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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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出发之日,梁二身披重甲来到高台。
点兵之后,他带着大军往西而行。
岭南治所,一早得了消息的刘家集结重兵,准备好各式守城辎重,严阵以待。
不想连等五日,也不见探子报信。
刘家主诧异,派人去细探,才知大帐早已人去楼空。
他急急带着人赶去。
要说他跟前也有能人。
只转了几圈,便看出端倪。
听到回禀,刘家主顿时两眼发黑。
要说梁二也是狡猾。
他走,却不是都撤,还留了一个旅在此,佯作驻扎。
直到被发现的前夜,驻守的旅帅带着人去追大军,这才被刘家哨探发现不对。
想想,一个不足千人的旅,却可以弄成几万样子,还哄得几波哨探一愣一愣,刘家家主怎能不气急。
“几万人,”他向身后瞪眼,“都到哪儿去了?”
众人皆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莫不成他们都化作瘴气,消失不见了?”
刘家主怒吼。
众人缩着肩膀,恨不能原地消失。
而此时,梁家军正在山林里穿梭。
在越过一道山梁之后,大军原地休息。
郑三挪到梁二跟前,道:“都尉,你给句准话,咱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梁二斜他。
“少跟我装糊涂,都走到这儿了,你还能不知道我的打算?”
郑三嘿嘿的笑,道:“我是怪,你不是一直想拿下刘家老巢,怎滴突然改变主意了?”
“娘子说,咱们准备这么长时间,刘家肯定得着信了,与其针锋相对,不如攻其不备。”
说到这个,梁二眉头舒展,嘴角挂笑。
郑三点头。
得了,不用说。
他全明白了。
能让梁二这样的,除开柳福儿,没别人。
短暂的休息之后,大军继续进发。
梁家常年四处征战,不论山地平地,皆不在话下。
四月将过,柳福儿收到捷报。
贺州被梁二攻陷,并沿漓水而,直取临桂。
捷报有日期,柳福儿略一估算,便算出,这会儿梁二应该已经在临桂境内。
没准已经跟其交火了。
柳福儿叹了口气,赶忙寻来吕三郎。
“我记得,你手底下有一批精通水性的。”
吕三郎笑道:“也不算精通,不过是寻常的会水的略好些。”
柳福儿道:“你立刻把人集结,今晚便出发,赶去永州。”
“谢长史在那里,你听从他调遣便是。”
柳福儿说得快而急。
吕三郎听出不同寻常,赶忙领命去了。
柳福儿揉了揉眉心,叫了书吏,让他立刻准备溺水脱力之后,需要服下的药物,跟着吕三郎的船一并带过去。
书吏一脸迷糊,却不敢耽搁。
当晚,船队驶出。
柳福儿的心才算略微安定。
回到府里,老常来禀。
两兄弟的婚事眼见着近了,因着是兄弟,又是柳福儿保媒,两人便想把日子定在同一天。
柳福儿这会儿脑子还有点乱,闻言只道:“那日我会去。”
“不过主持婚礼,我可不在行,需得旁人来做。”
“这个好说,我来是,”老常笑着应道。
柳福儿嘴角微扯,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悠悠便是月余。
六月初,两兄弟成亲。
当天,柳福儿一身正装来到两兄弟家。
她过去的时间正是两兄弟迎亲回来。
屋里院里,已聚了满满当当的人。
柳福儿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不妥。
未免旁人两兄弟的本事,她留在车里,只让老常过去主持,并道:“待会儿,拜了堂,我便回去了。”
“让他们明日去府里谢恩。”
老常明了,她只是要改在府里相见。
两兄弟是从荆南跟来的老人,成亲了,定是要来谢恩的。
这也是他们这些荆南过来的人的惯例。
老常很快进去,没多会儿便传出他拉长了调子的吟唱。
柳福儿立在那儿听了片刻,才命车夫离开。
翌日,兄弟两携妻室入府。
柳福儿一早端坐正堂。
等四人入内,老常便在下首搁了四个蒲团。
四人跪地叩首。
柳福儿淡笑点头,目光不离两新嫁娘。
柳福儿目光灼灼,两新妇拘谨得厉害,只把身体向自家男人倾斜。
柳福儿微微一笑,让四人起来,笑着拉起家常。
早前,柳福儿是老常看定之后,让赤槿过去相的人,牵的线。
对这两人,柳福儿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对这两人有了个粗略的了解。
聊了差不多两刻钟,柳福儿露出些乏意。
老大家的立马拐了自己郎君一下。
老大便起身,口称告退。
柳福儿眼底带笑,示意几人自便。
赤槿送四人出门,奉两个妆匣,算作见面礼。
待到回来,柳福儿道:“她们看里面东西了?”
