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天机-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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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菩萨的笑容变得深邃而迷人:“龙先生不必客气,其实黄花会愿意成为龙先生最好的朋友与战友。”
同样的话,大将军也说过,但她此刻已经神秘消失于基地外围。
“是我的荣幸。”我笑得言不由衷。
石塔内的木制长椅很硬,但我一躺下去,头刚沾到椅子,马上就跌入了梦乡。
梦是最奇怪、最没有逻辑性的——一进入梦中,我便站在鸣沙山的最高处,耳畔传来的,全都是沙粒飞扬时发出的一阵阵唰唰声。梦中非夜,我是站在夕阳晚照的山顶上,极目四望,周边景色尽在眼底。
一阵苍凉低沉的牛角号声响起,一支旗帜凋零、甲胄不全的部队绕过沙堆,迤逦而来。
这支部队由东向西,西面山谷中,却分明埋伏着一支盔明甲亮、武器锋锐的部队,正以逸待劳,守株待兔。两军一接,东面来的部队恐怕就要全军覆灭。
我不了解两支部队的来历,所以也无所谓盼着谁胜谁败。
在梦里,我有种强烈的感受,那就是——“鸣沙山的沙子之所以能够发出鸣叫声,绝不是简单的沙粒摩擦所致,而是有着更深层的玄学原因。”
沙漠之中,沙粒摩擦最厉害的地方莫过于“流沙井”。在那种地方,沙子是高速流动的,任何人、动物、车子陷入其中,都会被自动卷入,通过地下的流沙运动,被“传送”至另外的某个地点,成为“沙漠干尸”。可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的“流沙井”能发出声音,鸣沙山这边是独一份的。
战斗终于还是打响了,伏兵四起,刀光刺目,比起电影中的冷兵器混战场面来,更直接,更血腥,更凶残,更暴力。
我只是局外人,抱着胳膊站在高处。
自古以来,以沙漠作为主战场的战斗总是尤为残酷,即使是这一战的胜者,都有可能因为过度消耗了体力而最终葬身沙漠。
沙漠亘古存在,吞噬一切而不见面积的增减。
我甚至怀疑,交战双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开战,不知道为什么要伏击与被伏击。
这就是江湖,许多人的生死命运就埋葬在一场莫名其妙的伏击战中。
我从那些人的生死倾轧之中,也联想到自己的前半生。
港岛江湖派系之争也相当剧烈,如果雷动天没有经天纬地的雄才大略,霹雳堂也早就沦为豪强脚下的渣滓了。
那么当下,就连黄花会、坦克帮、北方大帝等流派都算上,其反复争夺的现状,岂不也等于是沙漠中的两军之战?
我们的生死究竟操控在谁手中?
伏击战依仗着地利,最终占据绝对优势,对东面来的残兵展开了大屠杀。
我没有冲下去救人,因为我不知道谁正谁邪。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发生在沙漠里的战事千千万万,无非就是杀人与被杀的关系,正与邪、对与错都被黄沙掩埋,无非一一细论了。”我不禁悲观长叹。
古老的敦煌经过岁月的洗礼,真正能够留下来的、有价值的,就是莫高窟那举世瞩目的壁画。其余的,英雄豪杰、土匪乡绅、朝廷大员、山野流寇全都不复存在,无处觅踪。
海市蜃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和交战双方都没有察觉,直到突然间我已经落入海市蜃楼之中,面对着一座仙云缭绕、松柏常青的高山。
我听到了悠扬的歌声,就在白云深处、山崖绝顶之处。
“如果爬上山去,就能脱离一切苦厄。”有声音在我耳边提醒。
如果没有见到罗盘村村民消失的那一幕,或许我就会在那句话的诱惑之下,开始循着歌声登山。但是,正是有了心中的警醒,才不会冒失起步。
古人眼中的海市蜃楼是虚幻缥缈、捉摸不定的,而且阻隔遥远,永远无法企及。
今日的海市蜃楼,却是触手可及,近在咫尺。
“好奇心人人都有,但要想长命百岁,还是踏踏实实一点吧。”我低声告诫自己。
“这是一种最好的解脱。”那古怪的声音又说。
我摇头,其实现在我不需要解脱,而是需要更加努力,克服一切障碍,平息发生在敦煌的各种江湖纷争。
虽然还没达到武林至尊、绿林盟主的地位,人微言轻,不能一呼百应,但为了敦煌的安详宁静,我愿意拼搏一次,阻止失控事态的进一步扩大。
那座高山幻影向后退去,等它飘浮到了交战战场时,许多人丢下武器,拼命向它冲过去。
“即使是战胜者,最后也选择了逃离战场。”我不禁哀叹。
当那些人涌入虚幻的山谷时,一阵风过,海市蜃楼带着所有人消失了。
梦里的情景与我亲眼看到的罗盘村村民消失的那一幕完全相同,海市蜃楼吞噬了一切,令人无从抵挡。
“海市蜃楼……海市蜃楼是幻影,是画……是壁画——海市蜃楼就是敦煌壁画,就是莫高窟壁画!”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根据官方提供的数据,敦煌壁画包括敦煌莫高窟、西千佛洞、安西榆林窟,共有石窟五百五十二个,保存有历代壁画五万多平方米。其内容多数是描写神的形象、神的活动、神与神的关系、神与人的关系,以寄托信众的愿望,安抚信众的心灵。
如我所猜测的,如果每一次海市蜃楼都会产生一页壁画,那么敦煌所有的壁画都是神来之笔,都是上天借助于海市蜃楼给予人类的暗示与启迪。
“战争——壁画中有无数描述战争、狩猎场景的片段,其形象栩栩如生,其布局紧凑真实,与真正的战争相差无几。如果壁画来自海市蜃楼,那么海市蜃楼又是来自哪里?古人挑选将莫高窟作为壁画承载之所,又是基于什么样的想法?”我不禁深思。
同样,官方可考据的资料显示,莫高窟始建于历史上十六国时期。
据唐《李克让重修莫高窟佛龛碑》一书的记载,前秦建元二年(3年),僧人乐尊路经此山,忽见金光闪耀,如现万佛,于是便在岩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此后法良禅师等又继续在此建洞修禅,称为“漠高窟”,意为“沙漠的高处”。后世因“漠”与“莫”通用,便改称为“莫高窟”。
历史学家考据前秦历史时,也找到了有力的旁证,莫高窟开凿者乐尊、法良等高僧大德的名字都能追根溯源。
我提出的问题是,第一个在岩壁上开凿洞窟的乐尊僧脑海中的壁画内容来自何处?
