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谋略-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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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个是这么说的?”
听何妈妈转述完孔琉玥的话,原本面色蜡黄躺在床上的尹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起来,一边将罗汉床拍得“啪啪”作响,一边大骂道:“忘了本的小娼妇!不过才嫁进永定侯府几天,就忘记自己是怎么长到这么大,又是怎么嫁进来的了,枉我当初还出体己银子给她添妆,枉我还将她养在身边十年,连亲孙女儿们尚且要靠后!早知道会养出这么一个白眼儿狼来,当初她刚来病得要死要活时,我就该任她病死了的!”
连何妈妈尚且听得出孔琉玥那番话不过是推脱之辞,何况尹老太太?她原本还以为这样双赢的事,孔琉玥一定会很乐意去办,毕竟她开始永定侯府如今三位少夫人里,出身最差的一个,连身为庶子媳妇的二夫人出身都比她强,若是尹纳言能得到皇后娘娘的提携宠获圣宠,她说起来也会很多面子,她在永定侯府的地位,也会无形中跟着抬高许多。
却没想到,她竟过完河便拆起桥来,不愿通过晋王妃让皇后提携尹纳言了,叫尹老太太如何能不气?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又骂道:“小蹄子,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以为我就治不了你了?别忘了,你那两个陪嫁庄子,还掌握在我的人手里,看我明儿怎么治你,咳咳咳……”话没说完,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唬得何妈妈与翡翠玳瑁等人忙上前抚胸的抚胸,顺气的顺气,端水的端水,折腾了好一会儿,方渐渐平静起来。
何妈妈因小声劝道:“老太太,您是咱们家的主心骨,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几位老爷太太和大爷大奶奶可还等着您看顾呢,您可不能有事儿。”
尹老太太咳得有气无力,片刻方喘息着道:“是啊,我可不能有事,这个家还要靠我来支撑呢!”说毕又骂霍氏,“……平时看着倒还健壮,一到关键时刻,就娇弱起来,只顾着自己躲懒受用,进门都快一年了,连个蛋都生不出来,还有脸跟淮哥儿拌嘴,真是一无是处!”
尹大太太刚一进门,正好就听见尹老太太这话,心里端的是恼怒不已,霍氏再不好了,总是柱国公府明媒正娶的大奶奶,总是她妹妹的女儿,当着满屋子下人的面儿,就这样毫不留情的说她,将来让她怎么在下人面前立威?原本心里对霍氏也有的那几分不满,倒是在听到这话儿后,一下子去了大半,这个时刻,她们婆媳可更要一条心!
面上却半点不敢表露出来,疾步走到尹老太太床前,关切的问道:“才听人说娘又咳得厉害,这会子可好些了?要不要打发人去请了太医来瞧瞧?”
尹老太太见了她,也顾不得再抱怨霍氏了,急忙问道:“你二弟妹怎么样了?”
尹大太太摇了摇头,面有难色,“二弟妹还是不松口,我和二丫头劝了半日,才松口说不分家可以,但二弟不能致仕……至于家里的庶务,说是思哥儿过了年就十四了,虽然经验上还有些欠缺,又不是让他亲自讲价钱会经济去,再者又还有那么多管事些,已经可以让他接过那些庶务了。”
尹老太太闻言,良久方叹息一声:“如今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叹毕,又忍不住恨恨的骂起这一系列事情的始作俑者尹三太太,“……都是她这个搅家精闹的!哼,她真以为分出去就完了,就可以自己当家作主了,别忘了,我始终是老三的嫡母,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去,就能压死她,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要依尹大太太的本心,自是巴不得趁此番这个机会,连二房一起分出去,但尹老太太如何肯愿意?尹二老爷可是她心爱的小儿子,哪怕如今他已快四十了,她一天见不着他,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又如何肯同意让二房分出去?所以尹大太太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只能顺着她的话骂尹三太太,“……如今她单子也叫出来毁了,契约也立了,将来是再翻不出什么浪来了,还不知娘想如何收拾她,就如何收拾她!”
说得尹老太太心里到底舒坦了一些,又说起方才何妈妈去见孔琉玥的事来,“……那个忘本的小娼妇,竟敢做张拿乔起来,你明儿亲自跑一趟,骂她一顿去,让她别忘了,她能有今天,都是谁给的!”
尹大太太想了想,才皱眉道:“她才过门几日光景,咱们平常使下人去请请安什么的,倒还没关系,若是亲自上门,只怕会落人口舌,”新媳妇过门第一个月,依例娘家人是不能上门的,“……再者她并没把话说死,只是让何妈妈回来再问问,依我看,且再让何妈妈跑一趟,就说除了那句话,咱们并没什么要带的了,让她只管带给婕妤娘娘。另外再告诉她,忘恩负义可是要受世人唾弃的,让她掂量清楚!”她也生气于孔琉玥的做张拿乔,但毕竟更心疼女儿,所以便是此刻再生气,也能忍下去!
尹老太太话虽说得绝,心里却也明白如今他们是拿捏不住孔琉玥,反而要上赶着巴结她去了,听得尹大太太这么说,半响方无奈的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毕竟不甘心,有恨恨的补充了一句,“等到婕妤娘娘重获圣宠,再诞下龙种之后,看我怎么收拾她个白眼儿狼!”
