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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深阙君侧-第102部分

小说: 深阙君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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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徵颓然跌坐在墓碑前,许久许久,才挪动着身凑上去,抬起手颤抖着覆上墓碑上的字——陆拂晓,容徵,夫妻之墓。

    这一幕容妆看着都觉得讽刺,原以为至少拂晓落得碑刻同名,却不曾想到峰回路转,事至这般田地,衣冠冢都是假的了。

    如今容徵无恙归来,那么这衣冠冢也是不必的了,容徵一点点抚摸着墓碑上镌刻深重的名字,缓缓呢喃,声音已经沙哑的很,他说:“拂晓,容徵谢你。”

    他说:“拂晓,容徵欠你。”

    他说:“拂晓,容徵记你。”

    却为何,为何独独没有拂晓最想听到的那个字,那一句爱你。

    虽然不爱一个人无罪,可容妆此刻,却深深觉得容徵错了。

    待要离开之时,容妆给拂晓告别,轻声问了一句:“墓碑上的名字,是否要动?”

    容徵双目无神的看着,沉默了许久才说一句,“不,不必了,就让我的名字陪着她,虽然我知道,这弥补不了万分之一,可是,拂晓自幼就在容府,日日伴着,如今她独自在这偏僻之处,我怕她孤单。”末了轻声重复了一边,“我怕她孤单。”

    容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句,为何独独不说他爱拂晓,回到阑廷宫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容妆担心容徵,便没有放他出宫,依然还是住在了流云小筑。

    傍晚一同用了晚膳,容徵席间不曾说一句话,甚至回宫以后也不曾说过些什么,容妆很担心他,只是尽可能的陪他待着,入夜时一同席地坐在了栏杆边儿,望碧波悠悠,四方宁静。

    容妆目盯着波纹泛光,低声说:“哥,我知你难过,但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如此方对得起拂晓。”

    容徵不答,容妆喟叹,半晌复又道:“回头我让人将以前府里的人都找回来,你一个男人,带着孩子也不便,别人照顾我也不放心,念晓就留在宫里,留在我身边,我一同照顾他和执儿,你看如此可好?”

    容徵半晌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容妆心方静了一分,却听得容徵突兀的问了一句,“妆儿,拂晓为什么从不怨我怪我?”

    容妆想了想,目光盯着湖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大抵是她想怨你怪你,可是怨不起来,也怪不起来,大抵是爱的多,所以胜过了一切。”

    末了容妆思忖了,又添了一句,“哥,你我兄妹也许就不曾这样静下来谈谈心了,却不想是这样的情况下。”容妆转念苦笑,又说:“其实我对皇上未尝不是如此,有的时候就想啊,为什么我要受这么多的苦痛,丽妃白清嫱活着的时候给我下毒,德妃苏令芜派人杀我,又推我失去了孩子,把我打发到内刑司的牢房里,还有许许多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的事情,大事小事,骂名恶名,苦的酸的,大抵这酸甜苦辣人生辛苦,我都经历的差不多,唯一庆幸的是我不曾求不得,所求不多,唯一乔钺而已,得之我幸,如今这些苦痛都过去了,可是有些夜深人静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心惊,也怨过,只是因为爱大于了一切,所以这些苦痛,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容妆说:“拂晓之心,必与我同,可是我却比她要幸运的多,至少皇上他很爱我,你呢,你从来就没有给过拂晓任何依靠和慰藉,不知她是怎样一个人忍受下这许多的,甚至是忍受你不爱她……”

    容徵斜倚在栏杆上,双目空洞的听着容妆的自言自语,一点神情转变也无,容妆叹了口气,不管他听不听,她都得说,侧目瞥了一眼,灯影光芒散落在他身上,一片红光,容妆轻声说着:“其实啊,拂晓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她一定会很高兴,所以你已经负了她一回,这第二回,可莫要再负了,好好的活,好好的过,就是成全了她的那份爱,才不枉费她用性命去爱你,而且,哥,你还有念晓,这名字是我取的,想来你也会觉得合适。”