不可能是凭空想象,也不可能是照本宣科,一定是在某种特殊机缘下,他看到、听到了非同凡响的景象和声音,才在洞窟壁上描绘下第一笔、第一页。
第143章 大魔手(3)()
“海市蜃楼涵盖天地上下、海内海外,也许人类历史上许许多多重要的时刻都已经被海市蜃楼承载下来,变成画家笔下的内容。只不过,画家笔力有限,无法完全复原真实情景,遂变成了画是画、事是事,无法一一对应。”我努力思索,回答自己的问题。
中华民族的历史源远流长,史上发生过太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一一列数的话,只怕一百个莫高窟都无法完全展现。
现在,我忽然很想再去莫高窟,将所有完整的壁画拍摄下来,与历史事件去对照查找。
我相信,某些内容一定能够跟历史上的关键事件吻合。
“这是真实的记录,比《诸世纪》里那些似是而非的预言诗句更为准确。据此修订历史,才能真正给后代人留下一部真实的《史记》。”我脑海中终于有了明确的想法。
视界之内,我看到了月牙泉、三危山,更看到了北面的敦煌城。
山和泉是数百年不变的,敦煌城也没变。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唯一变化的,只有敦煌城内住着的老百姓以及城头变幻的王旗。
如果我生在古代,那么此刻看到的就是古代的敦煌城。
历代敦煌人都渴望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不再受害于兵荒马乱,不再倒悬于水火,不再需要背井离乡躲灾躲难。如今,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华盛世,敦煌人终于过上了先辈们梦寐以求的日子。
“一定要消弭隐藏在莫高窟内的灾难,把敦煌天机可能带来的巨大隐患彻底清除,保护这座城,也保护城里百姓的生活。”我暗自发誓。
此时此刻,我并没有过多地想到自己的身世和责任,只考虑敦煌、敦煌人的前途命运。
“如果必须消灭黄花会才能确保敦煌平安的话,那就不得不开始行动了。”我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江湖与庙堂是近乎对立的,要想江山社稷稳定,就要消灭或者招安全部江湖势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此而已。
江湖势力为了金钱名利、地盘地位而战,这是每一个帮派成立的初衷。如果它能够跟国家政权、庙堂政治、百姓生活、社会秩序和平相处,就会稳固发展下去,成为被国家允许的一股参与经济建设的力量。一旦江湖势力越界,其命运只能是被国家的巨灵之掌斩草除根这一条路。
这几年,黄花会的确在美洲、欧洲、亚洲做了很多大事,为美国的“反恐”国策做了巨大的贡献,赢得了不错的江湖口碑。不过,当黄花会的触角进入中国大陆之后,其很多做法都是擦边球,这就相当危险了。
“莫高窟里到底藏着什么?那么多江湖大人物从四面八方来到敦煌,岂能只为了名利?敦煌天机既然被列为‘世界文明十大不解之谜’的第一位,连埃及帝王谷的法老王蛇妃都无法相比,那么其中包含的历史意义、政治意义肯定要高于后者。它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一个能够影响人类文明进程的里程碑吗?”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反复追问着。
“也许是吧——”我下意识地回答。
埃及帝王谷法老王蛇妃的出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代表着“人、蛇共同繁衍人类祖先”,与中国的“女娲造人、女娲为人首蛇身”之说相当接近。
正因如此,神秘性超过埃及蛇妃的敦煌天机才引起了来自全球各国大人物的广泛关注。
“你呢?还知道什么?”那声音继续追问。
即使在梦中,我也无法说出不负责任的答案,而是诚实回答:“我不知道,关于敦煌莫高窟,我近乎一无所知。”
“你要探索的秘密就在2窟里,是吗?反弹琵琶图里藏着什么?秘密通道吗?还是一句‘芝麻开门’的密语?这世界是属于聪明人的,传说中的末世方舟也只欢迎聪明人上船。再想想,好好考虑考虑,我重新问一个问题——反弹琵琶图是多维空间的入口吗?”那声音再次追问。
我突然警醒,原来那声音并非来自于我心灵深处,而是另外的某人在我耳边进行刻意的诱导,刺探着我内心的秘密。
“我不知道。”我用这四个字拒绝一切问题。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我知道那是谁——雪菩萨。
“一个人是不可能永远保守秘密的,除非是死。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但千古以来,最艰难的就是一死。死有很多种,最好的,瞬间死亡,不留遗患;最差的,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非人折磨而死;最煎熬的,在生与死之间反复拉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