对何妈妈的去而复返,孔琉玥一点都不吃惊,但她也没再见她,只是对着梁妈妈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待得梁妈妈领命而去后,便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梁妈妈去了约莫两个时辰才回来,见过孔琉玥之后,便说道:“才奴婢已经见过老太太和大太太,将夫人的意思隐晦的说了一遍,老太太的意思,那两房陪房的身契也可以给夫人,但只一点,得等到夫人进宫去见过皇后娘娘,顺利让婕妤娘娘得到皇后娘娘的照拂后,再给夫人。”原来方才梁妈妈是跟何妈妈一道,回了一趟柱国公府。
孔琉玥点点头,笑道:“这样就很好了,妈妈且下去歇息罢。”她本来也没指望尹老太太会二话不说就遂了她的心意,认真说来,那两房陪房的卖、身契她要不要也没什么关系,毕竟那两个庄子的地契在她手上,便是她的地盘,在她的地盘上,她还不怕两房下人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她只是不喜欢那种被人威胁被人拿捏的感觉罢了!
再者,正如尹老太太所说,此事若真成了,的确是双赢的事,尹纳言固然能得到不少好处,她有个在宫里得宠的婕妤表姐,也会让她在侯府的身份无形中提高许多,所以她其实一早就已打定主意,一旦有机会,一定要在皇后面前提及尹纳言了,当然,若是能因此而得一些额外的好处,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晚上让丫鬟进来伺候完洗漱,临睡时,傅城恒似是随意的递了一个红漆鎏金的雕花盒子给孔琉玥。
孔琉玥不由有些愕然,这是什么?难道是送给她的礼物?他也会送人礼物?
正犹豫要不要当着他的面儿打开,——一般老公给老婆送礼物时,都是想看到老婆惊喜不已表情,听到她感激感动好话的,可问题是,她跟他不是一般的老公老婆!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人给的,你收着罢!”
孔琉玥想了想,还是很给面子的当着他的面将盒子给打开了,却是六颗通体红得似血,大得如婴儿拳头般的红色珍珠!
几乎是用尽全部的自制力,孔琉玥才强迫自己没有挡着傅城恒的面,倒吸一口气,珍珠她已见过不少,可像这么大的红色的珍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也不知道要值多少钱,只可惜她不能拿去卖了换银子,更没有可能带回现代去……她屈膝给傅城恒道谢:“多谢侯爷!”
他看起来却一副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将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了一下,才说道:“没什么。”心里却不无纳罕又有一丝小小的挫败,晋王不是说但凡女人,就没有不喜欢珠宝首饰的吗?怎么看她的样子,却像是很无所谓呢?还是她不喜欢珍珠?那她喜欢什么?
两个人躺到床上。
黑暗中,孔琉玥听到傅城恒问:“后日进宫去觐见皇后娘娘,你怕是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皇后不也是人吗?孔琉玥腹诽,嘴上却道:“毕竟是第一次进宫,总是会紧张的……”又有些吃惊,想不到傅城恒这样的人也会八卦,也会关心她的心情,真是有够惊悚的!
又听他道:“那如果是见到皇上吗?”
孔琉玥差点儿就没忍住脱口而出:“皇上不也是人!”,但她仍说道:
“若是见到皇上,妾身自然会怕。可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又如何会拨冗接见妾身。”
正说着,忽然听得白书在外面小声道:“回侯爷、夫人,景泰居那边使人来说,太夫人旧疾犯了,要请了侯爷的名帖请太医去。”
傅城恒听说,沉默了一瞬,方坐起身来,沉声命来:“进来掌灯!”
屋里很快灯火通明起来。
傅城恒使人送了名帖去回事处,命立刻去请太医后,便进了净房去,进去之前,吩咐孔琉玥:“你也即刻换了衣服,跟我区景泰居,不然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可有你受的!”说话间,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白天还好好的,这会子却犯了旧疾,偏偏白天晋王妃又来过,有特地捡在晚上犯旧疾请太医的折腾……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到太夫人这病病得大有蹊跷。
傅城恒想到了,孔琉玥自然也想到了,却是不好多说,忙也叫了白书蓝琴,进了净房去更衣梳头。
等到傅城恒和孔琉玥被簇拥着到得灯火通明的景泰居时,就见傅希恒、傅旭恒并傅颐恒都忆到了,瞧得二人进来,忙都上前行礼。
傅旭恒因说道:“我才刚梳洗毕,正要歇下,就听得娘这边的丫鬟来禀,说娘旧疾怨了,心口疼得受不了,急得我不行。想着这会子早已宵禁了,偏我跟五城兵马司的人又素来不熟,所以才使了人去请大哥的名帖,惊动了大哥和大嫂,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傅城恒道:“说什么惊动不惊动的,母亲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又问,“母亲这会子怎么样了?”
傅旭恒脸上浮上忧色,“说是疼得受不了……二嫂和景真正在里面伺候着……”景真是三夫人的闺名。
傅城恒点点头,随即命孔琉玥:“你也进去服侍母亲!”
“是,侯爷。”孔琉玥屈膝应了,被丫鬟引着进了内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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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琉玥被丫鬟引着进到内室,果然看见太夫人正面色蜡黄、满脸痛苦之色的躺在床上,二夫人捧着水杯侍立在一旁,三夫人则坐在床头,正与她抚胸顺气,瞧着倒真是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
二夫人先瞧见孔琉玥进来,忙将水杯递给就近的丫鬟,迎上前行礼:“大嫂,您来了。”
孔琉玥还了礼,问道:“母亲这会子怎么样了?我听三弟说,母亲心口疼得受不了,这会子可好些了?”
三夫人在一旁插言道:“还是疼得厉害,也不知太医多早晚能到,真是急死人了!”又道,“请恕我不能起身给大嫂行礼了。”
孔琉玥忙道:“三弟妹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这会子还讲这些个虚礼作什么?”上前给太夫人行礼,行礼后关切的问道,“母亲这会子可好些了?侯爷已经吩咐人拿了名帖请太医去了,想必很快就能到了,母亲且再忍忍。”
请音刚落,原本只是闭着眼睛小声“哼唧”的太夫人,忽然就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