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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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沉默半晌,撇撇嘴,闪电般飞出城去。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陈铬看着逐渐远去的秦军,忽而生出一种错觉,只觉得那些黑压压的高头大马,俱从鼻孔里喷出灼热的白烟,马蹄似是钢铁浇筑,踏下每步,都将老旧的街面震开一道裂缝。每一道裂缝,都是一段过去的岁月,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过去的光阴往后轮转,转眼间竟然就要消失不见,缩为一个黑点,缩为一颗历史的尘埃。
秦军整齐列队,趾高气扬走在街上。
忽而一名玄甲秦兵长矛横掠,毫无征兆直直刺入一名韩国士兵脖后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挑至半空。只听一声爆喝,锐气刺入血肉,那韩国士兵瞬间身首分离,鲜血呈一道半圆形的弧线喷洒在空中,落在李星阑及他□□的白马上。
鲜红滚烫的血液,自李星阑右侧颧骨向上越过眼睑、鼻梁至于面具中央,蒙住他的左眼,最终从左侧太阳穴飞出。鲜血落在白马的腹部,令它看起来像是被人剖腹一般。
那名秦兵收回长矛,面无表情,望向内史腾。
后者凝神静观,一阵沉默后,点点头。
内史腾驱马上前,伸出食指抹了把“韩王安”的脸颊,顺手将血珠掸掉,转头厉声喝问:“你是何人所辖?无故出手伤人性命,非我秦军所为。”
那秦兵翻身下马,厚重的盔甲发出顿挫之声,声音闷在铁盔中,道:“池章将军近卫乌宾白,并非无故伤人,乃是那韩国士兵目露凶光。臣恐其有贰心,非诚意归降,是为大人的安危着想。”
内史腾望向李星阑,拖着声音,问:“韩王以为如何?”
陈铬所幸将捂在眼前的双手放下,睁大眼睛望向四周,只见穿城而过,黑压压一串尽是秦兵。家家户户门扉紧闭,里面装着的全是敛声屏气、愤怒至极的韩*民。
这要怎么办?
李星阑压住呼吸,低眉敛眸,“啪”一声甩开缰绳策马缓行,边走边说:“韩*民上下一心,俱与寡人同心同德,若非如此,也算不得韩人。”
内史腾闻言,发出一阵爆笑,策马追上李星阑。一皮鞭抽在他那白马的臀上,将雪白的皮毛抽得血肉翻出。
白马长嘶一声,向韩王宫殿狂奔而去。
内史腾紧随其后,头也不回,向余下的秦兵扬手示意。
乌宾白的长矛上头还扎着那名韩国士兵的头颅,他横掠一下,头颅便呈一道及开阔的抛物线,一直飞过众人头顶,最终落在城楼的青瓦上头。
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那一瞬间,秦兵如同得了什么讯号,齐齐挥动武器,长矛如尖刺般根根飞出,将路边跪伏的韩国士兵们一刀穿喉,鲜血如雨洒落,尸体堆积成山。
随着长矛与砍刀的挥舞,杀戮的乐章激扬奔流。新郑城内仿佛一瞬间到了春天,迸射的鲜血是血红的群花怒放,破落泥泞的街道被染成最长的一道红毯,桑巴女郎的殷红裙摆轻舞飞扬。
陈铬爆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愤怒,一手按在蚩尤刀上,忿而暴起。然而却被两侧的韩国士兵死命按住,一回头,才发现所有人俱是满面涕泪双肩颤抖,咬碎了牙齿,鲜血从嘴角淌出。
韩国士兵们缓慢沉重地对他摇头,咬牙切齿,字字带血,道:“秦军铁骑骁勇生猛,贸然行动毫无胜算,不可。”
陈铬想不明白,挥出一拳,将城墙砸出个拳头大小的坑来,指关节伤可见骨:“这是坐以待毙!怎么能让他们这样滥杀一气?他们的牺牲有什么意义!”