    容徵这方微微抬眼看了容妆一眼,似是而非的模样,可容妆知道他应下了,不怕他消沉,只要能过去。

    容妆吩咐宫人照顾好他,念晓也留在了他身边,想来对着念晓,容徵许能好过些。

    回到宣裕殿时,乔钺已在等候,容妆过去给他倒茶,递杯过去,“早些睡吧。”

    “嗯,你也累了。”

    容妆伺候乔钺躺下,自己洗尽铅华方躺了他身边,青丝铺散,凑过去牢牢地把乔钺抱住,闭目把脸贴在他身上,贪婪一般的吸着他身上的清香,那是她最熟悉最温暖的香气。

    乔钺环着手臂抱着她,下颌抵在她头顶,轻声问道:“容徵如何?”

    容妆哼了哼,懒懒的应答:“很消沉,但是他悲痛过后,一定会想明白。”

    “这两日辛苦你了。”

    “嗯。”

    “睡吧,睡吧。”

    “嗯,累了,睡了。”

    能抱着你入睡,何尝不是幸福之至。

    后来容妆一直没放容徵出宫,就让他在流云小筑和念晓一块静静过着。

    转眼便是八月初秋,许多花儿都谢了,桂花倒是开的馥郁。

    乔执百日宴便到了,当然是隆重异常的,内廷司早早便开始筹备了,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也算是为她的儿子积德了。

    和睦宫苑宴间,数不清的皇亲国戚,王公贵臣,这场百日宴也是荣华云集了。

    众人纷纷献上了贺礼,一个比一个的精致华贵,容妆岂会不知道,他们献媚的当然不是这方足百天的小儿,自然还是给这九五之尊的王者看的。

    夏兰懿和一众嫔妃上来敬酒,先是敬了乔钺后又敬了容妆,容妆喝罢了酒正要从姚姑姑手里接过乔执,岂料对面的夏兰懿却开口道:“大皇子这样可爱,我也喜欢的紧,不知皇上和妹妹能否让我抱一抱他,也沾沾喜气。”

    夏兰懿盯着二人看,而容妆略有些踟蹰,犹豫不定的看了看乔钺,乔钺自然也是不乐意的,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拂了夏兰懿的面子也着实过不去,容妆想来想去,还是退了一步,让姚姑姑把孩子给夏兰懿,夏兰懿满眼含笑的接了过去,抱在怀里逗笑。

    几个嫔妃也凑上来一块逗乔执,半晌过后,夏兰懿道了一句:“这孩子长得实在漂亮,将来一定也是人中龙凤。”停了一停,转念又道不对:“瞧瞧我说得,咱们皇上的孩子,天生就是人中之龙的。”

    容妆笑说:“小孩子不讲究那么多,平平安安的便是福气了。”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可是妹妹,他生在咱们皇家,天生就注定了尊荣万千,这大赦天下,可不是哪个孩子都可以做到的。”

    夏兰懿说罢了,一双灼灼的眸子直盯着容妆,微微带了戏谑。

    容妆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这孩子不单单是她的儿子,还是阑廷的皇子,很多事不是她容妆这个母亲就能决定的,比如平安。

    容妆无意和她争论,再说也实在没有必要,遂便敛眸笑而不语。

    夏兰懿眼瞧着容妆不尽上心,一时也悻悻然,便欲将乔执归还,甫迈出了一步,岂料她脚下一个不稳,竟要摔倒,因着动作,乔执也被她扔高了许多,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惊慌叫了出来,容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幸好容徵在侧不远,他踏桌轻巧纵身一跃,将乔执稳稳接在了怀里,落地面,有惊无险。

    容妆赶忙过去接过乔执,抱在怀里不肯松手,她几乎要被吓死,一颗心都停了那么一刹那,却又仿佛翻了个个,当真是吓到了极致,若是当真这样一摔,乔执怕是不被摔死,也摔傻了,容妆暗自庆幸。

