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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部分

一品驸马爷-第195部分

小说: 一品驸马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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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得皮肤发红——甚至溃烂。

    对上那一道道饱含愤意的目光,谢则安心中大震。

    即使走过了不少地方,谢则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他不由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作为,他身居庙堂,往往极为轻易地作出决断,甚至会为了朝中平衡妥协让步。于他而言,“百姓”似乎也成了一个名词,一个毫无特殊性的名词,在某些时候即使必须牺牲一部分百姓也不会犹豫。

    面对着眼前的惨状,谢则安猛地意识到他的每一个决断,绝不仅仅是朝堂上的博弈。

    它会真真切切地落到一部分人头上——施加在这些人头上的到底是解难甘霖还是沾血利刃,全在他一念之间。

    谢则安在离难民二十余米的地方就翻身下马。

    他派人带着自己的信物去离这边最近的县城找大夫过来。

    难民之中有不少伤病。

    谢则安迈步走近,直直地走向一老翁。他敏锐过人,一眼看出这批难民隐隐以这老翁为首,老翁身边的青年汉子也颇有威信。难民能这么团结有序,少不了这样的核心人物。

    谢则安走近后先以晚辈之礼向老翁问好:“老先生,小子谢衡,听闻你们逃难前往京师,特意过来了解一二。”

    老翁身边的青年汉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不用你等衣冠禽兽假惺惺地来问话!”

    谢则安并不恼火。他注意到不少青壮身上都有伤口,那伤口是刀刃所伤,可见他们显然遇到过被驱逐和殴打的惨事。

    实在不能怪他们对官员这么反感。

    谢则安正色说:“你们弃地来京,本就不合律令,被遣返原地是应当的。”

    青年汉子怒骂:“弃地?我们没有弃地!我们没地可弃!”

    谢则安心里咯噔一跳。

    果然如此。

    谢则安再施一礼:“若是老先生愿意,可将事情原委告诉我。若是朝廷之失,我定会为你们取回土地。”

    老翁不开口阻止青年汉子的莽撞,正是为了观察谢则安的反应。见谢则安毫无怒色,反倒以礼相待,老翁知道这是遇上可以交托的人了。只是谢则安太过年轻,恐怕也做不了什么。一路上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好官,可惜那好官的官太小,压不住豪强、说不通上官,对他们的困境也莫可奈何。

    老翁对谢则安没抱太大希望,却还是简单地把事情告诉谢则安。事情和谢则安的猜想相去不远,起因是青苗钱。为了还上第一轮的青苗钱,他们向当地豪强借款;没想到入冬之后,官府又“说服”他们“自愿”摊下第二轮青苗钱。这样的事来来回回发生了两轮,他们终于失去了抵押在豪强那里的土地。

    没了地,欠着款,没吃没穿,对于农户而言,等于走上了绝路。他们一发狠,决定前往京城告发这些可恨的家伙。听说只要有难民进了京,皇帝就会重视起来……

    正是这样的念头,支撑着他们一路走过来。一路上那些官员的阻挠,更是坚定了他们的信念——这么做要是没用,他们怎么会这么害怕?

    他们不识字,不懂律法,全凭前人的“经验”做事。

    谢则安听得沉默下来。

    确实是这样的。即使是他,也抱着新法施行总有一部分人要牺牲的想法,若非难民到了眼前,他会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顶多只是对失了地的农户稍作安排而已。

    谢则安伸手握起老翁干瘦的手掌:“老先生,小子有愧于你们。请您放心,我会尽快给你们一个交代,绝不会让你们再这样忍饥挨冻。”

    听到谢则安诚挚的语气,老翁呆了呆,话还没出口,先落下泪来。

    他们的要求并不高,有块田地,有口饭吃,有件衣服穿,有间简陋的房屋遮风挡雨。伤心是会传染的,老翁哽咽出声后,周围陆陆续续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谢则安有些不忍听,连随行而至的禁卫们都心生悲悯。

    这时一队人马从南边赶来,为首的是一文一武两个官员。文官见了谢则安,行了个下官礼节:“谢尚书!”而那武官竟单膝一跪,“谢尚书!”

    谢则安扫了一眼,说道:“你们把援助物资和大夫们都带过来了?”

    文官说:“下官自作主张,还请谢尚书见谅。”

    谢则安说:“你们做得很好。”他看向那武官,“既然你把人领来了,就先给他们先搭个屋棚让他们暂住吧,上面问下来就说是我吩咐的。”

    当地官员并没有擅自开仓救济或者调动兵马的权利,必须一级级地向上请示,一来一去会耽搁不少时间。很明显,这两个人早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在听到谢则安到来后才会直接领着人手赶来。

    行事虽然毛躁了点,心却是好的,谢则安非常乐意帮他们档一次。

    那两人果然松了口气,回头指挥众人搭棚的搭棚,分发口粮的分发口粮。

    老翁见此情景,立刻意识到谢则安来历非同一般。他擦干眼泪,惶然见礼:“方才我家小子多有失礼,还请官人莫要见怪!”说罢还拉过那青年汉子向谢则安赔罪。

    青年汉子见谢则安区区几句便让那文官武官都放下心来,哪还不知道谢则安身份不凡。只不过他是个耿直人,才刚恶语相向又要他好言认错,实在有些开不了口!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谢则安替他找了台阶:“令郎也只是心中难受才会直言斥诉,并无恶意。”说完他拍拍青年汉子的肩膀,转身去查看那两人安排得是否妥当。

    没想到就在他转身之际,变化突起。

    寒光一闪,一个瘦如野猴的“难民”手持匕首,直直地刺向谢则安!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咳……我就不说什么了=。=

第205章() 
姚鼎言一路上想了许多,自从对杜绾和沈敬卿生出怀疑,他对沈敬卿和蔡东两人献上的图也生出了怀疑。这次手底下那些人对难民情况的隐瞒,更让姚鼎言心生疑窦。要是里面没有古怪,为什么他的人报上来的内容,和谢则安呈给他的截然不同?难道青苗法真的出了问题?

