返身阖上门。
一时间,寝房里只剩下那对红烛燃烧的“噼啵”声。
枯坐了半刻,我在心中酝酿了许久,总算有勇气开口道:“傅公子,本王有话对你说。”
“殿下,奴小字蓁蓁,”他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又立刻低下头,“殿下请说。”
“其实本王早有心仪之人。”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
却见他毫无震惊失措之色,更没有吃醋嫉妒,只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随即道:“奴知晓了……殿下是要纳他为侍君么?准备何时入门呢?”
“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只是本王一厢情愿罢了。”惊讶于他的大度,倒显得我器量小,拿不起又放不下了。
“依殿下之势,天下男子,谁敢不从?”他挑了挑眉,眼中似有讽意,却又像是单纯地疑惑而已。
我摇了摇头,只是笑笑,无意与他解释——是啊,天下男子,谁敢不从?
偏偏那人,是个女子。
“既如此,殿下又何必执着?”他状似无意地提议,倒是显出几分正君夫郎本该有的态度来。
“你说的不错,既如此,本王又何必执着呢……”顺着他的意思,我终是下定决心,斩断那份无果的痴恋,“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他连忙叫住我:“殿下?”
“夜深了,你先休息吧,”想了想我又补充道,“放心,你的正君地位没有人能动摇,只要你安分守己,本王会给你应有的尊荣。”
——但是,也仅止于此了。
我的心很小,里面只能装下一个人,就算她离开了,也不会再接纳第二个人入驻。
第73章 酒后()
“殿下?”丙三正百无聊赖地守在门外,见我出来很是诧异,“您有什么吩咐,属下立即去办!”
“带本王去姜护卫府上,本王有事找她。”幸好颜珂早就将侍从们打发了。
“这……”她回头看了看不断传来喧哗声的前院,满脸为难。
“怎么,本王的命令你也敢不从了么?”我担心颜珂会回到后院来察看,只好冷下脸威胁道。
“属下不敢!”大概是我现在的模样让丙三想起了曾经那个言出法随、不容违逆的暴君邝希晗来,她吓得立即跪倒在地,连道不敢。
威慑的意图达到,我也不欲再浪费时间,命她起身带路。
不得不说,丙三的为人虽有些欺软怕硬,行事却颇为谨慎妥帖,交予她的事情大都完成得不错,所以我选择由她带我去找姜灼,也不怕她与别人乱嚼舌根。
我身边一直都有暗卫,但她们接到的指令是除非我的性命遭受威胁,否则不允许现身,也不会多管闲事;因而丙三只需要将看守后门的护卫引开,我便能畅通无阻地离开王府——这对于拥有部分管事权限的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悄悄溜出王府,躲在约定好的巷子口等丙三来带路,幸好此时天色已晚,这个巷子也偏僻得少有人路过,即便我一身繁琐的大红喜服也不曾引来太多注目。
跟着丙三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小巷深处的捷径,只用了一刻多钟便到了姜灼的居所;看了一眼这座再普通不过的小院,我狠狠心,伸手拍了拍门上的铜环。
片刻后,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打开了门。
见到我时,她的神色很是吃惊,也许是因为我身上这件夸张的喜服吧。
“阁下有何贵干?”她并没有开门迎客的意思,只是笑着问道。
“本……咳,我找姜灼,请问她在家么?”她的目光平淡冲和,我却觉得像是被看透了一般,莫名地有几分尴尬。
“我家主人自然是在的,”她顿了顿,别有深意地打量了我一眼,“不过……”
“不过什么?你可知这位大人的身份?大人要见姜灼,那是她的福分!区区一个家仆,竟然敢在这里指手画脚,小心……”丙三上前一步,指着那老妪气势汹汹地说教道。
“住口!退下。”不给她继续发作的机会,我立刻喝止道。
不好意思地去看那老妪,正想要道歉,却听她轻笑一声,竟是转了口风:“既然这样,阁下还请跟我来。”说完便转身朝前走。
“你在这候着。”阻止了想要一同进来的丙三,我快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老妪——想不到她看着上了年纪,腿脚却依旧灵活,不露老态。
“主人就在房里,阁下请吧。”她指了指紧闭的房门,随后便离开了。
我却无暇在意她就这样放任陌生人在家里随意行走的态度,只是紧张地盯着那扇门——门后便是姜灼的寝房了么?
