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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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六苦着脸,揉着腰际,道:“让你别去,你偏不听,这回吃着苦头了吧。”
柳福儿很不服气,道:“你满天下打听打听,有谁有这怪病?”
“真是的,就算喝醉了不认人,也不能跟头疯牛似的,逮谁打谁呀。”
周小六叹气,道:“这也不能怪参军,都是那些老兵油子太坏。欺负新兵,给他们灌酒,醉了之后就作弄戏耍。参军那时人小,没能受住,这不就落下病根了。”
柳福儿挑眉,想起坐在电脑前等着客户上门时无聊看到的某些网页消息,便道:“后来呢?”
周小六道:“后来事闹大了,梁帅都知道了,赔给那些老兵银钱,送回去养好伤了呗。”
柳福儿呵了声,又好事的道:“那参军有没有,啊……”
她拉长了调子,韵味悠长。
周小六先是一呆,片刻就明白她想得什么,忙道:“没有那事,不过是腊月天让他穿着单衣去营外蛙跳,又故意给他泼冷水。”
“哦,”柳福儿咂吧了下嘴。
适当的八卦可以松懈紧绷神经,闲聊一会儿,柳福儿也困了,沐浴的心思也没了,两人便各自回屋歇了。
第二天清早,柳福儿还没起身,就听到周小六一阵急敲门板,道:“大郎,赶紧的,参军起来了。”
柳福儿叹了口气,掀开被子,确认胸前衣襟合好,才套上外衣,把门打开。。。
周小六一步跨进屋里,又赶紧合上门板,压低了嗓子道:“参军正研究小桌几呢,我瞧着像是骗不过去。”
“怎么不行,”柳福儿瞪他道:“待会儿你就咬死了,昨晚你和我谁都没过去,知道吗?”
“也只能这样了,”周小六叹气。
他转过身要出去,梁二正按着脑袋也出了门。
周小六赶紧缩去柳福儿身后,并推她道:“你先出去。”
柳福儿鄙视瞟他一眼,轻咳一声,挺直腰板往外去。
梁二正轻揉右边脑壳,看到柳福儿,他咧嘴道:“你昨天是不是进我房里了?”
“什么,没有啊,”柳福儿做出舒坦的样子道:“这两天可累坏我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又问:“怎么了?”
梁二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
柳福儿做出不感兴趣的样子道:“我去给你熬药,就差几幅,可不能断了。”
她快步往耳房去,状似无意的道:“参军,今天没事咱们出去逛逛,看看这武安县城如何?”
梁二点头,不慎带着脑袋一疼。
“啊,我忘了昨天吃酒,这会儿你还宿醉着,”柳福儿道:“要不改天?”
“不用,”梁二瞧了眼身上的衣裳,除开泥,就是灰,便道:“我去跟管县尉借一身去。”
梁二阔步往正院行去。
柳福儿见顺利蒙混,便叫出周小六,道:“你都听到了,那就宿醉。”
周小六点头,佩服道:“你还真能掰,参军他怎么就信了。”
周小六话里带着完全的不可置信。
“怎么就不信,”柳福儿斜他,道:“参军这是用人不疑。”
她道:“去搬些柴火来。”
周小六听话的抱柴火,过后才反应过来,用人不疑这话可不是这么用的。
吃过早饭,柳福儿和梁二便去街市。
管大怕两人不识路,特地告诉两人西边富荣坊更繁华些,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东边的和合坊多是牲口、人口买卖,东北边是渡头,往西不远就是船坞,往东的话,如果遇到公差把守,那就说明前面不远就是粮仓。
管大叮咛两人多加小心,多避让着些公差,便去县衙当值。
柳福儿和梁二则在出了管家之后,直奔合和坊。
柳福儿以为,一地稳定与否,只从人市买卖就能看出端倪。
合和坊里,十分热闹,除开卖人的,过来买人的也不少。
两人绕着坊市转了一圈,挑了个牵着插着草标的女童的汉子,道:“多少钱?”
汉子伸出两个手指。
柳福儿微微皱眉。
汉子立刻收回一根,道:“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不然就一贯半吧。”
女童也凑上来,道:“郎君,你就买了我吧,我会厨下事,也会缝补,还会洗衣做饭。”
汉子见她这么懂事,顿时抹泪。
柳福儿瞧着两人互动,就知道定是一家人。
但这也太奇怪了。
这汉子和女童的虎口都或薄或厚,带着条形的茧子,这表示两人都是长期参与耕种劳作的。
时下才刚刚秋收结束,正是农民日子最好的时候,怎么就能混到卖儿卖女的份上了?
她给了汉子三个铜板,道:“先买张胡饼垫垫吧。”
汉子先是愣了下,忙拉着女童跪下磕头。
第五十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柳福儿退后半步,蹲下来,道:“你先别多谢我,我跟你打听些事,我满意了再给些也无妨。”
汉子一听还有这好似,忙道:“郎君请问。”
柳福儿望了周围一圈,状似随意的道:“我听说这武安的地别处都肥上许多,只要肯花力气,定会有好收成,怎么你这反倒混成这样?”。。
汉子仔细的把钱收好,道:“郎君不是蜀地人吧?”
