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阙君侧-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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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灯之下闪动。
小安子一见容妆,忙迎上前来,神色踟蹰,容妆往里望了一眼,勉强对小安子笑道:“怎么了,皇上不在里面么?”
小安子欲言又止的道:“不……皇上在……”
“那我进去看看。”容妆说着,迈起步子往里走,却听小安子唤道:“妆姐姐……”
容妆望他,有一丝不悦,问道:“到底何事?”
“夏昭仪,在里面……她慰皇上行程辛苦,亲手做了宵夜送来……”小安子唯唯诺诺,生怕容妆生气,而容妆只是怔然一瞬间,旋即便从容笑笑,对他道:“我还以为什么事,瞧你这样瞒我的,既然昭仪娘娘在里面,我也不便进去,那我回去了。”
容妆转身,走了两步头也不回的道:“不必告诉皇上我来过。”
淡漠低沉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有一丝落寞,小安子回应了一声‘是。’看着容妆缓缓离开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到殿门边守着。
第79章 决心调查()
秋日里气候干燥;夜里更是干冷;一阵阵刺骨的寒意扰人颤抖,容妆拢了拢外裳,姚姑姑来时怕容妆冷,私下里拿了披帛;此刻倒是正好用到,她把月白银丝披帛披到容妆肩膀上;沧桑的面容是担忧的神色;容妆回过头,清浅一笑,看在姚姑姑眼里却越发觉得惨淡。
容妆边走边笑:“姑姑;如此冷夜,实在劳烦你陪我白走这一趟了。”
姚姑姑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对前面缓慢行着的容妆道:“妆儿,为何不进去看看?”
容妆垂下了头;目视青石地面;声音在夜空里静寂而悠长,“夏兰懿发髻上的簪子……很好看……”
姚姑姑未料容妆这般答非所问;便问道:“什么簪子?”
透过宫灯溢彩;斑驳了月下疏影,容妆单薄的身躯在凄冷月色下显得越发凄清,容妆轻轻摇摇头,“没什么。”许是有意转开话锋,容妆微微沉吟,而后道:“姑姑,拂晓这丫头最近如何?”
容妆垂首走着,没注意宫道边儿溢出来的高大树枝,差点刮上她的脸庞,姚姑姑忙大步迈过去,拿胳膊挡开树枝,容妆侧目看了一眼,道了声谢,二人继续往前走着,姚姑姑回道:“那丫头如今情绪好了许多了,都说时间能平复一切伤痛,大抵也真是如此吧,毕竟贵妃娘娘之事,过了这么久,再不能释怀,也该释怀了。”
容妆听到‘贵妃娘娘’四个字,还是不由心弦紧了紧,世间万物大抵也真就如她所说那般,没有谁离开了谁活不下去,若论及感情深与否,也就是时间问题罢了,也许,她容妆是极个别的例外。
既然离开了他活不下去,那容妆又怎么会让他离开呢,决然不会。
容妆启唇,声音薄薄的道:“是啊,我今日也觉得她活跃了不少。”
姚姑姑点点头,“也是一个稳重的丫头,她是把咱们阁里当成家了,否则也不会如此随性,这深宫里的人,哪个的真性子不是被压抑着,不敢释放,主子要活就得相互算计相互谋害,奴才要活就得见风使舵八面玲珑,能如意的,太少,所以妆儿,姑姑希望你能是那过得如意中的一人。”
容妆莞尔,笑的清澈而温和,连带着声音都多了愉悦,“姑姑如此为我,那我自是要努力不辜负。”
容妆没有回头,但在灯火伴着夜色浓稠里,听到姚姑姑的轻柔笑声,安慰了一丝沉重的心绪。
眼前的夜空是一片墨蓝深沉,而地面的宫灯很亮很亮,但也让人觉得很冷清很荒凉,再多的灯火,也不是百姓人家。
这深宫里的每一丝烛火,其实都是一片凄凉。
容妆被灯火晃得眼睛半眯了起来,随意的问道:“姑姑,那件事……”
姚姑姑径直打断道:“隔墙有耳,你放心,绝无纰漏。”
“那就好。”容妆往远处看了看,落在眼里的场景永远没有变化,是那连绵不尽的宫阙楼阁,是那蜿蜒逶迤的重台宫道。
“姑姑如此帮我,可会觉得不值?”
