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尤氏三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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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珊没事儿就琢磨这些弯弯儿绕,与此同时,她的信中也一封不差地夹带各种养生*给黛玉一家子送去,一连三年未中断。黛玉也回信致谢,并说均在服用等语。既然是如此,那么为何贾敏也好,默玉小哥儿也好,为何还是笔直地朝着陨落的命运狂奔而去呢?
此中曲直,也必定是要到了苏州,进了林府才会知晓的。
姚珊已经可以料定,若是此番劝得张友士动身前往苏州,她再去找余氏和尤老爷撒撒娇、打打滚儿,自己也跟着一路去的这个心愿必然是可以完成的。故而,此时顺利地说服张友士,便显得愈加重要。
她一面在心中百转千回地思虑,一面却仍是红着眼圈儿,半声儿都没出。过了一会子,她本就红通通的眼眶里,居然慢慢地流出泪来。这泪也无声,只默默顺着面颊流淌,却仿佛哭尽了心中哀痛,人世沧桑。
半响,在她如此强大的眼泪攻势之下,张友士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叹息着开口道:“罢了,罢了,罢了!你这丫头,竟不知怎地生成了这么样一种牛脾气。就算为师怕了你了还不成,出了月,便启程去苏州罢。”
姚珊当即破涕为笑,还想着再说点儿什么,却已经被张友士含笑制止:“你也不必多说了。我知你不同去自然不会放心,你也不必再想着如何去烦扰你家老爷太太了——索性我便一道儿替你做完,明日便同道奇兄提一提此事,想来他必是应的。便是你家太太,听了是林家小公子这个缘故,也终究会依了你的。”
姚珊这下子彻底放下了心,高高兴兴地站起了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张友士致谢:“我便说师父最是疼我了,也生的一副医者仁慈心,那默玉小哥儿不过才三岁,如此年幼便要重回太虚,实在甚为可惜——若能得师父相助,想必这命,也是能续得的。”
未料张友士一听她此言,面色却忽然沉重了起来:“就只怕,他命该如此,非人力所能为也。”
姚珊也叹了口气,又把张友士的茶重新换过,倒满,方才接着道:“师父先莫要言之过早,且先去了苏州林府,看过再说罢。若真是不济,也无甚好说,但我总还是相信,‘人定胜天’的。”
张友士听了她这话,倒是微微一愣,继而终于露出了这一晚的第一个微笑:“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不过,若是你的命格,也当真当得起此语——就不知令表姨母家的那位小公子可也如令长姊家的苏哥儿一般,同你我师徒有段缘法了。”
姚珊当即狗腿地捧起茶杯道:“这个自然是定要有的,师父说了这半日的话,必然口干了,还请饮了此茶,早些安歇罢。”
张友士啼笑皆非,顺手接过茶盅,笑骂道:“你个猴儿丫头,方才哭得那般伤心,直哭得老夫心都软了。这眨眼的功夫居然就都好了,倒也真真是个泼皮人物。”
姚珊笑道:“这自然是师父教导得宜之故,徒儿是泼皮,师父自然也非寻常俗物,如此方能携手于此浊世间,任意遨游。”
张友士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说得甚好,如此才是老夫之弟子。”
师徒二人索性又畅谈了一二病理,将要夜半更深之时,姚珊才被终于发现时间太晚了的张友士赶出了书房。
外间儿候着的王嬷嬷早已经睡过去了,还是小桃揉着眼睛叫醒了她一道儿把姚珊送回了房中。
她在路上已经困得迷迷糊糊,到了房里自然也就是倒头便睡了。
次日起来,果然听见说尤老爷传唤她去外书房。她慌忙梳洗了过去,路上碰见余氏面带忧色地看着她开了口,自然也就是为的此事。
原来尤老爷已经同余氏商量过了,不过余氏听见说是尤老爷传唤她,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具体情形还是“听老爷说罢”。
看她的神色,倒是把姚珊弄得心中有些忐忑了起来,待她到了外书房,见到张友士在,心中方才稍安。
她爹尤老爷看了她一眼,半响方才叹了口气,缓缓道:“既然近之兄亲自出面如此说项,那小弟也不敢多言,救人续命乃是善事,只是此去路途遥远,小女便要仰仗近之兄多多照料了。”
姚珊照旧狗腿地上前“谢恩”,弄得尤老爷又好气又好笑,张友士更是忍俊不禁。于是这件事儿便这么定了下来。
二月初二,宜出行,访亲友。
她与张友士便于次日一同登船,启程前往苏州。
第24章 二十四治病()
从都中到苏州,路途甚远,就算紧赶慢赶,也要月余的时间。因着此番是去治病救人,并非游山玩水,故而张友士带着姚珊一路疾行,居然在三月初三便赶到了苏州。
虽则如此,但是一路上还是见识了许多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因着天气寒冷,船家水乡的人,偶有风寒疟疾,本是寻常事。而张友士不过随手施救,便被如个活菩萨一般地膜拜,最后居然发展到每日诊断十数个病人,倒也让姚珊跟着好好实习了一番。
同时,这些事也充分让她认识到了在这个时代,医生的重要性。很多渔家都说,若不是有张神医帮助诊治,他们此番又要折损不少人丁。而在他们口中那些夺命的“恶疾”,也不过就是些感冒、风寒、痢疾这些小病。愈发让姚珊暗自感叹,手底下跟着张友士不住的忙活,最后也俨然成为“小神医”一般。
因着张友士和姚珊师徒的活跃,他们这一路的旅途走的自然分外顺利,本来难熬的旅途时间,便也过的飞快。
这一路上,姚珊不但获得了宝贵的实习经验和病例实践,到了最后,居然也亲自上手治疗了几个张友士无暇顾及的轻微病患。虽然开始时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但到了最后,她也颇有了几分张友士的风采。