他道:“武安地好不假,甚至这方圆几百里也不错,只是赋税也高。每年收上来的粮食大半都被公差收上去了。余下的,除开嚼用,半粒都剩不下。”
他看看女童,道:“前些天,家里一个娃儿病了,就吃了两副药,一年的收成就全都没得了。一家老小十几张嘴,真是没有活路了。”
女童瘪嘴,露出哭意。
柳福儿叹气,给了汉子半贯铜板,道:“小娘子这么乖,还是留在跟前吧。”
汉子颤抖的接了钱,拉着女童连连叩头。
柳福儿笑着扶两人起来,便离开和合坊。
走在路上,梁二问她,“你问得那么细,想干什么?”
柳福儿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知道这里的当权者横征暴敛到什么程度。”
“你是说,这里也会出乱子?”
梁二几乎是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柳福儿摇头,道:“他们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如果没有黄二那样的人挑头,是不会出乱子的。”
梁二看她,不明白她云山雾绕的到底在说什么。
柳福儿浅笑,道:“徐家看架势是自立了,你们梁家呢?有何打算?”
梁二眨巴下眼。
这种高深的问题,那是大兄和阿耶该操心的,他哪儿知道这些。
柳福儿见他两眼茫然,便转开眼,道:“走吧,去别处看看。”
说完她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梁二见她头也不回,不由忿忿低语:“他徐家自立了不起吗?他能立,我梁家也能?”
柳福儿扭了头,挤出个笑脸,道:“他能立,你还真不能立。”
梁二急了,“为何?”
柳福儿呵笑,问他,“朝廷下诏,梁帅宁可贴着家当也要让突厥止于边境,为何?”
梁二瞪眼,“突厥几次三番侵我唐地,捋我百姓牛羊无数,毁我百姓耕地不知几何,此等外贼怎能容他?”
柳福儿摇头,道:“本朝有多少个节度使?梁帅所任之地距离边关将近千里之遥,难道往北就没有节度使了?”
梁二抿了嘴,没有吭气。
柳福儿笑道:“梁帅是忠臣,一片丹心只为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为那位已经使唤不动别人的君主。”
“够了,”被人拐弯抹角的说亲爹傻,梁二气得不行,当即皱起眉头,怒声厉喝。
柳福儿被震得往后仰了仰。
梁二狠狠瞪她一眼,气哼哼的往前去了。
柳福儿哎了一声,道:“我这暴脾气。”
她狠踩着鞋底,大步去追。
梁二见她赶上,便立刻加快速度。
柳福儿见他还来劲了,也跟着较上了。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坊市时,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到缓过气,柳福儿道:“你这人是不是听不出好赖话?”
梁二本来已经消气了,听了这话茬,又瞪起眼。
“行了,我也不跟你争,”柳福儿,道:“你要觉得我说得不对,等你回去边关问问梁帅,看到底是好话赖话。”
梁二听出弦外之音,气也顾不得生了,忙问:“你要走?”
柳福儿笑道:“任务完成,不走干嘛,等你请我吃酒?。”
“你可以跟我去边关啊,”梁二赶忙接话。
柳福儿笑道:“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杀个人都吓得丢半个魂,去那儿不是找死?”
“不会的,”梁二道:“你那么聪明,可以给我当军师,”他顿了下,道:“边关有一户卖得烧白极是好喝。”
“那也不去,”柳福儿道:“二郎还等我回去呢。”
柳福儿的断然,让梁二顿受打击。
他自认已经放低身段,可这依然无法打动柳福儿。
回到管家,管大还没下衙。
郑三和另外两个骑兵正与周小六在小院里说话。
梁二叫了郑三和周小六进去,问了下城外兄弟的情况之后,又把船舱里的情形与两人一说,问:“你们怎么想的?”
郑三顿时脸色一苦,道:“参军,我笨。还是你说怎么办,我照着做吧。”
梁二瞪眼,“那以后也这样?我还能永远跟着你?”
周小六瞧出梁二这是不知在哪儿惹了邪火,忙拉郑三出去。
待到午后,郑三等人吃饱喝足,都躺下睡午觉了,周小六瞧着正房没人,便悄悄进去。
梁二正躺靠在窗边的矮榻上,盯着棚顶出神。
周小六快步来到跟前,道:“参军,有心思?”
“你又知道,”梁二哼了声,语调轻柔。
“碰巧,”周小六笑道:“参军所愁何事,小六能否帮上?”
梁二叹了口气,实在没法张口与他言说突然升起来的怪癖。
一阵清风卷着若有似无的药香轻拂鼻尖。
梁二转头道:“大郎又在熬药了?”
周小六笑道:“柳大郎这人还真言而有信,说不落一顿的盯着,还真就这么做了。”
梁二问:“他跟谁说的?”
“仇翁啊,”周小六赶忙将当时的情景讲了一遍。
“这样,”梁二勾了嘴角,眼里漾起柔和的笑意。
周小六看他这般,顿时一阵胆战心惊,恨不能打自己嘴巴几下,让自己多嘴。
梁二脑中闪过一帧帧两人相处时的情景,最后停留在她毫不犹豫的说不去之时。
末了他幽幽叹了口气,郁郁的望着窗外。
周小六也差不都摸清了,八成又跟柳大郎有关。
他摸摸鼻子,果断出门,去耳房找柳福儿。
听说梁二抽风,柳福儿笑笑,道:“没事,过两天他自己就好了。”
周小六瞪眼,这都整成忧思绵绵的娘娘腔了,再过两天,还不知成什么样呢。
他推推柳福儿道:“你过去劝劝,徐家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来了,总这样哪儿成。”
第五十一章 淮南来人(推荐票加更12)()
柳福儿被动的被推出耳房,忙道:“你先让我把药端上。”
周小六手脚利落的把药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