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烟雨半城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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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呀,可是我花重金请来的秘密武器,轻易可是不露面的,今天也就是您来了,我才让她出来,人来百乐门,这还是第一回登台呢!”
“哦?有点意思,叫什么名儿?还不叫下来陪咱们陆总长喝几杯。”
“露露,去把烟雨叫来,别让贵客久等。”
第十五章 好久不见()
露露不情不愿起身,向台上翻了个白眼。
唱罢,顾烟雨向舞池抛去一个飞吻,赢得满场欢呼安可,鲜花礼物堆满了后台,百乐门的黑玫瑰顾小姐,在今晚一曲成名,成为上海滩名流绅士新宠。金明珠在台下看着她,得意于自己独到的眼光。
顾烟雨换了件了件墨蓝色改良式旗袍换上,露背的款式掐腰,略浅的底纹在斑斓灯光下别具一格,她着意将唇瓣抹成玫瑰色,看着便娇艳。一路走向贵宾座,令舞池边的男人们垂涎欲滴。
近前先与金大班行了个法式贴面礼,在耳畔呢喃,“谢谢你,明珠姐。”
“今天是戴将军的场子,想在这里混下去,眼头放亮点。”
戴锟斜眼睨着她,一口气饮尽了杯伏特加,“顾小姐,过来喝一杯。”
露露本也是百乐门舞女中的翘楚,只是今日顾烟雨一来,在她面前顿时失色许多。戴锟将她晾在一旁,大手搂过烟雨纤腰,游移向下,“来,帮我倒酒!”
乱蹭的咸猪手令她心头一阵恶心,余光瞟向一边,正与陆少廷的目光相触,电光火石的瞬间,死水微澜,这样的感觉多久不曾有了。
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走近后,样貌没有一点像她,可看到她与旁人亲昵,陆少廷心里却说不上来是何滋味,只是不舒服极了,一杯杯酒猛灌下,也难以压制躁动不安的情绪。
戴锟仿若故意般亲了亲她的颈项,看向陆少廷,“陆老弟一晚上怎么只顾着喝酒,顾小姐,还不去给陆总长找找乐子。”
她慵懒起身,点了支烟挪到他身边坐下,“百乐门最好的都在这里了,总长却还是一个人,是姐妹们招呼不周么?”
吐出的烟圈雾在他眼前,他凝眸看着她,“最好的才刚来,不知顾小姐愿意陪我跳支舞吗?”
“sure,能和总长这样的绅士共舞,是我的荣幸。”
两人走进灯光暧昧的舞池,双手相触间,她不自觉微怔,多熟悉,多讽刺的触感。
“总长喜欢跳什么舞?”
“你觉得呢?”
“来这里的人,通常会跳两支恰恰来开味。”
“我喜欢,探戈。”
顾烟雨向乐队打了个手势,一首颇具阿根廷风味的Por Una Cabeza舞曲响起,随着小提琴慵懒的曲调,陆少廷轻搂佳人入怀,紧贴着身子滑出舞步。
曲子由低沉到欢快紧张,她也不甘示弱,搂住他健壮的腰际,在舞池中央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弧,高衩的旗袍下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舞步还未收回,陆少廷便倾身欺下,故意令她重心不稳,迫使美腿勾上他的,笑意盈然。
“顾小姐的舞技不错。”
“总长过奖,让客人尽兴是我的本份。”
酒意微醺,隔着薄薄衣料,她饱满的上围抵在他胸膛上,烟雨感受到了他的欲望,略带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撂下他,失控地躲进了化妆间。
陆少廷回到贵宾座,吴光新纳闷道,“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小妞呢?”
第十六章 回忆()
露露在戴锟怀中啜了口红酒,带着几分不屑,“总长,这小蹄子初来乍到,没见过世面,脾气拗着呢,您下次来啊,找我,我一准让您满意!”
戴锟捏了捏她的脸,“你这小浪蹄子,老子还在呢你就给自己拉生意了。”
“哎呀将军……”
吴光新冷哼一声,“当了女表子还想给自己立贞节牌坊,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大哥,你等着,我这就把她给你提来!”
“满嘴里胡诌什么,坐下!这是上海,注意你的身份!”
戴锟冷眼瞧着陆少廷,心下已有了主意。
因金大班的厚待,顾烟雨拥有自己独立的化妆室,方才的邂逅,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她却仍旧乱了阵脚,险些露陷。
靠在门后,她紧捂着心口告诉自己,男人都是一样!只要有莺歌燕舞,入怀美色,他们才不会在乎美人是谁,更遑论会想起自己曾经伤害过的女人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今次之前,成锦还曾担心,纵使她容颜变换,曾亲密无间的两人面对面时,他或许会想起些什么,如今看来,多年前的记忆,深刻的只有她。
这样……也好,她可以收起杂念,真正开始属于自己的报复了。
看着镜子里这张精致到完美无缺的脸,只觉陌生,这张脸虽已跟随她两年多,可她总觉得,这不是真实的自己,就像……一个面具,烙在她脸上。
门外传来舞女与金大班的争执之声,所言无非指她偏私自己,所有的矛盾,仇恨,痛苦一下涌进脑袋。恍惚中,她打翻了客人刚送来的胭脂水,暗红的液体留在象牙白的桌面上,触目惊心,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多前的那个夜晚。刚做完整容手术,她躺在伦敦医院阴冷的手术室里,脸上一阵阵钻心的疼,像被人剜去了皮肉般刺痛,宋尚尧说,只要熬过三个月,她就能彻底好了。
她就那样怀着唯一的希望熬了三个月,拆下纱布的一瞬,她吓得几乎晕厥过去,镜子里是另一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睁圆了凤目看着她,好似在控诉着,你为什么偷走了我的脸……
她再三逼问下,宋尚尧才说出实话,她原来的脸好不了了,想要毫无瑕龇,换上这张刚死不久的脸是最好的办法。假若她不能接受,拆下人面,就再难有合适的脸孔移植了。
成锦选择了接受,便注定了这一辈子都要以这个女人的面目活下去,至死方休。
“这胭脂水在百货公司卖好贵的嘞,你不喜欢,送我就是了,干嘛这么浪费!烟雨!我跟你说话呢!”
