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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福喜-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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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沈闳懒洋洋地从炕上起来,下面的侍婢忙将官服等物捧上来,伺候他更衣。

    田氏给他整理着帽子道:“你这嘴,即便在家里也顾忌些。”

    原本,陈太后见只有赵继祖入宫复命,心下是有些不快的,但等看到沈闳的奏陈,脸色顿时由阴转晴。

    沈闳的奏陈上来便写,自己入京途中沾染风寒,如今涕泪交加,发热不退,虽有满怀面君复命之心,却不敢为一己之私,拖着病体入宫,自己身体事小,若将病气过与官家,那便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小皇帝的身体问题,着实是陈皇后最大的心病,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的,儿子能平安活下去,才是自己最大的保证和靠山。

    所以看到奏陈之后,陈皇后一扫之前的不悦,沈闳这次立了大功,回宫复命自然是莫大的荣耀,他却因为担心将自己的病气过给皇帝,便放弃了这入宫领赏的风光,果然是一心为君的纯臣。

    因为沈闳的奏陈戳到陈太后心里最关心的事儿上了,所以宫中给沈闳的赏赐可谓是十分丰厚。

    沈闳接了赏赐谢恩之后,陪着前来送赏的易公公喝了会儿茶,聊了几句。

    易公公因为宫变时坚定地站在皇后一派,是以如今依旧稳稳坐着内侍监的位子,甚至比先帝在世时候荣宠更胜。

    这两年他与沈三老爷关系交好,这回领命来沈家,自然也是有交好的心思,将陈太后读过奏陈之后十分赞许的消息自然也透露给了沈闳。

    沈闳面上谦虚地笑着,心下却道,老子只是风寒难受,不想入宫受罪罢了。

    所以,很多时候,不在于你做了什么,而是你能否找到让上位者满意的理由。

    易公公走后,沈闳将沈三老爷叫了过来,问:“先帝驾崩一事查得怎么样了?”

    “之前查到将宅子献给先帝居住的行商,其实并非是大梁百姓,而是喀瓦克人,他曾祖那一辈就开始在喀瓦克和我大梁之间挑脚卖货,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便在冕山路安居下来,如今先帝是在他家宅子内驾崩的,事后此人踪影皆无,其中必有蹊跷,已经加派人手继续追查了。”沈三老爷一五一十地回道。

    “你这实心眼的傻子!”沈闳靠在炕上,翘着腿道,“不是都跟你说了,把事儿往奴玛身上一推,左右都已经打成热窑了,也不差这一个罪名,你却偏要追查。”

    沈三老爷道:“当初怕先帝之死会降罪到边关官兵身上,儿子自然是忧心,如今既然查出是与喀瓦克有关,叫人去查便是了,又不费什么功夫。若是胡乱交差,到时候娘娘问责可如何是好?”

    “她要的不过是个说法,至于到底是奴玛还是喀瓦克,她如今还敢再出兵不成?”沈闳教育儿子道,“奴玛左右已经被打成筛子了,没有十年八年连个像样儿的部族都凑不起来。喀瓦克国力虽然不胜,却也不是能轻易拿下的,你若上书说是喀瓦克谋害先帝,那这仗咱们是打啊还是打啊?”

    沈三老爷着实没想到这一层,年近四十的人,被老爹训的跟什么事儿,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如今幼主临朝,后族壮大,内忧不可再加外患,否则无论是朝局动荡还是大动兵戈,都不是我朝如今能够承受的。”沈闳见儿子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语气才缓和下来道,“你自己回去再好生想想,这件事该怎么继续查,查明之后又该如何上奏。”

    沈三老爷表示自己充分理解了阿爹的意思,回去一定调整方案,一切以大局稳定为主。

    沈闳却捋着胡子道:“我看,你还是读书读傻了,还是外放出去历练几年为好,等做出些业绩再回京,到时候官家也长大些了,局势就会比现在好多了。”

    沈三老爷听了这话,丝毫没有犹豫地点头道:“一切听凭阿爹吩咐。”

    “好了,你先回去吧,不管是外放还是什么,也都要等明年再说了,现在先忙阿靖的婚事要紧。”沈闳困意上涌,打了个呵欠,挥手把儿子打发走了。

    沈三老爷一路走一路琢磨,刚走到自家门口,忽然门帘子一挑,里面探出来个青面獠牙一圈黑毛的脑袋,吓得他接连后退了几步,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怪物居然就这样从屋里窜出来,直奔自己而来 。

    沈三老爷手中空无一物,只能高呼求救:“来人,快来人啊!”