    夏兰懿跌了一跤,起身愣在原地,怔怔然不知所措,容妆冷冷睨着她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应该不是蓄意的,容妆目光扫视她身边离得最近的女人,沈茗禾,夏兰懿侍婢,唯有这二人,容妆不是不怀疑,夏兰懿不是故意,那不代表别人不会故意。

    容徵转身回座位里,一边冷道:“娘娘方才可是口口声声道出大皇子的重要尊荣,现在又为何如此不小心,出这等失误,若是真正伤了这孩子,你伤的也不仅仅是皇子,更是我容徵的侄儿。”

    容徵本就英气十足,如今冷冷的说出这番话,当然是震慑住了众人一番,可容徵哪里管,又直道:“日后若是谁再动不该有的念头,伤我侄儿,我管她是什么,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容妆瞥了一眼容徵,容徵原并不这般,他当着乔钺的面从来小心翼翼,大抵如今重伤过后又遭受重创,性子变狠抑或冷冽,也是没有错的。

    无论如何,容徵却还是将乔钺视为上者,不敢侵犯权威一分,所以他接着对乔钺作揖道:“臣乃武夫,心直口快,况且皇上爱护我妹妹并不比我少,想必皇上不会介意臣维护自家妹妹。”

    乔钺眉目冷清,却举杯,对容徵正色道:“不谈其它,朕谢你。”乔钺说着,瞥了一眼容妆,复道:“道一句谢不为过,执儿有你爱护,是他的福气。”

    容徵二话不说,喝下杯中酒,他从来都敬佩乔钺,为帝王者,并非一脉刚愎自用,而是刚柔并济,礼贤下士,乔钺在他眼里,是个难得的君主。

    夏兰懿半晌才缓过神来,容妆少不得打量她,看似大抵她也是被吓到了,夏兰懿幽幽跪下,语气里还带着惊颤,“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是有人拌了臣妾,有人想借臣妾的手杀了皇子一举两得,臣妾是当真喜欢孩子,再傻也不会傻到他在我手里时让他出事,皇上明鉴。”

    乔钺瞥她一眼,冷声道:“起来吧。”

    夏兰懿道谢,起了身,诚然如她那句话,她才不会傻到众目睽睽之下不要命的去杀乔执,她会赔上性命,她清楚的很,况且夏兰懿是真心爱慕乔钺,怎么会让乔钺因此恨她入骨,便是有动机,也有无数理由可以消弭,她不会那么做,所以容妆目光冷冷扫过其它人,最终落在沈茗禾的身上,她的神色已是不那么自若,有些慌张,看来着是真的,便是真有那般狠心,连乔执一个方足百天的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的女人,怎能留着,岂非祸根。

    到底是虚惊一场,众人静寂过后,又各自欢声笑语,毕竟,这该是个喜庆的日子。

    夏兰懿受了惊,去了后殿休息,容妆应付众人恭贺,不久之后找了借口也去了后殿,夏兰懿正坐在椅子上安静着,容妆打破了沉默,唤了一声:“贤妃娘娘。”

    “容妆。”不当真大庭广众的面,夏兰懿也不曾来那套虚伪的假面,便直接唤了容妆的名字。

    容妆点点头,坐在她旁边,“所幸虚惊。”

    “真不是我。”夏兰懿手紧紧扳着桌角,盯着容妆。

    容妆笑看她,“我说过是你吗?”

    夏兰懿依然辩解,“你这般心思通透,阖宫也唯有你能入我的眼,当然该知道,说句实话,你儿子的命在我眼里没有那么重要,死活与我无关,可我不会为此让皇上恨我,那对我来说不值当。”

    容妆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旋即平静的点点头,复问:“我知道,是沈茗禾吧?”

    夏兰懿思忖了一会儿,方回应道:“应该是,当时只有她和我的宫人在我身边。”

    容妆抬眸,笃定冷道:“她不仁在先,那就无怪我不义,苏令芜死后我原并不想再牵连她,她却想要我儿子的命,贤妃娘娘,换做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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