赤槿摇头,道:“老大家的接过来捧在手里,眼睛都没动一下,倒是老二家的倒是有心思,只不过她很听老二的话,老二看她一眼,她不敢动作了。”
柳福儿点头。
一个知晓分寸,一个明白厉害。
市井出来的娘子,能这样已是不错了。
第六百九十章 得病()
入夜,柳福儿准备歇了。
老常急急过来。
守夜婆子不敢耽搁,急忙回禀。
柳福儿披衣起身。
赤槿扶了她去榻上,自己挑着等去院门口。
老常正立在那里抹汗,见她过来,忙把信递上,道:“这是府衙送过来,说是急件,很急。”
他着重强调。
赤槿眉头微动。
当下,几城皆是麦收之时,这些粮食关系的百姓生计和接下来的兵事。
还有南地。
那里正起兵事。
若有个什么事,可不就不是小事了。
赤槿捏着信,三步并做两步的奔进屋里。
柳福儿已挑亮灯烛,等她进来,没能开口便伸出手。
赤槿急忙将信递过去,立在一旁等候。
柳福儿将信拆开,看完之后,目光沉沉。
赤槿见她没有睡意,且迟迟没有吩咐便去厨下热了壶甜浆。
回来时,却见柳福儿已经转去书房。
写完最后一个字,柳福儿长吐了口气。
见赤槿进来,她搁了笔,将信和草草写就的告示递过去,“把信立刻发出去,跟李书吏交代声,明天一早,告示务必张贴在我所有辖下城郡。”
赤槿忙把托盘搁在柳福儿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把东西接过来,快步往外去。
柳福儿手肘支着桌几,愣神。
指尖有些冰凉,柳福儿回神。
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握着了杯盏。
里面的甜浆已冷了下来。
门外传来几声响动。
片刻,帘子掀开,是赤槿回来了。
“娘子,李书吏已经着手办了,”赤槿急喘了口气,回禀。
柳福儿点头,见她额角沁出细汗,便道:“收拾一下,歇着吧。”
赤槿低应,见柳福儿还稳稳坐着,便道:“娘子,我陪你吧。”
“不用,”柳福儿道:“我在这儿想点事。”
赤槿脚步迟疑的出了书房。
单薄的锦帘轻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独留满室的静寂。
而在距离临桂不远的顾越城外。
郑三一脸焦急的候在大帐之外。
梁二从另一边过来,问:“解毒汤可起效了?”
“试了几种,都不行,”郑三摇头,一脸苦色。
梁二拧紧眉头,道:“谢大那边可有消息?”
郑三再次摇头。
梁二烦躁的在帐前挪腾了几下,撩了帐篷进去。
才起帘子,就听到一声声痛苦的声音。
梁二面皮急速的抽搐一下。
他抬眼四顾,目光所及皆是躺到了,昏昏沉沉的兵士。
帐篷里面,两随行军医正在灌药。
见梁二,两人搁了药碗见礼。
梁二一摆手,来到两人跟前。
“怎么样?可有气色?”
两军医摇头,道:“但凡典籍记在的解毒方子,我们都试过了,不过都没有起色。”
正说着,隔壁床一兵士忽然抽搐,接着便佝偻起身体,嘴角溢出白色的唾沫。
“不好,”两军医不约而同的低呼,急急奔去那人跟前。
一个以竹板撬他嘴,一个端了汤药,要灌。
只是,没等汤药下肚,那人便浑身打起了摆子,没出三息,便再没了动静。
两军医试了鼻息,摇头。
转头唤人来,把人抬出去。
门外很快进来两兵士。
几人合力把人抬上担架,摇晃着抬出去。
梁二抿着嘴,面色青黑的跟着出去。
郑三在后紧跟,道:“都尉,这么下去不行,要不……”
他欲言又止。
梁二斜他。
郑三咬了咬牙,道:“要不你就暂且答应那小娘子,大不了,等兄弟们病好,把她扔去汴州就是了。”
“你说什么,”梁二错牙,“是你自己说,要当大郎娘家人的,你就是这么当娘家人的?”
郑三一梗。
从打柳福儿跟都尉成亲之后,都尉就不再那么称呼柳福儿。
而今,这样叫,显然是在提醒,当年他们几个爬山越岭,跨水筹粮的情谊。
郑三叹了口气。
他又岂会忘了。
只是柳福儿是他兄弟,眼前这些人也是他兄弟,还是近千人的兄弟。
不过是收个娘子而已。
都尉又对那人无心,只要把两人天南海北的一隔,不也就是了。
郑三的心思在脸上表露无疑。
梁二跟他相交多年,岂能不明他的意思。
只是……
梁二转开眼。
他一直记得,两人在林中的约定。
那时,她跟他说,她这个很独,男人她只能独享,绝不分给旁人。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许下的承诺。
这一生,他只她一人。
梁二阔步回主帐,兵士回禀,谢长史派人来了。
“快请,”梁二大喜,忙从案几后绕过来。
帐外,一须发洁白的老者带着个背着药箱的小童随着兵士进来。
见到梁二,老者拱手见礼,道:“某奉谢长史之命,前来帐前效力。”
说着,他抵上一封信。
梁二将信快速扫了一遍,露出和煦的笑,道:“郭老先生大义,某多谢了。”
老者回礼,道:“不知病患现在何处?可方便某看看?”
“方便,”梁二抬手一请,在前引着两人来到专门收留病患的帐篷里。
两军医见梁二去而复返,皆抬眼望来。
梁二便指了郭郎中,道:“这位来自韶州,姓郭。”
两军医对望一眼,其中一人试探的道:“敢问可是医道六家中的那位郭家?”
郭郎中呵呵的笑,道:“惭愧惭愧,老朽腆为其中一员。”
两军医发出一声惊叹,急忙上前见礼。
郭郎中呵笑的朝不停向他提问的两人拱手,道:“老朽还要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