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富何求-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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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碗里的大米,两个人分和二十个人分肯定是不一样的。若是死上那么几个,剩下的人不就都能吃饱饭了。
如今大旱之年,老天爷不肯开恩,足可见也是这么个意思。只要有女人在,还愁缺了人口不成。
所以他抠着残留在牙上的肉末,下了一道圣旨。
‘天降旱灾,乃横祸,朕虽痛心,却碍于天命难为,不可乱改。四方龙王不肯降雨,尔等便该虔心祈祷,需知心诚则灵。
羽环殿闲置多年,内里早已腐朽。此乃我大堰门面,更改精修。着三日后礼正司进宫重修,务必华美,壮我国威。‘
大灾之年,拿着国库的银子去新修殿宇,却不肯拿出半两银子救济百姓。
虔心祈祷?这是让老百姓跪在土地上等雨来吗?
作为一国之主,这等圣旨实在让人愤怒而寒心。
这期间朝中文臣所有劝谏悉数被驳回,多少大臣磕破了脑袋也没能转变上位者的心意。
一时之间,真可谓朱门酒肉,不问路旁冻骨。
骨瘦如柴的百姓这时才醒悟,这等朝廷,这等昏庸无道的君王早已不能撑起他们的天下。
起义,顺理成章。
漠北的大旱,也适时冠上了君主无道,天降横灾的名号。
关外揭竿而起,有志之士皆投到宁初一麾下。
一场战事就此拉开。
*
宁初二端着做好的白面馍馍走到军帐时,帐内的几个副将尚在同宁初一讨论着什么。
行军布阵的图纸在他们手中画出许多路线,精细而缜密,看见她进来都和善的笑笑。
她逐一回以微笑,然后安静的坐在帐内一角,帮将士们缝补破损的衣物。
这些人都是自己父亲当年的旧部,年长一些的,都已经年过五旬。
然而那一身精壮的肌肉和矍铄的精气神,却是年轻小伙子都自叹不如的。
他们跟着岳深一起出生入死,打心里膜拜这位深谋远虑的将军。
宁初二对他们亦然是尊敬的。
过惯了京城脚下简朴到安逸的生活,真正到了关外,真正感受到金戈铁马以及苦难百姓的拥戴时她才发现,什么才是一个军队该有的样子。
在这两年间。
她没有见过连十九一面,甚至连一封简短的书信也没有一封。唯一知道的消息也只是在探子回报时,听到一些连家的近况。
他们还是朝中首屈一指的重臣,刘凌对他们的态度也越发倚重。
只是连家同皇室的婚讯一直没有传来。
有的人说,这是程元县主自请延后婚期的。也有的人说,皇家爆出了一件惊天丑闻,程元即便是想嫁,连家也不一定肯收,事情也就这么一直拖着。
听到这些时,宁初二总是沉默,然后默默盘腿坐在地上继续‘扎她的小人儿。’
那是连十九的样子。
一身白底青竹长衫,勾唇轻笑,显得几分惫懒。
人偶是用桃木刻出来的,每一个细节都勾勒的很好。
两年过去了,那张好看的有些过分的脸,一直都如刻在脑海中的印记一般,深刻而清晰。
封大谷主捧着刚采回的桃花瓣正打算沐浴时,正好瞧见这一幕,颇有些孩子气的撇了撇嘴,尖酸刻薄的说。
“要扎就写上生辰八字,如你这样放在手里捧着还不如直接立个神坛,底下供上三炷清香算了。”
每当这个时候,宁初二都会眨巴两下眼睛,默默将人偶揣回自己的怀里。
她自是舍不得的,至于供起来吗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只要等见了这东西的面再开始收拾他就可以了。
两年,并不算很长,却是一个足够让人在不断回放的回忆中痛苦不堪的过程。
连十九不给她写信,即便她知道那是他顾忌着朝中动向,必要确保刘凌打消所有顾虑,心里还是止不住伤心。
她明白的,暗度陈仓也好,明面交洽也罢,都需要一个缜密而完善的过程。然而这种心理就像是一个家养的小动物突然被放养回山林,虽不算贴切,也止不住落寞。
两年间的提心吊胆,几次三番梦回。
梦见的,或是他揭开另一个女人的盖头,或是连家满门被押送刑场的片段。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也请原谅这漫无边际的日有所思。
战场所见杀戮,远超出她过往的所有认知。
她只想他平安。
朝廷的军队已然颓废。
多年的懒散生活,让士兵们都忘记了什么才是一名将士该有的模样。
冲锋时裹足不前,迎战时畏畏缩缩。
几乎每一次征战,都散乱的支离破碎。
宁初一这一战势如破竹,一连攻下五座重要城池。
这几年来,他们养兵蓄锐,暗地里几乎走遍了所有可能的路线。每一个地域的形式和落差都有可能关系到这场战役的胜利与否。然而征至嘉兴关的当口,还是出现了问题。
这处地方是靠近顾北清池的一条茶马古道,关口的一口老钟都已经有上百年的年他头了,且山势险要不输祀风谷,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起初行兵时,他们本不欲走这一条路,却因着北面山道滑坡不得不该走这一条道。
眼前的局势,如果硬要强行攻入不是没有胜算,只是这样的一战也必然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作法。
朝中派来迎战的是老将庞炎。
多年的行军经验也让他极其机警的选择了固守。
这是个拖延之计,也是最能削弱对方实力的方式。
刘凌显然也看明白了这一点,在这样于他们有利的条件下,相互耗去粮草和时间,拼的就是谁更有银子。
国库里的那些,不想拿也要拿出来了。剩下不够的,抠勤政殿上的夜明珠,什么妃子臣妾的金簪步摇全部拿来。
军需供给,一应粮草皆是丰足。
只恨眼下的问题是,到底用谁去送这一批重中之重的军需。
宁初一几次征战都头戴面具,且义军的名号也只打着禄昌侯岳深旧部的名号。
右相张思中无故趟枪了两年,也是中日惶惶不敢妄动。
刘凌说押运粮草,他义无反顾的上书自请只为能再度博取皇室的信任。
要说张思中这个人,也是个眼大胆小的。
心里想要换个位置坐坐,又没那么大的胆子。只不过这几年享受惯了朝臣的簇拥,对权利有着不可抑制的掌控欲。
真要造反,他是不敢的。
如今被上头压制整整两年,便想要趁着这个当口聊表忠贞之心,刘凌却并不买账。
刘胖子想的是。
这东西一把老骨头了,为啥要去嘉兴关走这一遭?