想不到我第一次来这里,却是为了与她诀别……这第一次,怕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苦笑着,深呼吸几下,我抬手叩了叩门。
“滚。”出乎意料的,冷漠的女声只回了这样一个字便没了动静。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敲了敲门。
这一回,比之前那一个字又多了一声器皿撞击在门上变成数片的碎裂声。
我心下一惊,手却先于大脑的意识推开了门。
昏暗的房里,只点了一盏黄豆大小的油灯,这却不妨碍我一眼认出了那个歪在软榻上自斟自饮的女子,以及脚边散落一地的空酒壶。
“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搅我么?你……”她抬头看了过来,眼神一凝,手中的酒壶洒了大半在衣襟上,却犹自未觉,只是愣愣地望着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在喝酒?怎么喝了这么多?”越过滚了一地的空酒壶,来到软塌边,教那浓郁的酒气熏得难受,可是看着她发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心疼却更甚,几乎要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
指尖用力掐着掌心,我克制着自己立定在她几步开外,保持着镇定:“我来见你一面,与你把话说清楚……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
今晚以后,我便试着放下你,也放过我自己。
“最后一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我揽住,热气喷洒在我耳边,教我一下子僵住了,“我本来都计划好了,也打算放你走了,可是你为什么几次三番地要来撩拨我呢?”
“放开我,我走便是了。”苦笑一声,避开她的吐息,我低声说道。
“不放。”她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很是果决。
“为什么?不是你说……”诧异地看去,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后悔了。”她忽然打断了我的话,也没有给我再开口的机会,以吻封缄。
惊愕之下,我瞪大了眼睛看她——酒意熏得面如桃花,眼神却灼如流火,无比清明。
“唔、唔?”这吻从一开始就带着侵略性的炽热温度,不给我丝毫反应的时间,更没有给我半点拒绝的余地——伴着这个吻到来的,是施加在腰背上的力道。
都说醉酒的人力气会变得奇大无比,何况她本身就是远胜于我的武者,被她这么一拉,我即刻失了重心,朝着她拉扯的方向跌去——正正好好扑入她的怀里。
这个怀抱我眷恋了多久,便为此痛苦了多久,久到这一刻窝在里面,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茫然无措,教我忍不住挣开。
我害怕:再多呆下去,我终究忍不住沉沦,忍不住推翻先前的所有决心。
一切重头来过,她仍是那个清冷出尘的她,我仍是那个执迷不悟的我——我不要这样。
“姜灼,你喝醉了。”冷淡下神色,我推拒着她的肩膀,手却使不出力。
“醉?醉了才好。”她并没有放开我的打算,反而将我拢得更紧了一些,柔软的胸脯抵着我的脸颊,手掌更是得寸进尺地贴上了我的臀部,调笑般地揉捏了一把,以一种有别于以往的口吻说道。
——这这这、这人真的是我倾慕的姜灼吗?莫不是教什么鬼祟附了体?
怎的如此、如此不正经……
我面红耳赤地挡开那只手,一边抬眼看去,她不以为意地挪开了手,却转而又从下摆伸了进去,探到了我的腰侧,并且顺势在那一处来回游曳,肆意撩拨。
“呃啊……”我的力气被瞬间抽走,全部注意都落在了那只火热的手掌上,连她悄悄地从另一边进攻,拉开了我的衣襟也不曾发觉。
“姜灼,你……”等我回过神想要拉好衣襟时,却听她冷哼一声,手掌猛地用力——“刺啦”的裂帛声响起,竟是她硬生生将那件大红色的披帛撕成了两半。
“这颜色,真是刺眼。”漫不经心地张开五指,任由碎裂的布片翩然落地,她轻飘飘地说道。
这下好了,不仅要向颜珂解释我偷偷离府的缘由,就连这外衣被损毁的原因也要费心想一个合理的。
我不禁埋怨地瞪了一眼那个罪魁祸首,却见她忽而绽开了一个轻柔的笑意,那笑带了点清妩的媚惑,又掺了几分勾人的邪气,教从未见过她此番神色的我,不由看得呆了。
这一晃神,便听“呲呲”两声,第二件正红色的喜服也寿终正寝,变成了几片无用的废布……
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我死死抓着身上最后一件浅绯色的里衣,不肯再让她得逞,同时转过头看了一眼房门,考虑这时候叫人进来的可行性。
哪知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笑盈盈地抚了抚我的脸颊,状似好心地解释道:“殿下放心,这个时辰,管事已歇下了,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就算那老妪不会来,别忘了丙三还在门口候着呢!
而我的那些暗卫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着,指不定就在听壁脚,多羞人啊……关键是,我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