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官-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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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逐东这才想起,自从韩雪儿来后,他为了清净,把手机给关了。随即从兜里摸出电话,打开一看,短信息是一大堆,他正出神的翻着,看有没有重要的电话。
林峰小声的问:“怎么办?”
高逐东说:“等林贝儿来了再说!她出发多久了!”
“我给她打电话到现在,差不多三小时了!”
高逐东沉吟了一下,说:“那她差不多要到了,走!接她去!”
其实县城到这里的时间,高逐东是知道的,一般路况好的时候,至少都要五小时,更别说现在满天的雪花了。他急着要走,当然有他的目的。
因为屋子还有一个人。
林峰当然不知道,疑惑的看着他,以为他是昏了头了。
韩雪儿在里面的房间里,也听到了一些,正竖着耳朵,听见碰的一声,门关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057()
慢天的大雪,无声的滑落,就如天的泪花,在默默的控诉这世间所有的不平。这苍茫的原野,削人的寒风,一出镇政府的大门,高逐东就打了一个寒噤。
车子开上了路,高逐东有些失落。
石景天爬官,爬到最后,把自己摔得米分身碎骨。直到今天,他可能仍然不知道,自己在这盘棋里,是过了河的卒子呢?还是没有过河!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真有些替他惋惜。
高逐东把车速减了下来。靠在路边,从兜里摸出香烟,递给了林峰一根。点上香烟,高逐东摇下玻璃,让车子内的空气尽量的好一些。但是雪花飘了进来,带着寒意。
林峰说:“书记!关上吧!冷!”
高逐东又把车窗摇起,默默的看着打在玻璃上的雪花,再看着雪花,慢慢的融化成水,流进了引擎盖下,雨刮器嗤嗤地响动。他想:“自己何尝不是棋子呢!从中央到地方,就是一盘一盘永远下不玩的棋,每一个人都在下。棋子有两种颜色,正如党与政。党口的要打入政口的地盘,政口的要打入党口的地盘。
但是不管是中央,省里,市里,县里,还是乡里。那都是一盘棋,一盘只有两个老王的棋,所有的人涉足其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自己在乡级别的这一盘棋里,如何当好这个操盘手,又如何让对方立于不败之地而稳稳的控制着棋面,这种智慧,不想还行,一但想起来,他感觉,还真有些困惑。
柯春镇长。
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用一盘棋来打比喻。
柯春是老王,他管的是政口。我高逐东也算是老王,管的是党口。如果只是从棋面来看,两个老王都稳稳的坐在最顶端权利中心的那把椅子上,指挥着自己的人马,守护自己的疆土。
但是这盘棋的棋盘后面,还有些无形的手在操纵着棋面。
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走的都是对自己有利的路线。
就拿柯春来打比喻吧,他的手下有一员大将,那就是副镇长林峰,而林峰现在应该是在现场维持次序,可他偏偏跑到这里,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想到这里,高逐东问:“这事柯镇长知道了吗?”
林峰说:“知道了!”
高逐东说:“他人呢?”
林峰说:“在老家,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老家那边的路滑,来不了,要我全力配合你,把这件事平息下去,让大家都过个安稳年!”
高逐东心想:“他倒说得轻巧,安稳年,哼!”但他嘴上却说:“派出所那边的情况如何?”
林峰说:“副所长宋军在现场!”
石景天当时就有意让他当所长,无奈出了事后,这事搁了下来。高逐东心想,既然宋军在现场,那场面一定是得了控制,因为一条线上的人,总比外人参进去要更好一些。
林峰见高逐东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说:“要不要我打个电话问问?”
高逐东看了他一眼,说:“问问吧!”
林峰打电话的时候,高逐东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按理说,林贝儿应该快到了,怎么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呢,这事有些奇怪。
林峰打完电话,说:“家属的情绪很激动!宋军说,他们要闹到政府这边来!”
高逐东有些心烦,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你打个电话问一下,林贝儿她们到哪里了!”
林峰说:“好的!”但他拨了一阵,说:“电话无法接通,会不会出事!”
“应该不会!”高逐东的话刚刚说完,电话就响起来了。
他用手挡了一下,说:“别说话!”林峰闭了嘴。
放下电话,高逐东说:“走!她们到了!在西密那边的桥头!”
警灯在风雪中闪烁,车尾冒着热气。高逐东的车,越过几辆警车,在中间的一辆边上停了下来,因为他认得,这一辆是林贝儿的车。
高逐东下车来,林贝儿的车窗缓缓落下,林贝儿说:“你怎么还在这里?没去现场吗?”
高逐东说:“出事的时候,我没有在镇里,一接到电话,就往这里赶!。。。。。。”
林贝儿有些不耐烦的摆手道:“好了!前边开路吧!”
高逐东回到车边,见林峰还站在林贝儿的车前,喊道:“走啊!”
林峰听见声音,对着林贝儿的窗口说:“那好了,林队!我们前面见!”
林贝儿也没有说话,高逐东只看见那窗口缓缓的升起。坐进车里,高逐东心里有些不爽,说道:“怎么,想告我的状不是?”
林峰说:“那里那里!我那里敢告书记的状,我是想把情况仔细的给林队长汇报一下。”
高逐东反脸过来,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说:“开玩笑的,当真了?”