挥别了依依惜别的船家和坚持护送他们到苏州码头的几个渔家,姚珊跟着张友士踏上了苏州的土地。
码头上林府派来的仆役车马早已经等候多时了。为首的中年管家笑容满面地应上来,自称林祥,姚珊便知道,这便是黛玉心中所言的来接他们的祥伯了。
这祥伯也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管家,言行举止、礼仪应对自然是没得挑的,张友士被让上了一顶软轿,姚珊也被几个年轻些的媳妇婆子接着,送上了一乘小轿,他们的行李等物自有管家祥伯留下了人照管,众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往林府而去。
林如海才升任了兰台寺大夫,但因圣上属意他管辖江南这方事务,故而也未令他进京,仍在苏州处理日常事务。看那个意思,来年大约要点他做这苏州或是扬州的盐政,倒也未可知。
张友士虽然不好政治,但朝中大事,他也看得出些端倪,偶然无事,也和姚珊探讨一二,倒似完全不当她是小孩子,姚珊便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便也直接畅谈自己的想法,偶尔也有惊人之语,倒是让张友士觉得甚为有趣儿,更是不时逗着她说话。
偏偏她的很多应答都颇合张友士的胃口,两师徒便也就时常指点江山一番,这林如海及其仕途的走向,便也是某次两人一边在药园采药,一边随口聊出来的。
听得出来张友士对林如海此人还是颇为欣赏的,不过不知道为何,聊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言语之中便总是带了几分惋惜。姚珊初时还问过,但是得到的照旧是师父那神秘莫测的笑容,便就知道,这就又属于“天机不可泄露”的范畴了,故而也不再问,只是此番既然来了苏州,少不得自己就更留心观察一二了。
林府在苏州最繁华的地段,却又闹中取静,是个极优雅贵重的所在。姚珊坐在轿子中,偷偷掀起帘子看去,只觉得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妥帖精致得紧,处处显出一种书香世家的高雅做派。
进得堂中,林如海早在那里等候,同张友士厮见毕,受了姚珊的礼,又命了黛玉出来见客,接了姚珊进内堂歇息。
因此番并不是来做客的,故而张友士也没有多废话,寒暄过后说便去内堂,先为小哥儿诊治。
林如海自然是欣然从命,便立刻命人通传内堂,说好生令默哥儿准备着,张太医即刻要来诊治。
这么一吩咐下去,里面的人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了。于是女眷们该回避的回避,只留了几个仆妇小厮照看,黛玉跟着她乳母也回避到了屏风之后,只有姚珊又捧着针灸盒子出来,说是为师父打打下手。
其实,她只是不想放过这个实习的机会。
毕竟这世界男女大妨还是很厉害,她这马上八岁的人,分分钟就没有了自由行走的机会,能多同师父相处一会儿,就多相处一会儿吧。
这种跟太医国手近距离学习的机会,实在是难得,一次都不可放过。
故而,她也没有功夫同她表姨妈谢姨娘叙旧,只同她和黛玉告了罪,便直接蹭到了师父旁边,同他一道儿细看那林家小少爷林默玉的情况。
这一看,倒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据说已经三岁半的林默玉小朋友,居然还没有她大姐家那个才满三岁的苏哥儿个子大。
要知道苏哥儿已经是早产儿了,而且也是差点儿活不过满月的,虽然她同师父张友士一直帮他调养,但终究吃亏在了这先天不足上了,本就比不上同龄的小儿,没想到,这位听说是足月生下的默哥儿,竟然比苏哥儿还孱弱——就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养人家的了。
姚珊粗粗一看,已经察觉到这孩子的病症,居然是个肝脾不和,气血两虚之症状。倒是同黛玉的有些像,只不过他的更严重些,甚至已经严重到了快要致命的程度了。
只是,若是出生时并无此症,那如何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就变得如此了,这只恐怕非是天灾,而是*了。
她心中已经有此论断,那张友士心里更跟个明镜儿似得。然则师徒两人谁也不是多话的人,这豪门大家里,哪家没有几件腌臜事儿,只是,连这么个小孩子都护不周全,也实在让人扼腕。
诊治进行的很顺利,张友士出去堂中静坐,闭着眼睛细细念了几味药,姚珊便恭敬地写了,做成方子呈给林如海。
这位林大人想来也对医药略有研究,凝神一看便连连称赞,眉头也略微舒展开来,更显得他眉舒目朗,丰神俊逸。
要说林如海已近不惑,也比张友士小不了几岁,却偏偏生得如此一副好相貌,再配合上林家这江南书香世家的身家儿和前科探花之才,朝堂重臣之权柄,真也有不少令女子着迷疯狂之处。
姚珊心中唏嘘,面色如依然如常,直到林如海看完了方子,命人去按方抓药之后,方才恭谨地行礼退下,返回了内室。
谢姨娘正红着眼圈儿在内室等候,几个看上去也是姨娘打扮的人陪坐在周围,甚至连病中的贾敏都挣扎着爬起来坐在了一边儿,黛玉也在旁边陪坐,人人似乎都在侧耳细听外堂的动静,此刻见了姚珊进门,都纷纷把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
谢姨娘母子连心,自然最是焦急,竟顾不得其他人在,起身便朝着姚珊直扑过来:“三姐儿,默哥儿的病,张神医瞧的如何了?”
不知道是谁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太过失态,便红着脸略退了半步,只是眼圈儿却愈发红了。
姚珊连忙双手扶住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