姚姑姑半晌没有开口,沉吟着叹息了一声,方幽幽道:“我家在江南一带世代酿酒为生,我也是继承了我父亲的本事,他离世后,兄妹几人把家产分了,我一分钱没要,只要了个酒坊,后来一个人打理着生意,没想到我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没一段时间酒坊就败了,赶上酿酒局征酒娘,就报了名,我的本事还在,自然能过,给天家做事自然更是万分谨慎,我打碎的御酒,其实是被人冤枉的,别人打碎了,诬陷在我头上,确是百口莫辩,原是要进内刑司赐死的,内刑司那地方,哪里是人受的,那群执刑罚的人管刑久了,都心狠手毒,以折磨人为乐子,落在他们手里,便是死前也要掉一层皮。”姚姑姑叹息了一声,“一听到要被打发到那里,我几乎已经死了心,想要自尽了,而恰恰你来取酒,出言救了我,那一刻说是绝处逢生也不为过,从那以后姑姑我啊,就是为你拼了这条老命,也不悔。”
“姑姑言重了。”
“姑姑我说这些话,只是想告诉妆儿,我入宫前的的身份清清白白,读过些书,也能为你出些主意,你尽可放心,谁害你,我都不会害你。”
容妆轻轻笑道:“姑姑,我若是疑你一分,必不会将那般重要的事情交予你。”
人了红妆阁,容妆倒了一杯茶给姚姑姑,茶是阿萦临睡前煮的,还有温度,容妆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后续道:“姑姑,明日早上你去苏令芜的凌云宫,请她过来红妆阁一叙。”
“若是……”姚姑姑迟疑,容妆当即笑道:“她一定会来的。”
姚姑姑凝视容妆眼眸,容妆的眼眸总是那么清澈真诚,姚姑姑重重的一点头,旋即便要伺候容妆沐浴,而容妆则让她去歇息,道是自己没那么娇贵,姚姑姑耐不住她劝阻,便离开了。
容妆一人煮水沐浴,期间一直在想,乔钺会否过来,她不骗自己,乔钺不会来的,他那么忙,是了。
容妆换上寝衣,坐在梳妆台前,雕花大镜里将她姽婳身姿倒映无疑,拿棉巾一点点擦拭着湿发,将纷杂的思路理清。
当初叶羽铮被白家调走,离开了宫里多日,恰恰就在这几日里,容衿小产离世,自从容衿怀孕以来,一直便是叶羽铮一个御医照顾在侧,唯有叶羽铮最了解容衿体质与胎儿情况,那夜叶羽铮若在,容衿绝不会死。
这已经摆明了是白清嫱所为,无可置疑,可容妆始终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她更认为,事情的背后,还有幕后更大的凶手。
那个人,若在她看来,一定是苏令芜。
且不提她落胎之事,只说容衿,容衿怀孕,威胁最大的便是苏令芜,彼时苏令芜一心盯着后位,容衿有孕,让她在争夺后位平坦的道路上多了最大的障碍,她怎会临危不乱任由发展?