林峰苦笑了一下。
高逐东猜想林峰现在的心情,那一定不是滋味。这件事,是林贝儿亲自交与他的,按理来说,他的责任还要大些,那么,出事的时候,他又去了那里。
风雪里,隐隐的可以看见,前面有一大群人。
高逐东把车停好,下车看去,见一群人抬着个什么东西,向这边走来。高逐东停住脚步,可能是那边的人看到了这边的警车,有一个人一步三滑的跑来。
“高书记!我拦不住他们!”
058()
风雪的控诉,呼呼的响着。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高逐东看清楚了来人,在雪地里,身上全是泥,没有一处是干的。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他用手抹了抹,喘着气说:“高书记!你们来得正好,控制不住了!”
高逐东没有说话,脸绷得很紧,雪花打上去,就如打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但是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那一群在风雪里前行的人,有一种气势,就如战场上壮烈的战士一般。
宋军喘着气,滑到高逐东的面前,看了高逐东一眼,再回过脸去,看着那一群在风雪中前行的人。林贝儿也上前来了,她是全副武装,一身迷彩劲服,裤筒深深的扎进靴子里,看上去特别有力有型。
她的身后,全是端着枪的武警战士,同样是全副武装,虽然天寒地滑,但是每一个人都是身手矫健,唰唰刷,奔到了高逐东他们的前面,作好了射击的准备。
有一个人可能是这一群武警战士的队长,他慢悠悠的走上前,拿起大喇叭,严肃的喊道:“前边的人给我听着,我们是县里的防暴大队,你们的情况我们清楚,但你们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请你们立刻停步,否则,格杀勿论!你们听清楚了没有,立刻停下脚步!立刻停下脚步!”
。。。。。。。。。。。。。。。
。。。。。。。。。。。。。。。
大雪飘落,寒风更烈。
群众前进的脚步依旧不停,不过还是慢了许多,缓了下来。那人又喊话说:“立刻停下脚步!听清楚了没有!立刻停下脚步!”
一个估计有七十左右的老妇人,嚎哭着上前,疯狂的扑了过来。高逐东在心里暗暗的替那老妇捏了把汗,她那悲壮的声音,再加上这呼呼飘落的大雪,惨烈得让人想落泪,而她的身子简直就是要往枪口上撞。
两个战士跨步上前,一人挽住老妇的一只手,虽然那老妇胡乱蹬腿刨地,毕竟年纪大了,又在风雪中冷了这么久,没有动几下,两个战士轻飘飘的提起她,只听见她沙哑低沉的痛哭声,把整个气氛装点得更加的苍凉悲绝。
人心长在肉里,长在肚子里。高逐东看着那披头散发的老人,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跟她的年纪一般,她的这般无可奈何而瘦小无力的身子,催人泪下。
鼻子有些酸楚,高逐东实在看不下去。迈步上前,他感觉脚下千斤般的沉重,每迈动一步,他的心都在喋血,因为这一幕,会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他无法确定。
仕途的艰险,有如现在的风雪,他的心透着一阵一阵的凉意。
他拍了拍一个武警战士的肩膀,那人端着枪转了过来,问:“你是谁?”
高逐东见那老妇瘦弱的身躯,就如一只将被宰割的羔羊,紧紧的被两个战士控制着,她无力反抗而愤怒着,那一双充满了绝望而带着血丝的眼睛,因为仇恨而特别的明亮,有如一把风雪里的尖刀,要破开他的胸膛。
高逐东说:“武警同志!我是这里的党委副书记!我叫高逐东!放开她吧!”
武警的威严真的不容侵犯,两个战士对望了一眼,其中的一个,把头扭向身后,向林贝望了望,众多的眼睛都看见了她点了点头。
武警放下了老人,但还不如不放。因为那老人滑落在了泥地上的水里,高逐东弯腰扶起她的时候,地上的水,如针一样的刺进指间。可能也刺进了老人的身躯,她的后背,湿了一大片。
高逐东扶起老人的时候,他对着那边的人群喊道:“你们来几个人,快!”可能是因为他的语气急切,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缘故,从人群里跑过来两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跪在了老人的面前,喊道:“娘!”
老人睁了睁眼睛,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高逐东也松了口气,问道:“你们与石景天是什么关系?”
老人的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迹,眼睛紧闭着,刚刚还亮如刀子的那两道目光,此刻,就如刀也入削,被她的那一双皱老的眼皮盖住了。脸上浮现出一股灰色的死气。
其中瘦一点的男人说:“我叫石景洪,是他的弟弟!他是我哥,叫石景东!”
“哦!”高逐东说:“两个兄弟!你们看这样行不!你们先把你石景天抬回去,有什么疑问,再来找我说!你看,老人都这么把年纪了,还受着这个罪,看着让人心痛!”
两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候,那老妇动了一下,撕心裂肺地咆哮道:“不行!我儿子是你们关死的,你们得负责任!天哪!呜呜呜!”她的十指,刨入了泥土与白雪混迹的泥土中。
这时候,又从人群中跑来一个妇人,她抓起母亲的手,抱着她的腰,说:“娘!你就听高书记的吧!他会为我们做主的!你这样闹,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是不是!”
这个女的高逐东认识,是石景天的妹妹,叫石艳,是镇土地管理所的所长。高逐东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说:“石艳!劝劝老母亲吧!”
母女两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