老子到现在也没拿到确凿的证据可以断定,他同那八十万禁军有没有暗地里的勾当。
是他脑子太够用,戏演得太好,还是当真没有这回事儿呢?
如果确有其事,让他去运送粮草,岂不是放虎归山还给他们白送了银子?
那我岂不成了傻子?
然而张思中的女婿陈文俨又是个带兵的好手。
如果此次用张思中去试水,能够确认他对朝廷并无二心,且同起义军没有关联,这陈文俨倒是可以重用的啊。
如此反复思量着此事,刘凌帝又掉了好些头发,次日晌午,他顶着一脑袋有些斑秃的头发秘密招了连十九入殿。
第八十一章 好想杀了你()
主位之上,这位真龙天子终于没了寻欢作乐的兴致,甩着脸上的荤油惆怅无比的对连十九说。
“朕打算派张思中去押送粮草,试探一下他同关外那群人的关系。只是朕对此人甚不放心。你便随同张思中一起将粮草运到嘉兴关吧。这一路过程中,务必仔细观察他的动向,稍察其有不臣之心,准你当场诛杀。”
这是他深谋远虑之后得出的结论。
放张思中去嘉兴,再安插一个自己的心腹,多么完美的决断。
他都有些敬佩自己了。
然而你这厢自我欣赏,连爷却没有答应接这话茬。
他坐在刘凌赐下的座位上抿了一口清茶。
“喝惯了龙跑的水,换了旁的水都不及这个滋味呢。”
这话还不明白吗?明显是拒绝的。
刘凌敲了两下龙案,越发觉得自己这次的人选,非连家人莫属。
上位者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疑心极重,不论是明君还是庸皇都爱揣度下臣的心思。
诚然刘凌是块扶不起来的狗屎,除了做点臭气熏天的事儿,没得半点本事。
但是他还是爱揣摩,爱思量,爱拿着他老子娘临死前费尽心思留给他的那本《拿什么拯救你,我糊不上墙的烂儿》把灯夜读。
能看明白的,也无非就是良臣善用,庸臣适用几个大字。
连家这种和稀泥的,必然就是良臣。
就如此时,他就深信不疑的觉得,这种不讨好的苦差事,不想去的都是对他无二心的,或者懒得有二心的。想去的,都怀着各种鬼胎。
连家就是懒得有二心的。
于是他语重心长了,和蔼可亲的看着连十九说。
“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张思中那个女婿又是个带过兵的,天启十六年还立国战功,行军打仗算是把好手。你也知道我们大堰的军队了,多数都是花了银子去混日子的世家子弟。让那些人打仗,还没出城呢叫苦声就喊的山响了,如果这次能确定张思中还算安分,那陈文俨就能成为庞炎的左膀右臂。”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真到用兵时才发现,这能用的兵,越到节骨眼上越不够用了。
连大人听后默默刮着碗盖。
“微臣一个文人,去那样的地方不太合适吧?陛下还是另选以为武将去的好。”
那大风小嚎的天气,可是不养人呢。
刘凌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什么文人去不得那样的地方。
他连十九手上沾的血还少吗?这会子犯这个矫情,无非就是不想跟着参合进来罢了。
整个连家都是这一个德行,还嫌我给的好东西少吗?连喻早早就告了病假,躺在床上哼哼,嚼着一嘴的瓜子仁硬说自己老了起不来了。
放眼这朝堂之上,两年间也就他们连家最得他的心了。这事换做朝中任何一个人去,他都是不放心的。
刘凌手下再扣几下,冷着脸说。
“不去也得去,这是圣旨。”
反正他是去定了。
连大人蹙眉深思,甚是无辜的道。
“要是张思中真反了,微臣岂不死的冤枉?”
那边可都是‘他’的人。
“那就带着你户部的禁卫一块去!!”
刘凌怒气冲冲的从龙椅上站起来。
“那么多人过去当援军都够了,还怕治不住一个张思中?”
。。。。那自然是,治得住的。
连大人几不可闻的勾了勾唇角,躬身应道。
“陛下英明。”
*
连大人自皇宫走出来时,脚步是沉重的。
面上的表情温润,神色如常,但大抵是不太开心的。
一众朝臣纷纷低语,这倒霉催的差事竟然盖到了连家头上。连侍郎那样养尊处优的性子,自然是不愿去那样兵荒马乱的地方的。
及至坐上软轿,抵达连府之前,连大人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