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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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侧身,以最小的幅度尽可量的拉开两人距离。
汉子斜睨她,没有言语。
柳福儿便道:“我听说东桓有人在大肆闹市,不知好汉可知晓此事?”
汉子微侧过头。
柳福儿又道:“好汉以为这场乱局,将会持续多久?”
汉子睨她一眼,又看看周围明显被吸引住的其他人。
柳福儿道:“好汉可知我所来的车队来自哪里?”
汉子的耳朵又侧了下,虽然不明显,但这足以证明他的注意力正被吸引。
柳福儿道:“是徐家,淮南的徐家。”
汉子正了身体,他家就在淮南和东恒的附近,徐家的名号他如雷贯耳。
这般大的家族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给了他粮。
汉子十分怀疑。
柳福儿笑道:“徐家的车子上都有个标记,即便这车队是临时凑的,他们也还是做了标记。”
她道:“就在车子右下角的地方,你们看是不是有个徐字。”
有人立刻往放粮的地方奔去,柳福儿环顾一圈,略提高几分嗓门,道:“身为淮南的大户,他们都开始屯粮,可见局势不容乐观。”
周围人顿时一片哗然,几乎每人脸上都现出惊惶。
柳福儿笑了笑,道:“好汉以为呢?”
汉子斜眼看柳福儿,局势啥的,他是看不出来,他就知道这小郎是个能蛊惑人的主,随便两句话,就把人搅和的再睡不得踏实觉。
他示意大家都散了,带着两个汉子押着柳福儿去个以木头搭设起来的宽敞棚子。
柳福儿挑了个木墩坐定,瞄了眼当门柱的两人,朝大马金刀坐在自己对面的汉子拱手,道:“鄙人姓柳,家中就只我一个,好汉称呼我柳大便好。”
汉子还礼,道:“我姓常,你唤我老常就是。”
门外有人疾步进来,趴在老常耳边说了两句。
老常面色不变的示意他下去,道:“既是徐家的车子,我们也不敢强留。只是我这寨里已无余粮,也只能让你拉回四车。”
“大叔误会我来意了,”柳福儿道:“区区几车粮食,是我们郎君见面礼,大叔尽可笑纳就是。”
她道:“我们郎君更看重的是人才。”
“大叔管理有方,行之有度。郎君对大叔十分欣赏,这才派了我来,问你可有随他同往淮南之意?”
老常挑眉,合着他是来挖墙脚来了。
他笑着摆手,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手底下还有这一票老少等着我吃饭,我若走了,他们该如何过活?”
“那就一起带着就是了,”柳福儿笑意浅浅,淡定坦然,“大叔乃是治理一方的好手,郎君爱才不惜千金,难道还会吝惜一点嚼用?”
老常拧着眉头,盯着柳福儿看了许久,才吩咐门口的汉子盯牢她,往外行去。
柳福儿等了一会儿,便歪头问守门两人。
“两位好汉来此有些时候了吧?”
两人对望一眼,沉默以对。
柳福儿摸摸鼻子,道:“两位好汉,你看能不能给我弄点什么吃的。”
两人里,有一人没忍住,道:“你不是说徐家是大户,怎么还能饿肚子?”
柳福儿忙陪个笑脸,可怜巴巴的道:“我这来得急,没等放粮就来寻好汉们。你们这儿又难找,我费了好久工夫才寻来。”
那人心肠软一些,知道饿肚子的难受,便让同伴盯着,他去边上舀了碗汤饼过来。
柳福儿连声道谢,抱着碗喝了口。
还别说,要是加点咸淡的话,味道还能不错。
如果在穿越前,有着游泳圈,油水丰厚的她大约会不咸不淡的赞句好一碗素食。
但是现在,她只想说,这寡淡得也是没谁了。
她吃了几口,还不死心:“两位好汉,我瞧这附近多山林,你们就没想着打点野味啥的,改善改善?”
好歹也得有点肉星啊。
两人摇头。
东桓地处平原,他们这些人都是世代靠着种地过活的,这里倒是能捕些鱼虾一类,不过那都是腌上了,等着逢年过节时享用的。
柳福儿摇了摇头,问:“那可否给点酱汁或是酱菜?”
早前吃的胡饼里有带颜色还带咸味的玩意,想来该是酱菜吧。
两人再度摇头。。。
“那盐呢,”柳福儿退而求其次。
两人依然摇头。
这日子过得,啧……
柳福儿撇嘴,进而同情的瞧两人,不巧正看到两人也在看她。
瞬间,三人感情莫名就近了。
没得挑,柳福儿只能抱起碗,再度开喝。
门外,有一标榜大汉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道:“你这满口胡吣的小儿,待我砍了你,拿你脑袋做夜壶。”
他身高八尺有余,圆脸阔须,两个眼睛圆瞪如铜铃,一头杂草样的头发被胡乱的扎髻,团团安在后脑勺处。
柳福儿正在喝汤,闻言一下子呛咳出来。
从后边赶来的老常急忙拉住他道:“老四,不得无礼。”
钱老四恨声道:“大兄,你莫拦我,今日我定要斩杀这个挑拨我等兄弟情谊的狗奴。”
“好汉莫要冲动,”柳福儿勉强吐出几个字,便扶着桌,咳了个撕心裂肺。
钱老四不觉得自己是好汉,可也不屑乘人之危,便只能站在边上等着。
老常见柳福儿咳得脸现紫红之色,几乎都要断气的样子,忙让人拿水,又把钱老四拖去一旁,道:“离开与否,兄弟几个细细商讨就是,你又何必迁怒旁人。“
钱老四一脸恨色,道:“大兄,你我兄弟五个,从结拜那日起便兄友弟恭,和睦得紧。要没有这狗奴在里挑拨,你和三兄又怎会与二兄起了口角?”