    沈福喜听到声音,从屋里探头出来道:“阿爹,你回来了。”

    “福喜小心,快躲开!”沈三老爷生怕那怪物伤了女儿,上前几步挡在了女儿面前。

    沈福喜伸手圈住他的腰,好奇地从他肋下探出头问:“阿爹,怎么了,有人追你么?叫小黑去咬他们!”

    那本来已经朝外跑去的怪物,听到这话突然又掉过头,直奔父女二人而来。

    沈三老爷拦在女儿面前,心道自己好歹还能抵挡一阵。

    “汪!”

    怪物发出一声熟悉的狗叫,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实。

    “阿爹,你看阿翁送我的面具,小黑戴起来多威风。”沈福喜丝毫没察觉到阿爹之前视死如归的心情,献宝地说。

    沈三老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道,你这可真是坑爹啊!

第五十二章() 
过了腊八之后,京中的年味儿更重了;沈府上下更是张灯结彩;一切都在为沈昱靖的婚事做准备。

    腊月十六是正日子;按照习俗,十四这日便要去女方家催妆。

    赵氏一早便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又不放心地再三清点过;这才赶紧叫人抬去姜家。

    午后姜家的回礼也送到,并且说定了次日来铺房的时辰。

    沈昱靖住的院子已经翻新过了,将他平时练武的那片空地也一并圈了进去;多盖了一排屋子不说,还给他单独留出一块练武的地方,用青石板铺了地,两边还摆了兵器架;十八般兵器都配齐了,倒似模似样,只是不知道他会耍的有几样。

    姜家铺房来的是个团团脸的妇人;自然是父母子女俱在的全福之人。

    家具器物一一抬进沈家;前头已经进门,后面却还瞧不见队尾,沈福喜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十里红妆。

    那圆脸妇人待家具都安置好,这才入内,挂帐幔、铺设房奁起居,妆台上还要摆放妆奁首饰等物,也是个展示女方家陪嫁的意思。

    铺陈完毕,留下两名侍女看守房中,不可再有他人入内,只能等到亲迎那日新人来到,才可再入内。

    至亲迎日,赵氏天不亮就把儿子叫了起来,沐浴更衣、扑粉簪花,好一番打扮折腾。

    沈福喜笑得歪在榻上直揉肚子,小黑也一骨碌躺倒在地,四脚朝天地露出肚皮,歪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沈昱靖。

    沈昱靖被这两个逗得直笑,一笑脸上的粉就往下掉。

    沈福喜实在看不下去了道:“阿娘,你再扑下去,阿哥就要跟易公公似的了。”

    沈昱靖闻言打了个激灵,赶紧抓过铜镜一看,扯起帕子再脸上抹了几把,作揖讨饶道:“阿娘,您就饶了儿子吧!这样还如何出门?”

    赵氏左右看看也觉得别扭,却又犹豫道:“别人家都是这样弄的,你偏偏要做出个不一样的来,像什么样子。”

    “管他们作甚。”沈福喜趴在榻上看着阿哥,觉得怎么看怎么帅,“那些人都是自己长得难看,脸上不是坑坑洼洼就是斑斑点点的,不涂粉遮住,叫别人一看,呦,这家的新郎官,早晨吃芝麻没洗脸吧?那多不好看!所以才要把脸涂得跟台上的戏子一般,阿哥生得仪表堂堂,哪里用得着这种掩人耳目的雕虫小技。”

    沈昱靖平时总被妹妹坑,今个儿难得被夸了几句,脸颊都发烫了,赶紧抓了块糖塞进她口中道:“晨起抹了多少油喝了多少蜜?这样会说话起来。”

    沈福喜嘴里咬着糖,含混地说:“阿娘,你说是不是?”

