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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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徐家吴家都已变相自立,唯有梁家还被掣肘着。这以后若真有个什么,这些全心全意跟随你梁家的将士该怎么办?”
梁大看了葛先生一眼,还下不定决心。
他很清楚,如果这么做,就等于是把唐氏的靠山亲手推倒。
葛先生见他犹犹豫豫,便摇头道:“罢了,大丈夫英雄气短,旁人又能奈何?”
他摇着脑袋走了。
梁大想了片刻,忽的追上去,道:“葛先生,小弟出兵剿贼,可也是你的主意?”
葛先生瞪大眼,道:“他守着个智囊,哪里还用我点拨?”
梁大心里快速的衡量,小弟跟前有柳氏,若葛先生再离他而去,与他可是十分不利。
末了他终于咬牙道:“先生放心,某这就去办。”
梁大快步的往军需库走去。
葛先生捋着胡子,长吐了口气。
他已经做了能做的,接下来就真的要看天意如何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帝都破,人奔逃()
周将军带着两千骑兵离开汴州。
只是即便他再努力赶赴,也还是没来得及追上乱军。
待他到达商州之时,帝都已破,唐皇仓皇出逃,庆亲王与慌乱中不慎被马踩死。
接到这一消息,梁帅险些晕厥。
他强撑着回到家中,正碰到过来跟刘氏请示,想回司空家给汪氏庆生的柳福儿。
梁帅冷了脸道:“这回你如愿了?”
柳福儿一脸莫名,只低下头,不语。
梁帅此时不想见她,便进屋吩咐刘氏挂白。
柳福儿走得不快,听到这话,面色顿时一白。
她仔仔细细回忆刚才与梁帅照面时的表情,悲恸是有,但更多的是气怒。
柳福儿的心里终于定下。
起码她可以肯定,故去的那个不是梁二。。。
只是此时的梁帅正在气她,定不会告诉她谁出了事,她也只能回去安静的等着。
晚些时候梁大回到家里。
唐氏见他身上带着些微薄的酒气,不由嗔道:“若要饮酒,在家便是,难道我还能阻了你?”
梁大定定看着她,忽的握着她帮自己解衣的手,道:“敏娘,阿耶他……去了。”
唐氏眨眨眼。
阿耶晚上时才一同用过晚饭啊。
但看到他脸上的悲恸,她忽的明白他说的是谁。
她不可置信的连退几步,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梁大赶忙上前,将她扶起。
唐氏紧抓着他袖口,道:“怎么回事?阿耶身体一向极好,好端端的,怎么会去了?”
梁大叹息道:“乱军攻破皇城,整个城里都乱了套。”
“阿耶本是要随唐皇同往,不想马匹突然发狂,将他甩下,结果……”
唐氏面色煞白,没等梁大说完便已晕死过去。
“敏娘,”梁大唬了一跳,急忙将指探到她鼻下,感觉到气息,他舒了口气,忙唤人去请郎中,又抱了人上榻。
成女史进来时,见唐氏睫毛颤颤,未语泪已流出。
她忙快步上前,看了眼梁大,柔声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唐氏哽咽一声,道:“阿耶,去了。”
成女史面色微变,却因估计、、顾及梁大,不好说什么。
梁大见她悲戚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便示意成女史照顾她,他站去廊下。
成女史这才跪坐在脚踏上,问怎么回事。
得知竟是被乱马踩死,她幽幽一叹,道:“帝都乱成这样,不知王妃娘娘如何了?”
唐氏这才想起阿娘,她忙撑起身体,软软的喊大郎。
梁大急忙迈步进来。
唐氏道:“你可知阿娘她们如何了?”
梁大默默摇了摇头。
唐氏便又啜泣起来。
梁大道:“此时帝都情形未定,我总不能让周将军丢下军务,去寻泰水大人吧?”
唐氏垂下头,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
梁大叹气,道:“你别哭了,你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唐氏一听,哭得越发起劲。
梁大心里本就愧对,只好道:“我尽量打听吧。”
梁大转头出门。
成女史柔声宽慰着,同时也劝唐氏。
“公主还是斟酌着些,莫把郎君逼得太过。”
唐氏泣道:“我哪里逼他了?我家人生死未卜,我是他们骨血所化,不能做什么,难道还不能哭一哭吗?”
“能,”成女史见她悲怒交加,几欲晕厥,忙如哄孩童一般的点头,又轻抚她背脊,帮她顺气。
第二天一早,柳福儿便知是唐氏的父亲故去。
唐氏伤心太过,已然卧床。
饭桌上,梁帅头也不抬的用罢了饭便走。
虞氏等刘氏跟去,便叫住柳福儿,又打发了其他人,道:“帝都闹出的乱子,你和二郎是不是有份?”
柳福儿耷拉着脑袋,轻轻点了点。
虞氏拉她到近前,道:“你阿耶一直都以忠君爱民为己任,你们这么做,他怎会不生气?”
柳福儿道:“可若不这么做,梁家这些人的命就始终捏在帝都那些人的手里,我不想家人有事。”
“孩子话,”虞氏摇头,道:“只要唐皇在,朝堂就不会散。”
柳福儿抿嘴。
她以为,即便皇帝还在,可一旦离开帝都,身上罩着的光圈就少了大半。
天长日久的,便是梁帅不变,也难保其他人心思不浮动。
倒时皇权不皇权的,可就两说了。
虞氏也知她是为了这个家,虽然欠妥,但也是一片好心,便道:“你阿耶不是个气性大的,过一阵也就好了。只是这段时间,你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没事的婆婆,”柳福儿勾了勾唇角。
“好孩子,”虞氏点头道:“这事牵连到了亲家公,未免你阿嫂多向,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以后你莫再想,我也会叮嘱你阿耶注意。”
“是,”柳福儿眼睛弯弯。
虞氏摆手,道:“行了,回去歇歇吧,瞧你这眼圈黑的,昨晚没睡好吧?”