她这才回过神,“我不是故意的。”
杜露露觉察出不对劲,“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恍恍惚惚的,是不是回国没休息好。”
“我没事,对了,今天我走之后,陆总长有什么反应?”
“我正想跟你说呢,你这招欲擒故纵可真高,那个陆总长从舞池回来,一个人跟着了魔似的,吴将军要来拿你,他也拦着,我看啊,这回他是着了咱们的道了。”
第十七章 温暖()
顾烟雨没有半分欣喜,“先别高兴得太早,这个人绝非你我所见的这么简单,上没上钩还不一定。”
“嘁!食色性也,咱们出了这么多次任务,哪次不是手到擒来,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对了,一直不得空问你,宋教官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嗯,他是三天前的那班船到的上海,现在暂住老宅,让我带你过去。”
杜露露笑地娇俏,难掩兴奋,“终于可以见到宋教官了,半年了,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当初我就说不愿意先回上海,都是李老!不说了,我去换衣服,门口等你!”
烟雨卸下厚重的妆容,换上最普通上海女孩的裙装,才觉舒服了些。
如果说,在劫后余生的日子里,有什么是值得欣慰的,那就是加入了一个如雨后春笋般的组织,认识了让自己重获新生的他。
露露拉着她坐上了百乐门门前负责接头的黄包车,车夫熟稔地在上海弄堂小路间兜了几圈,大老远从霞飞路绕到了石库门一处隐蔽的老宅前。
陈叔闻声探出头,“杜小姐,顾小姐。里边请。”
杜露露俏皮道,“陈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我露露就好,宋教官在里面吗?”
在顾烟雨的印象里,陈叔是个不喜言辞的孤单老人,彼此点了点头,便顺着他所指,进了密道。地下烛火晦暗,她走在前边,到了一处岔路口,忽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臂膀,“小心,前面有台阶。”
直到亮处,他才松开手。杜露露小兔般上前,“报告宋教官,两项任务已顺利完成,最后一项正在进行中,有没有奖励啊?”
宋尚尧从藏蓝色呢绒大衣内掏出钥匙递给她,“右转,礼物在我桌上,去看看喜不喜欢。”
支开了小姑娘,顾烟雨跟着他来到医疗室,自觉地捋起了袖管。冰凉的液体注入她体内,令她微微蹙眉。
“这是最后一剂抗生素,我问过彼得潘医生,你的脸不会有问题了。”
“谢谢,这次回国,那边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他摇头,“他们不肯合作,现在我们只能寄望于校长了。见到他了吗?如果接受不了,我让校长换别的人选。”
她笑了笑,“接近他,难道会有人比我更合适吗?再说,这次也不全是为了组织,三年了,他欠我们宋家的东西,也该一点点偿还了。”
宋尚尧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取下自己的围巾为她围上,“才开春,出门记得加件衣服。上面有消息,戴锟近期将密会褚绍荣,如果能拿到他们见面的证据,对校长及委员会极为有利。你知道露露的性子,这件事,她做不来。”
烟雨握着围巾,安静点头。在疗养的漫长日子里,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他教她英文,交谊舞及一切上流社会的娱乐消遣,他是温柔的;作为组织上的教官,攀爬,射击,搏斗,那时的他毫不留情,严苛冷面。
他说,一个特工要是有了感情,就与一把生了锈的枪无异,都是废物。
回程的黄包车上,烟雨听着耳旁电车上的铃声,只觉通体疲惫。露露把玩着他从英国带回的八音盒,红衣女孩在钢琴上跳着芭蕾,余光看向闭眼靠在车上的她,脖子上的灰色羊毛围巾异常扎眼。
第十八章 野玫瑰()
每日下午三点,是百乐门舞女的彩排时间。因顾烟雨是临时替补,出场的服装皆是金大班拿其他歌女的,不过她是天生的衣架子,穿着倒很合适。
陆少廷本是因昨日一舞想再见见她,见她愁眉紧锁的模样,又不愿打扰,悄悄上了二楼雅座。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舞台中央大伙正在走位,一身艳丽茜素红的姚曼妮带着红菱与燕玉自后台冲上去,扯过顾烟雨的胳膊就是一巴掌,“你这不要脸的小娼妇!竟敢穿着我的衣服唱我的歌,来人,把她给我扒了!”
早就对烟雨眼红的红菱仗着有人撑腰,撒泼似的上前撕扯她的洋装,锐利的指甲在她脖颈处掐打,勾出一道道红痕。
露露在后台看到这一幕,正要上台帮忙,可一想到昨晚披在她身上的那条灰色围巾,立时顿住了步子,藏身帘后。
顾烟雨在猝不及防的情状下被扇了耳光,眼中恨意早已凛然,摸了摸刺痛的伤处,反手便扣住红菱的手腕将她推了出去,“动我?连你也配!”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呵,她不配,看老娘怎么教训你!”姚曼妮抡起金箔钱包向她呼过来,却在贴近她脸颊时被牢牢制住。顾烟雨擒着她的手,迎面甩去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我还给你的。”
她瞪着眼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