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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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宫人过来,端着壶酒,低眉顺目:“奴才伺候主子吃酒。”
“不必。”文弘道。
“主子,是臣,好久未曾给您请安了。”那宫人凑近说。
系统自动提示:“凤朝宰相嫡二子严玉,你的伴读,你们已有两年未见。”
文弘神色自然抬头微笑:“是你。”
“主子,您受苦了。”严玉目光泛泪,人如其名色颜如玉,此刻一副心疼文弘的模样。
文弘挑了挑眉,他踩在狐狸毛的毯子上,吃着丰盛美味的早膳,严玉哪只眼看到他受苦了。要说受苦,废皇确实受了两年苦,严玉怎么一次也没来瞧过他?
若说因宫里不好混入,那此刻能进来,严宰相当权时反倒进不来了?
“如今国破,百姓皆成了亡国奴……现在北庆国那小皇帝大军驻扎在金陵,臣等难以助您复国……眼看他就要登基称帝,妄想您对他称臣……臣等保住了临漳王妃肚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凤朝复国有望啊……”
严玉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文弘默默总结了一下大意。
大意是君霖想在登基大典上,让文弘当众对他称臣,献上玉玺,以正天下名。严玉代表的凤朝旧臣、读书人觉得此举会坠了凤朝国威,他们救不出文弘,因此只能请文弘殉国。
文弘殉国,一来可使凤朝国威尚存,二来也能激起百姓对君霖的憎恨。
他们考虑到文弘担心凤朝皇室无后,体贴地偷了个亲王的孩子,让文弘放心去死,死的放心。
文弘想,如果此刻站在严玉面前是真的废皇,恐怕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可惜,此刻在冒尖亭里俯瞰福祉宫的,是一个对未来生活充满美好期望的家伙,这个家伙想活下去。
“好!”文弘一口答应,热泪盈眶握住严玉的手,“定不辱我大凤朝国威。”
严玉哭着跪下磕头,哽咽道:“是臣等无用。您放心,臣等必会扶持少主重夺江山。”
少主你大爷!文弘在严玉的头顶翻了个白眼。
“主子,酒里有上等鹤顶红,您会死的很舒服。”
“爱卿有心!”文弘拿起酒壶,含上壶嘴,严玉一双眼瞪大眼盯着他吞咽。他停了一会,却又放下。“这样死,太窝囊了。死,我也要拉上君霖。”
严玉犹豫:“可能成?”
文弘点头:“登基大典,我和他必然碰面,到时……”
他叮嘱严玉给他送一把匕首来,严玉大喜离去。他看着严玉的背影哀伤地吃不下饭。
为什么别的亡国之君,被旧臣撺掇着不复国都不行,他这个废皇,却被旧臣撺掇不死不行。
糟心!
从冒尖亭下来,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整个东明殿焕然一新。院里的雪扫得干干净净,从院门到殿门铺了百花毯,殿门悬挂了厚厚毡帘,他大步走过去,便有个子娇小的宫女踮着脚费力掀开毡帘。
帘子一掀,热气便扑面而来。殿里如今只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他的眼睛看都看不过来。
两个穿着比其他宫女颜色艳丽些的宫人过来磕头:“奴婢贱名吹墨、吹溪,有幸分到您的宫中伺候,还望主子调/教。”
两人是双生子,稳重些的是吹墨,磕完头又说:“宫里此刻各司各监人手不足,各式物件难以配置齐全,只能先拿宫妃的规格充数,请您恕罪。”
吹溪急忙补充:“都是捡最好的,皇后用的,才拿来。”
谁的规格都好,精贵就成。
文弘无所谓,系统却道:“这是有人作践你呢。”
拿银子作践我,无所谓啊。文弘心想,至少没有触到他的底线。
吹墨捧了殿里所有物件的册子来。文弘一天全耗在这上面,他也不看到底有多少,只从里面挑选明日能带走的值钱物件。
宫里所有东西都有印记,不好带走。但他仔细瞧过,屋里还有许多尚未来得及刻下印记的物件,可能是君霖打仗时四处抢来的,也可能连皇后规格的东西都不够用,临时从宫外买的。
这些没有印记的东西,就是他要带走的目标了。
明天登基大典,是他在这个世界自由的开始!
晚上,吹墨带了一套精美繁复的锦衣,说是让他明日穿着参加大典。这套衣服单是层数便有九层,更别提云烟九孔腰带、香囊、玉佩、流苏带等等,四个宫人帮他穿了半个时辰才穿好。
穿好后,他后背全是汗。
“明日您穿着这套降服,手捧玉玺,领降官,从外宫门一路三拜九叩到内宫门,在昇日殿外,苦求皇上接受您的让位。痛哭流涕也好,脑袋磕出血也罢,让臣民瞧瞧您让位的决心。”吹溪道。
文弘差点没吓瘫在地上,新皇,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灭了人家的凤朝,居然还有脸让人家跪求你当家做主子!
果然是人要脸能活,不要脸成王!
第4章 三拜九叩()
文弘一夜未睡。
他在想,该如何逃出这皇宫。
外宫门外肯定会有围观的百姓,几千双甚至几万双眼睛盯着他,哪怕他只是勾一勾手指,也会被很多人看见。
可是进入内宫门,再想逃出去,更不容易。如果到时宫门敞开,允许百姓进入观看大典,或许人多,还有逃跑的可能。
强行逃跑只是下策。
他计划好的上策是,接受新皇的赐封,公也好,侯也罢,到时肯定会搬出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再逃就安全多了。
只要他乖乖配合,新皇哪怕是做戏,也会好好赏他。
但要他为保命下跪可以,真让他在无数目光中,对一个人三拜九叩,他做不到。
权宜之计可行,怂包蛋他可不当!