    亲娘看儿子本来就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沈昱靖本身就不错,赵氏听女儿这么一说,也觉得儿子这样的相貌,哪里用得着妆粉,这才收了手道:“福喜说得也有理,我看这样也挺好的。”

    沈昱靖穿戴完毕,时辰也差不多了,他出门上马,身后跟着两列行郎,手中执花瓶、花烛、香球等物,再后是乐官、花轿,吹吹打打地朝姜家迎亲去了。

    姜家早就有人等在门口,一群人迎上来,散华宏,银碟,利市钱撒了一地。

    两樽披红挂彩的金瓶酒左右摆开,以酒款待行郎们。

    沈家这边乐官拼命地吹打催妆,克择官也不住高声报时,催女方出阁上轿。

    姜四娘穿着喜服,盖着盖头,被喜娘扶上花轿,一时间鼓乐齐鸣,起轿朝沈家而来。

    沈府门口此时也围满了人,还有许多百姓远远地看热闹,小孩子们都挤到前面,等着一会儿撒利市钱。

    乐官伴女们拦在门口,嘴里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讨要利市。克择官执一内盛谷、豆、利市钱、草节等物的斗,冲着大门一边撒嘴里一边咒祝,也听不清都说的什么。

    早就等着的孩子们蜂拥而上,争抢着地上的利市钱和糖果。

    这些都忙完,新妇才可下轿。

    地面早就铺好青毡花席,一名伴女捧着镜子在前面倒行引路,姜四娘由两名亲随侍女左右扶侍缓步而行,身后还跟着数名手执莲炬花烛的女子。

    入中门,坐过虚帐,才由伴女引入新房再坐富贵。

    沈昱靖坐在右首,姜四娘被人扶着在左边坐定,门楣上挂着的红段被众人扯下来撕成小片争着拿去。

    之后才是最重要的大礼,两条彩绸绾做同心,沈昱靖牵起一头,倒行引着姜四娘到中堂行参拜礼。

    陈氏如今双亲俱在,公婆也都康健,膝下儿女双全,便被赵氏请来做了双全女亲。

    机杼挑开姜四娘的盖头,方露出其下的含羞花容。

    沈昱靖引着她上前参拜父母,再拜家庙,这才又重新回到新房。

    此时新房中已经聚了许多来讨喜的亲友,沈昱靖和姜四娘重新上炕坐定。

    沈福喜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早就挤了进来,见姜四娘看向她,忙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口型夸张却不出声地喊了声嫂子。

    姜四娘原本看到沈福喜还觉得安心,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好歹早就熟悉。但见她这样举动,顿时羞得脸颊涨红,垂头不敢再看她。

    礼官端着金盘出来,大把抓起金银钱、彩钱、杂果等物朝帐中抛洒,各种吉利话流水似的脱口而出。

    此时众人也都上前,抓着盘中的东西朝帐内抛洒,还有人抓些红枣栗子之类果子朝二人身上轻丢,说着早生贵子之类的话。

    沈福喜也从自己的荷包里抓住些什物,丢到帐子里去了。

    沈昱靖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害臊,脸颊也有些发红,虽没有姜四娘那般明显,却也被众人好一顿调侃取笑。

    沈福喜见状心道,说不定新郎官涂粉,只是为了挡住脸红,免得被人取笑得没完没了。

    撒帐之后,伴女取出以红绿同心结绾于盏底的双杯,行交卺礼。待二人饮过将双盏丢于地下,使其一仰一合,众人连声贺喜,谓之大吉。

    最后各取二人一缕发丝,合梳为髻,谓之结发。

    伴女继续说着吉祥话,沈福喜却觉得鼻子发酸眼圈发热,这种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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