柳福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屈膝行礼,方才回了小院。
此时,府里皆换下热闹的颜色。
柳福儿换上淡雅的素服,点了柱香,遥拜庆亲王。
因着这事,柳福儿不好出门,便让赤槿代她会司空家拜寿。
汪氏听说这事,也只能叹息一声。
这事要怪就怪庆亲王命不好。
那马什么时候惊不好,偏巧在逃命之时。
又几日,梁帅奉护驾诏令,率大军北上。
梁大驻守汴州。
唐氏从打那天之后,便一直病卧在床。
眼见她一天天憔悴消瘦,梁大的心如在锅中烹煮。
刘氏担心唐氏,将城中郎中请遍。
奈何汤药救不得心病,只能见她如秋风扫过的鲜花,渐渐枯萎。
柳福儿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便时常过去宽慰一二。
但显然效果不佳。
便在这时,戚氏在送来重阳节礼时发来邀请,想请梁家女眷往江陵赏菊登高。
刘氏这会儿哪里有心思,便婉拒了。
不想没几日,便有人来报,马家娘子来访。
刘氏诧异,忙让人请了进来。
待到见到面,才得知,竟然只有马颖一人。
刘氏心里嘀咕,面上慈和的道:“你阿娘和阿嫂不曾陪你来?”
马颖摇头,弯着月芽样的眼睛道:“府里被乱军折腾得乱七八糟,就连树都被拔光了。”
“要不是还有屋子,就跟校场上没什么两样。”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马颖嘟嘴,“每天呆在那里,我就越发思念夫人这里的花香馥郁。”
她讨好又乖巧的道:“夫人不会怪我冒昧打扰吧?”
“怎么会?”刘氏笑道:“此时已经秋日,园子里的好些花都谢了,好在花房里还有一些,你若喜欢尽管住下就是。”
刘氏命人把馥郁院收拾出来。
一听名字,马颖便知定是离花房不远。
随着豆蔻来到风景秀丽的小院,她转眼四顾,果然看到架设起来的花房。
豆蔻将府里吃用习惯交代清楚,而后道:“娘子若是吃不惯,耳房后面还有个小厨房,只是许久未用,烟道或许不畅,需得清理一番才行。”
马颖笑吟吟的道谢,跟前的大丫鬟柑香递上个精致的荷包。
豆蔻淡然接过,道:“还有吃食,娘子可派人去大厨房,自行拿取就是。若有不清楚的,娘子尽可遣人来问,奴定一一告知。”
马颖含笑点头。
豆蔻一礼,告退。
柑香送到门口,方才回转,待经过茶水间,柑香指了跟来的婆子烧水,方才进屋。
马颖坐在正位,手指捏着扇柄,慢慢的转悠,道:“豆蔻可有说什么?”
柑香点头,道:“柳夫人每日深居简出,唐夫人郁结在心,正在静养。”
“严重吗?”
柑香摇摇头。
马颖眉宇微动,抚了抚头上的钗环,道:“给我找身素服来。”
柑香忙去内侍,翻出身青色的衣裙来。
换上之后,马颖对镜而照。。。
青衣俏颜,虽消了几分艳丽,但却很是清雅楚楚。
马颖拔下璀璨的金钗梳篦,换上两朵素雅的小珠花,这才满意的点头。
柑香打来水,道:“娘子,不如把花黄和花靥也洗掉。”
马颖赞许的转过脸来。
柑香投了帕子,细细的给她净面,又涂了些味道清淡的膏脂。
马颖淡笑起身,道:“带些大药和上好的补品。”
柑香忙去箱笼翻找,很快捧了三个锦盒过来。
马颖一一看过,满意的拢了披帛,去东院拜访。
唐氏听说来人,蹙起眉头,转开头道:“不见。”
成女史轻叹一声,出门迎马颖,“公主喝了药睡下了。”
马颖体谅的笑笑,道:“是我冒昧了。”
示意柑香把东西放下,她道:“只不知公主几时进药,我也好斟酌时间。”
成女史道:“公主精神不济,身子也虚得很,我等不敢随意惊扰。便是汤药也要等她醒来才能服下,这时间实在拿捏不准。”
“这样,”马颖道:“那就请公主多多保重身体,等她好些,我再来。”
成女史淡笑,送马颖出门。
待到傍晚,成女史借机去书房寻才刚回来的梁大,道:“郎君,公主这样不成,不如你劝劝,让她出门走动走动,那么是去园子转转也好。”
梁大询问了唐氏病情,得知非但没好些,反而还重了,便道:“我会寻机说的。”
他道:“晚上时,让琨儿过去看看她。”
成女史道:“公主怕过了病气,不许呢。”
“我说的,你带过去就是,”梁大略显强硬的吩咐。
换了衣裳,梁大去延寿居请安,回来便听到正院里传来孩童的说话声。
梁大驻足,听着唐氏气短虚弱的笑声,心也跟着揪起。
成女史出来拿甜浆,见梁大,忙要通传。
梁大抬手止住,示意她自去,他还立在那里听着。
待到夜色黑沉得厉害,梁锟依依不舍的告别母亲,出了门。
梁大这才进了门里。
梁锟见父亲,忙拱手行礼,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