    这是姚鼎言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姚鼎言一路急行。风慢慢大了起来,天上簌簌地落下雪花。对于逃难的人来说,这天气绝对是要人命的天气。姚鼎言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不顾从人的阻拦,快马加鞭赶赴谢则安所在的地方。

    五十个禁卫整齐划一地跟在姚鼎言身后。

    很快地,姚鼎言一行人见到了令他们整颗心都吊起来的一幕:有人拿着匕首刺向谢则安!

    如果说李明霖转述的情况只是让姚鼎言震怒,那这一幕真的让姚鼎言目龇俱裂。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刺杀朝廷命官!

    此事若放任不管,日后百官的安全如何保障!

    姚鼎言气急,命禁卫拔剑围拢难民。谢则安身边的禁卫不是摆着看的,他们很快把刺客制服,没伤到谢则安分毫。那刺客是个硬气的,见行刺失败,狠狠一咬舌头,自杀身亡。

    谢则安退开两步,任禁卫把自己护在身后。

    那为首的老翁心胆俱裂,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悲戚求饶:“官人,我们并不知情!我们并不知情!”青年汉子也意识到其中利害,忙跟着老翁跪下,喊着同样的话。难民接二连三地跪了一地,口里都在讨饶。

    谢则安刚要开口,姚鼎言已经继续下令:“把这群刁民围起来,听候发落!”

    谢则安上前几步,朝姚鼎言行了一礼,口中阻止道:“先生且慢!”

    姚鼎言脸皮抖了抖,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强硬:“三郎,你一向心软,这事你别管了。这种事要是不严惩,难保不会有人效仿!朝廷百官的安危岂能儿戏?收起你的仁慈心肠!”

    谢则安深吸一口气:“先生你若是严惩了他们,才是遂了歹人的意!”

    姚鼎言与谢则安对视。

    谢则安说:“此人虽然瘦弱,却不是难民那一种瘦法,显然并非难民,只是趁乱混入难民之中兴风作浪罢了。他难道眼瞎目盲,看不见我身边带着多少人?如果他看见了,还敢这样行刺我,说明他的目的本不在杀我——他的目的是摆出杀我的架势,挑起我们与难民之间的矛盾。这只是头一批难民,若是我们伤了他们、杀了他们或者把他们统统打入大牢,主使者趁机把消息传开,很容易挑起矛盾……”

    谢则安声音不大,只有他和姚鼎言能听见。姚鼎言听谢则安在片刻之内分析出其中利害,顿时沉默下来。

    谢则安说:“如果先生你看一看他们的模样,就会相信他们绝对不是心怀鬼胎之人。”

    姚鼎言望向跪倒在地的难民。

    他们统统瘦骨嶙峋。

    老弱妇孺病的病,弱的弱;青壮伤的伤,瘦的瘦。这样的人,绝对不是来惹事的——他们只是实在过不下去,才想入京求一个公道。对这样的人兵戈相向,他于心何忍?

    姚鼎言并不是平步青云直接登上相位,正相反,在应召入馆阁之前他曾经在地方呆过好些年,比之不少京官要熟悉下面的情况。不管是青苗法、免役法还是保甲法,都是基于地方上的问题而设,抚心自问,他不曾做过有愧于百姓的事。

    ……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姚鼎言知道难民入京第一个遭殃的是谁。

    难民入京,头一个需要承担责任的是他!他身居相位,今年许多事都由他定下,出了问题不找他找谁?所以在看到难民行刺谢则安,姚鼎言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些难民都强压下去。正好有这么个好由头……

    姚鼎言转头对上谢则安清明的双眼。

    谢则安未必看不出他的想法。久居朝堂,在他心中“百姓”两个字渐渐淡却,取而代之的是“大势”——新党的“大势”。“大势”所趋,些许牺牲在所难免——比如眼前这凄惶无依的少数人。

    姚鼎言唇抖了抖,不知该不该为自己辩解一二。他与谢则安对视片刻,开口吩咐:“收起佩剑,围起来就好。”说完以后他迈步上前,对为首的老翁说,“老人家,你可认得刚才那名刺客?”

    老翁不敢矢口否认,他上前对着刺客的尸体辨认片刻,拜伏在地:“回官人,草民认得他。他是在五天前加入的,自称也失了地。草民见他瘦如柴骨,信了他的话,把他的名字写在了名册上,让他随我们一起入京。他叫查武,说是许县人。他行刺小官人之事我们毫不知情!”

    姚鼎言见老翁比自己年纪都要大,瘦弱可怜,心中有些不忍。他看了眼谢则安,上前扶起老翁:“把名册给我看看。”

    老翁闻言心神一松,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名词:“名册上所记的都是我们县里的人,只有少数是半途加入,草民把他们何时加入、是何地人都写在上头。”老翁话还没落音,已有几个身形鬼祟的人想要逃出难民堆,往无人看守处逃逸。

    姚鼎言高声喝令:“迎县人莫要惊慌,留在原地!张统领,立刻把那几个外乡人抓起来!”

    谢则安敛手静立一侧,看着姚鼎言揪出煽风点火之人。

    没想到老翁身边那青年汉子并不听令,站起来号召:“把那几个用心险恶的家伙抓起来!快!别让他们跑了!堵住他们的嘴,别给他们自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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