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战止战(GL)-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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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长烟是个美貌且骁勇善战的姑娘,哪个姑娘不喜欢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顾长烟背对着她,看着烛盆里跳耀着的昏黄的烛火,低声问道:“阿筠,你是嫌弃我的伤痕吗?”
“没……怎么会!”夏珂筠答道,“怎样的长烟都漂亮,我怎么舍得嫌弃你?”
顾长烟便笑了:“南泽的皇宫里也不少那些灵丹妙药,小时候,封彧会拿来些去顾家,我便用着,那些伤痕一会儿就好了。后来爹爹战死沙场,我又发现了他的阴谋,便再不想理他,无论他拿什么来,我收着,等他走了就扔了。我宁愿满身伤痕累累,也不愿意要一个厌恶之人的施舍。”她言辞背上,夏珂筠看不见她的脸。若是能看见,便会发现她眼角的晶莹透亮。
能让她哭的不多,心爱之人的悲伤、自尊的践踏。
夏珂筠的指尖在她的伤痕处轻轻划过:“还疼么?”
“不疼了。”她笑道,“以前这些年为南泽出生入死赴汤蹈火,也算留个念想。”
她不说了,仔细地拆下她肩部的纱布,它被血染红了一片,便是缩小后白雪里的一枝红梅。伤口有些溃烂,因着没及时治疗。
她忽而闭了闭眼,心想被绞了一般,拿起纱布,按照顾长烟的意思,换了药,一点一点包扎起来。
此时想到,白天自己任性地压在她身上,她因是生疼生疼的。可她都没有哼出来,大约是怕自己担心。
她从未遇到过一个人对她宠爱至此,便是自己咬牙切齿地熬着痛,也不想让她有半分难过。
做到如此地步,让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接受别人?
没有了,全世界她只要一个顾长烟。
包扎好了,将衣服给她披上,两个人都安静得很。
顾长烟熄了烛火,拉上被子,轻轻地说了句:“睡吧。”
只是两人都睁着眼,黑暗中不可视物,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思。
顾长烟想了很久,如何养伤,如何逃离,如何将夏珂筠安全送回,如何得到亲人的消息,想了很久,想得头痛欲裂时,身边温暖的手握住了她。
她的手心向来冰凉,她习惯了莽苍原的恶寒,早已没有了知觉。
但她能感觉到她的温暖,就像深夜里的一盏油灯,虽然火势微弱,却给她带来从未有过的光明。
夏珂筠便是那盏灯,让她知道活着,究竟有何意义。
她便稍稍用力握了握,得到了枕边人的回应。
“你还没睡?”
“嗯。”顾长烟回应。
夏珂筠朝着顾长烟的方向挪了挪身子,靠在了她身边:“睡惯了温暖舒适的龙床,这里虽然破败贫寒,却难得让我安心。”
“嗯。”
“长烟,救出了长泽和你娘亲,你若无处可去,就来大夏吧。”夏珂筠轻轻叹了口气,“若不想被南泽针锋相对,即便是隐姓埋名也好,有我在,至少能让你全家都不用活在监视和负担之下。”她能想到给她最好的,不是锦衣玉食,而是一个自由随性的生活。
华美的日子她过了太多,只有自由才是她所求。
“嗯。”顾长烟继续闷闷地回答。
夏珂筠以为她害羞了,半撑起身子在她面前。
她的呼吸绵长温柔,胸口规则的起起伏伏,她轻轻呢喃了一声她的名字,得到的是她呓语一般的回答。
原来是睡着了。
夏珂筠便睡了下去,微笑着,合上眼。
她能感受到最大的幸福便是,她在身边,安然无恙。
这三年午夜梦回,都是顾长烟的身影,她害怕封彧偷偷禁押了她,派人四处寻找,却毫无头绪。
天知道那时候她有多担心,直到探子来信,说封彧也在找顾长烟,并且找到她了。
她知道顾长烟没事,那时候像关押的鸟儿受到了解脱,泪湿了衣襟。
夏珂筠侧身抱着顾长烟,一夜安眠。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大力的敲门声。
蒙县地儿小,但凡有点动静便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惊醒的顾长烟一头坐了起来,她闻到了危机感!
“阿筠,起来!”没顾得上半睡半醒的夏珂筠的起床气,她想把她拽下来,却发现她紧紧地抱着自己,根本没法动。
一瞬间脸上通红,结结巴巴地看着一脸茫然地夏珂筠:“外……面有……危险……”
夏珂筠顿时吓得清醒,还不等顾长烟继续说,拉着顾长烟就跑:“有危险还不赶快逃!”
顾长烟都不知道夏珂筠哪里来的力气,明明昨天自己睡着的时候她还在一个人喃喃自语。
她拉住她:“人从前面来,你想从前面撞上去?”
夏珂筠约摸着睡得混了,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末了,脸色顿变,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她握着顾长烟的手在微微颤抖,手心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顾长烟听到了前方的声音。
“平王向来博爱,听闻令孙女的手臂伤势因为搜查时士兵的不力而加重,平王已经严惩了士兵,今日让我拿了上好的药材,希望她能早日康复。”来者顾长烟并不认识,但想必是封彧带来的人。
她便皱了眉头:“洛河的手伤是他们弄的?”
夏珂筠不明所以,她在担心人会冲进来,倒是顾长烟心中镇定,封彧往常样子做得漂亮,明知道她在蒙县深受爱戴且一定藏在蒙县,必得做出关心民生的样子。倘若蒙县的百姓都知道追杀顾长烟的是他封彧,他往后还如何在莽苍原掌权?
所以断不会在此刻突然冲进来,他怕抓了个空无法交代。
顾长烟腹诽着,洛河的手上来得诡异,搜查归搜查,怎地加重了她的伤势?