得想个什么法子才好!
突然有人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那人手指在他背上写:吹墨在外殿,不可说话,我是严玉。
他点了点头,严玉放开他,拿了封信出来。
是前朝宰相严正朝亲笔书信。
严正朝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担心他杀不了新皇,又不会乖乖赴死,因此特地修书一封,言说只要严玉不坠凤朝威风,他便以死相报。
“生不能侍皇,死望能伴君。”
他匆匆看了两眼,撕碎,扔进严玉嘴里,命严玉吞下。
刀?他在严玉手心写。
严玉递来一只巴掌大小的匕首。
犹豫片刻,严玉又写:匕首有剧毒,杀不了新皇,必要时可防止受辱。
意思还是让他死了。
什么仇什么怨!
等严玉走后,文弘陷在柔软锦被中,无声跟系统交流。
“严玉为何能自行出入,却不能带我走?”他猜测,“他是不是新皇故意派来试探我的?”
系统只哼哼不说话。
“你不跟我说是吧?我要是死了,你就是专门害人不浅还深深恶意系统。”
“我说。严玉能和你接触,新皇必然有所放水。”系统道。
别瞧此时宫人能自行出入福祉宫,甚至很多旧宫人仍在宫里担当重要角色。
但新皇带来的侍卫,却层层把守宫门,每个人都在侍卫的监视下,内宫、外宫的宫人并不能串行,也就是说,其实严玉也无法走出内宫。
每个夜晚,都会有几个不老实的人消失。
“但严玉应该跟新皇不是一伙。”系统的声音听上去就是个三五岁孩童,偏偏还要故作严肃,惹得文弘想笑。
系统怒:“笑什么,你不害怕?”
不害怕?当然怕。
但此刻分出精力去害怕,他还怎么思考如何活?
一抖胳膊,袖子里滑出一个瓷片,正是在冒尖亭被他藏起来的盘子的碎片。
“严玉和新皇到底是不是一伙,又是什么心思,我管他呢。”他用瓷片对脚踝,屏息使劲一拉,登时鲜血浸湿了裤腿。
“我只要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好。”
“你对自己可真能下得去手。”系统咂舌,“不过,伤了腿你还怎么跑?”
“用第三条腿跑。”
“……”
“别误会,我说的是用智慧!”
他清清嗓子:“来人,有刺客。”
******
新皇登基,普天同庆。
五更天色未亮,宫灯千千万万盏,将深宫照的宛如白昼。
东明殿跪了一地的宫人,吹溪吹墨在侍卫首领张敬田的注目下瑟瑟发抖。
“不怪她们,是刺客伤了我,跟她们没关系。”文弘道。吹溪吹墨没想到文弘会替他们说话,都深感诧异。
系统提示:“威望值+2,总威望值102。”
张敬田上前捏住文弘的下巴,手指用力,文弘疼的直吸冷气。
“别跟我玩这套,今天给我老实点,否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此。”
文弘拼命眨眼。
换好礼服,吹溪又帮文弘涂粉遮盖脸上的手指印。天色将明,文弘就被侍卫抬到了外宫北门。这里已经有无数百姓顶着寒风翘首以盼,见文弘被人抬出来,纷纷伸长了脑袋瞧热闹。
百姓不管谁做皇帝,只要没人抢他们的饭吃,谁当皇帝他们跪谁。
文弘瘫坐在一种类似于肩舆的车中,举目四望打探地形。
很快又有几个人被押在文弘身后,他们没有文弘的待遇,都是狼狈地跪在地上。
宫门内礼花齐放,侍卫们准备搀文弘下来。即便文弘伤了腿脚,新皇还是下令按原计划,甚至新皇还觉得让文弘拖着残腿三叩九拜,显得文弘心更诚。
文弘正要接过玉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他回头一看,就见身后跪着的几个人,竟然人人手中都有匕首,此刻都横于脖颈。
“吾等忠于凤朝,绝不做贰臣。”几人高声大喊,在侍卫夺刀之前,纷纷抹脖。
为首的老者或许是没力气一刀毙命,脖子间血流如注,还执拗地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喝喝”的动静。
文弘震惊。
面对生命的消逝,没人能淡然。那老者忍着剧痛,利用仅有的一点点生命,拼命想要传达什么的惨痛模样,让他真实地体验到——这不是游戏。
这些人为了凤朝而死,为了一个他根本就不在乎的国家。
这些人告诉他,他不是玩游戏的人,他是这个国家最后的皇帝。
老者还未倒下,已经有侍卫拿刀鞘在老者头上狠敲,几下之后,老者面目全非地倒下。侍卫将所有的尸体拖走。
洒扫干净的地方多出几条血痕来,天亮之前,又被几盆水冲洗干净,没留下一点痕迹。
只是人群再没有看热闹的心思。
捧着玉玺,沉默的文弘艰难地跪下,磕三个头,再拖着伤腿膝行一步,再拜。外宫门单是门,就有九米深,文弘走了两刻钟,才走进宫门里,血已经染透重衣。
“圣上有旨。”侍卫张敬田骑马而来,登上城楼。
于是辛苦半天的文弘又被抬出了宫外,文弘差点奔溃要哭。
“圣上有旨,凤朝国主文弘诚心献国,朕念在其忠心,免其跪拜礼,封金陵王。”
文弘暗暗撇嘴,这新皇也太能笼络人心,这不摆明了在天下人面前演戏,让人看看新皇对他这个亡国之君有多好多好么!
他深深切切感受到了新皇为俎他为鱼肉的滋味。
“请金陵王入宫内献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