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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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福儿小心翼翼的下了车,叮咛车夫道:“莫吵他,就让他睡吧。”
车夫点头,带着马车往马厩去。
一早被宁氏差派过来的管事与管事嬷嬷笑吟吟的迎出来。
拱手作过揖,嬷嬷笑陪着柳福儿往里行。
管事先走一步,去院里知会徐九。
徐九一直等在前院,听得管事来报,便快步出来。
刚好与柳福儿碰了个正着。
柳福儿笑着与他见礼,随后两人并肩往宁氏小院行去。
宁氏一早就让人准备了茶点,听得管事来报,便请人生火煮水。
柳福儿和徐九进了门时,水煎的刚好。
几人寒暄说话,丫鬟们便端着茶进来。
喝了一盏茶后,柳福儿便说要去见崔十一。
徐九下意识的看向宁氏。
柳福儿便看向宁氏,道:“我与四郎交好,如今他已不在,我身为他的挚友,岂能不关心他的妻室?”
宁氏微笑着点头,得体从容。
她示意徐九道:“你送柳城主过去,另外再问问,看那边还缺什么,你便开了库房直接送去。”
徐九答应着起身。
柳福儿也跟着起来,并向宁氏致谢。
宁氏扯了扯嘴角,心里很是别扭。
她关怀自家儿媳,却要被一个外人道谢。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其中别扭也只有她自己能体悟。
柳福儿随着徐九出了院子,并有意无意的说起徐九早前提议的曲水流觞。
说到这个,徐九便来了精神。
他将自己的设想,讲与柳福儿听。
柳福儿不是个讲究的,对这些花样百出的诗会一类,根本没有兴趣。
之所以说起,是她想要更近距离的了解杜家,以便之后行动。
徐九不知柳福儿的算盘,一路上滔滔不绝。
即便到了宁丰院的门口,他还没能讲完。
柳福儿笑言,她初来,对这里的风俗皆不清楚,内里的细节,还需多向他请教,不如稍后细谈。”
柳福儿笑得温和亲切,言辞很是恳切谦逊。
徐九根本没有半点疑心,只以为真是如此。
柳福儿迈步进了游廊,徐九叫住正要随着柳福儿过去的丫鬟,问:“你们夫人这边可还缺什么?”
丫鬟点头,报上正准备采买的药名。
徐九听了片刻,便道:“上年份的,让管事来寻我,其他的就去药铺,帐直接挂在公账。”
丫鬟很是惊讶。
崔十一嫁来家里也有几年,这样的待遇可是破天荒第一回。
徐九被丫鬟看得有些狼狈。
他恼火的瞪她道:“还不快去。”
丫鬟慌忙答应,胡乱行了个礼,便往外冲。
因为着急,险些碰到门口突起的一小块碎石。
徐九嘴唇进门,过去踢了踢。
发现那石头有一截是扎在土里的。
他皱紧了眉头,转头四顾,发现周围皆有大大小小的碎石凸起。
他在远处寻了个嬷嬷,指了地面道:“我给你半个时辰,立马给我把这儿处理妥当了。”
嬷嬷一听,心里暗暗叫苦。。。
徐九已提步要走。
“郎君,”嬷嬷忙不迭奔上去拦下,道:“郎君,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她道:“这地下面可是铺了细纱、小碎石和大石的,要弄出来,少说也要两天。”
“这么短时间,你就是把老奴劈开八瓣,也赶不及啊。”
“那是你的事,若办不好,我就把你劈成八瓣,”徐九看了眼院里,算了下时间,给半个时辰已是极限。
他不知柳福儿是否留意这里,但他既然发现,就要尽可量的弥补。
起码可以让柳福儿知晓,他会妥善照料四兄遗孀。
即便四兄生前与他并不是一条心。
徐九心里盘算着,往外行去。
嬷嬷不敢再拦,眼见徐九走远,只得苦着张脸去寻新近靠上的王管事。
好歹他现下很得宁夫人青眼,说不定能帮她在夫人跟前说说。
王管事听了嬷嬷所言,摸了摸下巴,眼珠滴溜溜的转,明显是有了主意的。
嬷嬷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开口。
她心里暗骂了句狗奴,面上堆满了笑容,道:“小的前几天寻了个小把件,你帮小的看看,可还行?”
王管事微一挑眉,道:“这个我也只是略懂皮毛,怕是说不好吧。”
“不要紧,”嬷嬷从箍得死紧的袖管里摸出一个模子大小的玉块,其上雕着竹子开花。
王管事接过,手指力道适中的在上面一撮,便知是个不错的玩意儿。
他眯着眼,端量片刻,道:“玉质和雕工都是个不错的,可惜上面打了个洞,倒是可惜了。”
王管事歪了头,对着阳光,来回的看。
“可不是,”嬷嬷赔笑道:“那掌柜本还不舍得,只是要去进货,才卖给了小的。”
王管事看她一眼,忽的把手放下,把玉块递过去。
嬷嬷把手一挡,道:“这点小玩意儿也不值钱,管事收着便是。”
“这怎么好?”
王管事皱眉。
嬷嬷呵笑道:“小的可是一门心思跟着管事的,这般岂不生分?”