老爷子在前头谢过了士兵便关了门,拿着药材犹豫不决。
末了,拿着药材走到后院,敲开了顾长烟的门。
“顾将军,”老爷子张了张嘴,又闭上,像是难以启齿。
顾长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她自己身上这些伤痕,因为看不起封彧就把那些寻常人眼里的灵丹妙药都丢了,如今又是封彧送上门的药材,她如何收下?
顾长烟默了默,她认识洛河和老爷子这些年,深知他们的为人秉性。
蒙县远离新安都,除了衣食能自给自足,药材这些需得从外头运进来的货物都是贵重品,价格昂贵。这户人家只有爷孙俩,老爷子年纪大了,小姑娘做些手工活过日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顾长烟和夏珂筠身上的伤若是想完全医治,恐怕得费上几车药材,洛河自己还受着伤,这些药材对他们来说便是救急。
她私心里是坚决不接受封彧的给予,可她看了看夏珂筠苍白的面色,心下一紧:“用着吧,先把洛河的伤给治了。有多的,让阿筠先养着,我体力好,不打紧。”
老爷子点了点头,转身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似是把人带进了古月之中:“顾将军就是不愿意接受平王的任何吧?”
封彧此人是笑面虎,任凭顾长烟如何得人心,大伙儿也不至于对他恨之入骨。
她垂眸,沉重地就像背了重重的包袱,如何都丢不掉:“恐怕连阿筠的伤都不能根治,无论我接不接受,至少我是最能熬的。”
老爷子不再多说,拎着药去了前头,洛河走慢了几步,等到老爷子走了,突然回头,朝着顾长烟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眯着双眼说道:“顾姐姐,你不要担心,洛河会去想药材的办法,一定会让顾姐姐好起来的!”
夏珂筠在一旁笑了笑,她没法吃醋了,洛河对顾长烟的热情便像懵懂的孩子看到了心目中的大英雄,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
“洛河!”顾长烟招了招手,“告诉顾姐姐,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洛河没上来,往后退了几步,嘟着嘴眼光在半空中飘:“我……我不小心自己撞到了,后来官兵检查的时候又不小心划到了伤口……我先去煎药了!”
顾长烟看着洛河娇小的背影,眉头稍蹙。
“你不相信她是自己撞到的。”夏珂筠坐在一旁托着下腮,“其实……我也不相信。”
“官兵搜查我们怎么会拿刀子划她的手?”顾长烟不可置否,“洛河的骨折是新伤,哪儿这么巧,这时候受了伤?”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恐怕洛河的受伤,和她们有关。
时间尚早,不过多时洛河端来了粥和咸菜给她们用饭,她站在桌子前,一手放在身后,神神秘秘的:“顾姐姐你猜我买了什么?”
夏珂筠又瞟了一眼洛河,洛河喜欢在顾长烟面前溜达,至于夏珂筠,只要顾姐姐喜欢的,她都喜欢。
顾长烟微微扬起嘴角,吃了一口粥,指了指夏珂筠:“这个问题不是得问阿筠么?”
洛河撇了撇嘴,鼓着腮帮子:“可我是因为顾姐姐才买的呀!”
夏珂筠眨了眨眼,看小姑娘因为顾长烟的态度而委屈,顿时感同身受,安慰道:“长烟就是这样的人,你啊,别指望她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想她堂堂大夏女皇,有倾国倾城姿色,有艳惊天下情怀,身边才子佳人数不胜数,独独只对顾长烟心向往之。有些事她不敢说,却又想着,若是顾长烟意会到了呢?
然而……这些年过去了,虽然这些年她们不在一起,可重点是,顾长烟的眼里永远是逼死人的茫然,就像刚刚拿出诗经的幼童,对里面一无所知。
就像此刻,顾长烟歪了歪脖子微微张着嘴,眼里清澈地如一汪泉水,这种一无所知又懵懂好学的样子,真让人恼火!
夏珂筠撇过脸,低头吃早饭,可谁料护短的洛河不可以了,将手中刚买来的蜜饯往夏珂筠面前一推,嘟着嘴忿忿不平:“顾姐姐那么厉害,才不是你说得那么迟钝的人!”
夏珂筠死死地看着蜜饯,突然心中酸酸甜甜的。
酸在顾长烟对洛河的了解,甜在哪怕洛河是爱屋及乌,可她竟真的买了蜜饯!
一时间无以言喻,夏珂筠突然站起来,抱住了洛河,摸了摸她的头发:“洛河妹妹真是个贴心小棉袄!”
洛河的脸唰的红了一片,夏珂筠便心满意足:“长烟被我抱的时候也会脸红呢!”
洛河不一样,她可不是害羞,而是被夏珂筠这忽如其来的拥抱吓得紧张了。哪有人被人磕碜了还给个拥抱的?
顾长烟突然锤了锤下巴闷闷地咳了几声:“吃饭,吃饭……”
“我……我我……”洛河捂着脸转身就跑,“药好了,我去拿药!”
夏珂筠坐下来,拿着筷子戳了戳顾长烟,兴奋得像从来没拿到过糖果的孩子第一:“真的有蜜饯呢!洛河这孩子不错,她要是愿意跟我回大夏,我一定好好安顿他们爷孙俩!我大夏皇宫这么多佳人美女,都不见得有这么贴心的姑娘!”
她赞不绝口,顾长烟不动声色。
此刻顾将军在思考一个严肃的人生问题:夏珂筠的伤在野外能撑多久?她要不要赶紧离开蒙县?
“怎么不理我?”她还在思索着,眼下出现了一双明媚的双眸,眸中有秋水潋滟湖光斑斓,夏珂筠弯着腰笑着问她,“长烟是不是不高兴了?”
她被她的双眸震撼,她从未如此仔细地打量过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