第七章 反复思量分两路()
老常叹息道:“你这鲁直的性子几时能稳下来呀。”
钱老四纠结着脸,想要说话。
老常按住他道:“我与老二争执,根子并不在柳大,”他压低了声音道:“当初咱们选择这里,也是没有法子,老三那会儿就说了,这里只能暂住,这话你还记得不?”
钱老四压榨他不太多的脑容量,总算拎出那点将要就饭吃了的记忆。
老常道:“你和老二都不通农事,不懂地势也是正常。”
他歪过头,见柳福儿情况好一些,便拉着钱老四去外面,倒了碗水搁在地上。
钱老四蹲下来仔细的瞄了瞄,又瞄了瞄,后来更是平端到跟眼睛一个水平线。
末了,他惊奇的发现,碗里的水在倾泻,且角度还不小。
钱老四随手一扬,把水泼在地上,又倒一碗。
结果还是一样。
老常道:“这处山坳子,早前应该是个水洼子,不过这两年旱得厉害,就把水烤干了,可是明年呢?”
“这地势轻斜得厉害,”他道:“只一场大暴雨就能让它重新续上水,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钱老四嘀咕道:“那咱们就在坳子外面盖房建屋,再开垦出块地方,就近还有水,都不用去山上打,不是很好?”
“傻话,”老常道:“徐家那么大的家业都四处拉粮,你说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钱老四呆呆重复。
“说明黄二郎已经把局势搅得太大,就连徐家也没把握把他拿下。”
钱老四微张着嘴,发傻的看老常。
老常心有余悸的道:“以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要背井离乡。这里离东桓可不远,真要等那些不要命的贼匪过来,咱们这些人还不跟胡荽一般,被人割了。”
钱老四拿脚在地上蹭呀蹭。。。
老常道:“王家婶娘平常对你多有关照。你过去劝劝,有婶娘在旁帮腔,说不定定还能说通。”
钱老四吭哧一下,迈步去了。
老常遥望远处黑漆嘛乌的棚子,转身去找柳福儿。
这会儿她才刚缓过气来,看到老常,便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
老常歉疚道:“老四性子鲁直,大郎莫要往心里去。”
柳福儿抽了抽嘴角,心说她倒是想往心里去,可她也得有那个能力和资本啊。
老常重又坐定,道:“大郎所提之事,我兄弟几个略有些分歧,不知郎君可有提及要如何安置我手下众人?”
柳福儿笑道:“徐家有田有屋,这还不够吗?”
老常笑了笑,
够不够的,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柳福儿道:“大叔该知道乱世之中多俊杰的道理吧?”
她道:“郎君爱才不假,可人才一旦多了,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了,再开出的加码可就不同了。”
老常盯了柳福儿一瞬,道:“那徐家郎君给你开出什么加码?”
柳福儿笑着抬抬自己的手,道:“我孤家寡人一个,有吃有喝,有枕高卧便足矣。”
老常看出柳福儿所言是真,想了想又出去了。
这回他直奔王老二所住的棚子。
钱老四正要往外走,看到老常便笑道:“大兄,二兄答应走了。”
老常拍拍他结实的臂膀,边喊着“二弟,”边往里进。
“大兄,”王老二正把树墩做成的凳子往边上挪,听到老常声音,他忙往前迎了迎。
老常顺势握住他手臂,道:“你想通了就好,我这就通知大家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去追徐家车队。”
“这么赶,”王老二迟疑了下,他转脸往里看。
棚子里面,有一老妪拄着拐杖出来,还没等走到跟前,就给王老二腿上来了一棍子,道:“既然要走,就赶快,婆婆妈妈的作甚?你当徐家是杂货铺子呀,随你什么时候去都开着?”
王老二被打得呲了下牙,忙说不敢,又扶着老妪坐下,赔笑着道:“阿娘,你且坐着,我收拾还不行吗。”
老妪哼了声,扭脸看老常,“大郎,下次他要再犯轴,你就往死里揍,我这里绝没二话。”
老常呵呵的笑,道:“婶娘,二弟那是沉稳仔细,咱们这些家当,要是没有二弟,还不知要丟成什么样。”
“他也就能干点这个,”老妪撇嘴,眼神里却透着笑意。
老常与王老二招呼一声,出了棚子。
钱老四还留在那儿没有,老常便吩咐他通知各家赶紧打点行装,再把粮食卸了一车,全都磨了做胡饼,挨个人头都分了,让大家伙吃个饱饱的宵夜。
钱老四憨头憨脑的问:“那四车呢?”
“你还挺贪,”老常拍他一下,道:“咱们都要去徐家了,怎好贪多?”
钱老四搔着脑袋,傻笑着走了。
老常瞄了眼火光通亮的棚子,柳福儿正端坐在里面,他扭身去赵老三的棚子。
赵老三已经把东西收拾妥当,看到老常,便道:“老二答应了?”
老常点头,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下,道:“你说,这事我怎么总觉得哪块儿不踏实呢?”
“哪儿不踏实?”赵老三笑道:“觉得小郎嘴上没毛,衣裳寒酸,不足以信?”
老常寻思半天,也没能想明白。
赵老三道:“他是跟着车队从西边过来,如今东桓的事还没传过去,他能知道,定是有人说与他听,那是谁呢?”
他道:“总不会是那些苦力吧。”
老常认同赵老三的想法,“可是,就这么把咱们的人都带去,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