容妆并不是此时才想起调查这些事,只是事情发生后,她的心境尚未完全平复,每每提及孩子与容衿,一颗心尚会痛如针刺,试问这样的状态下,如何去调查这些对她来说极为可怕的事情,便是面对,都难,何况去揭开真相,每天去想去思考去过滤,那岂非是对她无尽重复的折磨?但无论如何,事情所有的细节已经烙印在心里,一丝一毫也不会忘记,一切的真相,如今也是时候去揭开了。
乔钺那边,也一定有了答案,容妆知道,自从离宫南下,乔钺也从未淡过对此事的调查,南下时曾与他提及,他却对此缄默不言,容妆想,大抵一切真相尽在掌握之时,乔钺会主动告诉她的。
第80章 皇帝吃醋()
朝霞的光华越发浓重了;阁里弥漫着浅浅馨香;容妆梳洗毕,端坐在梳妆台前,把青玉簪缓缓置于发间,微微莞尔;一抹笑意明媚如焰火,漆黑羽睫之下一双明眸熠熠潋水;顾盼而生辉。
阿萦推开窗子;有清晨微凉的风即刻扑了进来,容妆走过去向高处眺望,晨雾弥漫;远处渐渐淡去的山岚隐在雾色里,痕迹越来越浅,落在眼里清澈无比。
而窗外已枯的枝桠显出了秋日的萧索,朝阳迸发的明媚光彩洒落在院子里;驱散了落寞丝丝;彼时容妆已经伫立窗前许久。
拂晓忙着在侧阁里布早膳,阿萦站在容妆身后随着她观望庭院景致;半晌无言。
直到容徵来了;小景子引领着他入阁,一见容徵,容妆便缓缓笑了,唤了一声,“哥,许久不见,你还好么?”
容徵消瘦了许多,也似沧桑了许多,一双噙着厉色的眼眸此刻满是沉寂,直直盯着容妆,点了点头。
容妆走过去,伸出手想拉着他的袖子,却又缓缓放下了,而是抬手示意让他落座,二人对坐在圆桌边儿,容妆倒茶递了过去,容徵问道:“离宫这段日子,你没受伤吧?”
容妆摇摇头,“并未受伤,只是出了些意料之外的事。”
“你无事就好。”
容妆往窗边看了一眼,缓缓沉了神色,郑重问道:“朝中形势,你可有去注意?”
容徵点了点头,“白寰自从前阵子病倒之后消沉了许久,如今朝中势力也大不如从前,只是不知他到底是真正消颓了,还是利用这个机会韬光养晦以求再起,而苏炀则不同,他自从水患之事后势力越发的大,又隐藏的深,苏炀一党铲除异己越发嚣张,欲将势力分布在各州县,胃口比白寰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妆沉吟了许,缓缓道:“他太看重权势地位,他想在朝中屹立不倒,他的女儿想在后宫一手遮天,这父女二人,倒真是一脉相承。”
容徵道:“苏炀此人与父亲相处还算融洽,他得势对我们虽无裨益,倒也无害,他与白寰不同,白寰当初欲控制乔允洵做傀儡皇帝,他摄政而把控朝政,可见其心早已不甘为人臣。至于苏炀,他虽看重权势地位,但并无叛逆之心,对皇上还是忠心,虽然也老谋深算,但到底不是如白寰那般毒辣。这就是二者最大的区别。”
“他不毒辣,倒是养出了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女儿。”容妆讥讽的一笑,“白寰算计了一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生了白清嫱这个无能的女儿,也断然不该将她送入宫中,反添笑料。”
容徵定定的看着容妆的面容,直到容妆被他看得有些蹙眉,他才道:“妆儿,你变了。”
容妆一怔,问道:“变了么?”
“变了。”容徵毫不迟疑,回答的利落而干脆。
容妆一怔,沉重的点了点头,“心境所致,可是不管怎么变,我还是容妆,还是你的妹妹。”垂眸思索了片刻,又道:“不管是白寰还是苏炀,皆要继续注意着,未雨绸缪,不管谁对容家有益无害,有些东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对我们才是真正的有益无害。”
容徵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后宫嫔妃不多,但却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如此一来,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后宫与朝堂有这层关系在,终归是盘根错节,息息相关,你如今和皇上……可要小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我不能在你身边,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容衿已经不在,她的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谢谢你,哥。”
“我对你的感情,不会改变,但我不会让你为难,你还是我的妹妹,容家的人,虽说要小心谨慎,但也绝不能任由旁人欺负,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