王管事本就是虚词,听了这话,便顺水推舟的把玉块塞进袖中,道:“既是自己人,我就不客气了。”
嬷嬷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却只能堆着笑点头。
王管事道:“郎君交代你的差事,也不需太着急。”
他道:“那本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成事的。”
“你且去后院,把一干婆子媳妇聚拢去后院,我会差派些小厮过去帮你装土。”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一切有我()
“这能行吗?”
嬷嬷有些不确定。
“没事,”王管事漫不经心的道:“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
“郎君也不过是因着有客,想要做些面子。”
“只要这遭过去,他也就忘了。”
嬷嬷算了下时间,从徐九交代,到现在少说也过了两刻钟。
命令如同一把大刀悬在头顶,她也顾不得许多,只求能过这关便好。
嬷嬷连连道谢,忙不迭往内院去。
王管事拿眼瞄着,待到嬷嬷走远,便将玉块拿出来,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会儿,才叫了个小厮来。
“去看看外院有多少人闲着,把他们带去后园子挖土。”
小厮领命,快步出门。
王管事手指微动,细细摩挲玉块的雕痕。
宁丰院里,柳福儿拉着崔十一的手,低声说着话。
大约是有了盼头,又或者是知晓女儿无恙,心情好了。
崔十一今天的脸色好了许多,起码眉宇间的青黑散了许多。
柳福儿不懂医,但见她这般,便知道她身体有病是真,可也有大半是心病。
两人同是母亲,对孩子的心都相同。
柳福儿便从孩子入手,与她讲小孩子有多脆弱,同时又有多依赖母亲。
便是旁人再精心,也还是不如母亲,孩子会陌生,会不亲近云云。
崔十一本就不舍颖娘,听了柳福儿的话,更是放不下了。
柳福儿便道:“你若不喜在这儿,就随我回去。宁氏现在有求于我,这点小要求,她不会拒绝。”
崔十一生了意动。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她是个不愿麻烦人的性子。
她过来徐家的日子不短,宁氏的性子她怎会不知?
她是已经嫁进来的,又是遗孀,柳福儿提出这样请求,宁氏答应了,就等于送了个人情。
相对的,柳福儿定要在其他方面妥协。
“没事,”柳福儿很无所谓的道:“不过是些小事,让她一些就是了。”
柳福儿对徐大很不感冒,并不想与其有干系。
至于徐九,他收了马颖,就注定不会下柳福儿结盟。
只是为了崔十一,暂时的妥协,也不是不可以。
崔十一很是过意不去。
柳福儿浅浅一笑,轻摇着她的手道:“你与我不必客气,就如我跟徐四,从来都不客气一样。”
崔十一温雅的笑。
柳福儿定定看她。
崔十一实在却不过,只好点头。
柳福儿这才露出开心的笑,便与她说江陵气候,让她只带些厚衣裳就好,其他的去江陵再行置办也不迟。
院外,传来一阵嘈杂。
崔十一一直在病着,院子也安静得厉害。
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只觉得震耳欲聋。
丫鬟急忙出了门,片刻回来,道:“娘子,婆子们再修门外的地面,说是一会儿便好。”
崔十一抿了嘴,看向柳福儿。
柳福儿笑着拍她手道:“不碍的,正好我可以找借口多留一会儿。”
她笑得开朗豁达,好似什么事在她这儿都不是事儿一般。
崔十一有些羡慕。
柳福儿看了圈屋里的丫鬟,道:“既然是修路,你们也跟过去看着些。”
丫鬟们看向崔十一。
崔十一很无所谓,她都已经要跟柳福儿去了,如无意外,十有八九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既然柳福儿这般说,那就定是有道理的。
她微微颔首,表示许可。
丫鬟们鱼贯而出,仅留两个听差。
柳福儿摆手,道:“没事,我们说说话,用不着你们。”
两丫鬟对视,看崔十一。
崔十一笑了笑,道:“去外面吧。”
待到两丫鬟出去,她道:“那是随我陪嫁来的。”
柳福儿笑了笑,压低了嗓子与她说起杜家以及自己的发现。
并道:“这事说与你听,只是让你有些提防,其他的都不需你。”
崔十一定定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如暴风席卷一般的剧烈,枯瘦的手指用力收紧,手背的青筋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
柳福儿没想到崔十一竟然这么激动。
她有些后悔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忙道:“你放心,我定会为徐四报仇,绝不会放过他们。”
崔十一眼圈一红,泪顷刻滂沱。
柳福儿唬得从椅子上起来,有些忙乱的抽了帕子,给她擦。
崔十一用力摇头,泪水随着她动作向边上飞落,同时身体也向边上歪斜。
柳福儿急忙扶住,顺势坐在床边,让她可以有所依靠。
崔十一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柳福儿松了好大一口气,这才为她擦泪。
崔十一心底压着个秘密,要不是需得崔八帮忙,她连崔八也不想告诉。
现在,突然有个人告诉她,不但可以帮她报仇,还不论什么代价都要拉她离开这里,且更重要的事,这个人有这个能力,徐家的势力根本不会威胁到她。
崔十一心里激动非常,只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这是不同于亲情的依赖,而是朋友知交,两肋插刀的情谊。
她紧抓着柳福儿的手,半晌都说不出什么整个的话来。
柳福儿一直耐性的听着,直到她镇定下来,才柔声道:“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崔十一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感觉自己可以,才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
柳福儿瞪大了眼。。。
片刻,她反应过来,道:“所以你才把颖娘送去我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