韩国士兵眼泪决堤:“釜底抽薪,若非一击即中,大韩灭国绝种。秦人戒备森严,反击时刻未至,我等……必须……等待号令。”
白刃入肉的水声是一首欢快的舞曲,群马在人类恐惧的海洋中,热烈地跳着一段踢踏。
那头颅的双眼瞪得滚圆,惨败的双颊上流下了两行血泪。
是夜,内史腾带着浴血的秦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长矛,直刺入韩国王宫。韩国的宫殿被翻了个底朝天,王亲、贵族、群臣、宫人、奴仆,俱都跪伏在地,不敢言语。
秦军打开了贮藏户籍卷的仓库,从李星阑手中拿到国库的钥匙,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布帛粮油全都搜刮一空,人人都是心满意足,终于能够在宫城内的空地上歇息。
此时,一盏盏宫灯又被点亮,烛火在风中摇曳,光影如同在夜空中游动的金鱼,飘忽不定。
宫人们在秦军的监视下,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宴。
年轻美貌的女子被聚在一处,寒冬里换上轻薄的纱衣,登上高台抚琴奏乐,轻歌曼舞。
秦人的欢声笑语中,老旧的韩国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桶桶近一人高的木质酒桶被装在车上,由数个奴隶拖了进来。
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在案几上“哐哐哐”撞个不停。
秦国的后勤士兵们打开酒桶的阀门,暗黄的米酒、或红或绿的果酒,像是一道道蜿蜒的瀑布,带着泠泠脆响流了一地,瞬时间整个宫城中酒香四溢。
这些关外风沙中成长的秦国男儿,个个身材高大魁梧,一把掐住女子们的纤腰,将她们摔在酒桶边,仰面向上,灌了满嘴的酒水。
不一会儿,色彩缤纷的酒水便将女子们淋得浑身湿透,越显得她们肤如凝脂,纱衣近乎透明,胸前一对柔软的□□若隐若现。
女子们面色通红,神情飘忽,显是醉了。
秦兵确认酒水无毒,便将这些琼浆玉液从酒桶里倒入千万杯中。
一名容貌昳丽的舞女倒在酒桶旁,任由酒水留下,长大了嘴巴将五光十色的水流接住,原本纤细的腰腹逐渐变得胀鼓鼓的,双眼迷蒙,闪过一丝金光。
陈铬蹑手蹑脚蹲在宫墙之上,简直没眼看了,朝着那舞女“咪咪咪”地轻声叫着。
舞女闻声抬头,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刷地一声竟缩成个红毛狐狸,脚底抹油溜走了。
陈铬无奈叹气,低头,视线与李星阑撞在一起。
李星阑举起酒杯,轻轻摇晃,朝着陈铬的方向轻击案面,犀角杯发出“哐”一声闷响,他便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陈铬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情绪,悸动混杂着一丝惊异。
李星阑似乎缺乏对别人的同情心理,陈铬想,然而无论性格如何,他为救人所作的贡献都不可否认。自己得慢慢了解他,把他的心扉撬开一条缝,让阳光能够缓缓照耀进去。
陈铬想着,直勾勾望着李星阑,盯着他的眼睛看,好奇极了。
他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音,说:“爱你。”
李星阑的脸忽然泛起一层极淡的红晕,刹那浮现,稍纵即逝。
高台上响起阵阵欢快的弦乐声,女子手舞水绿轻纱,身姿曼妙,仿若翩跹的蝴蝶。轻纱绕梁而过,飞至高空,遮住陈铬的视线,一晃而过,令他感到一股冰凉的夜风铺面而来。
李星阑的声音浮现在陈铬脑海中:“可以行动了。”
陈铬步伐如猫,一把将趴在身边的红毛狐狸揣进怀里,轻盈无声飞檐走壁,朝着城外走去。
第76章 反击·壹()
戌时二刻,新郑城外,东门。
陈铬如闪电疾射,身着墨绿军装,衣袂翩飞风中,猎猎作响。他的身影是一团漂流阴阳交界处的冷火,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陈铬凌空一跃,脚掌内勾,猫一般无声落地,滚入昏暗的密林中,弄得满脑袋枯枝烂叶,抬头望向树梢,压低声音问:“丹朱,看清楚了吗?”
满头红发的狐狸精——丹朱,正盘腿坐在枝头,面容与陈铬一模一样,傻愣愣对着一副羊皮卷,翻来覆去仔细观察,闻言低头,答:“清楚的。”
话音未落,丹朱红发如火焰般根根竖起,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几乎是要从身体内部爆裂开来一般。浑身的骨头全在皮肉下游移,少年疼得冷汗直流,想必万分痛苦,却始终咬着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后,丹朱的衣服窸窸窣窣从树上落地,尘土飞扬,变幻为一个赤身露体的男子,跳至地面,单膝跪地。他的面容阴翳,留着诡异的阴阳头,双眼略显三白,舌尖猩红:“哥,你看对吗?”
那声音令人觉得十分黏腻,陈铬呼吸一窒,却是因为听见别人叫自己“哥”,这是一种十分神奇的感觉。他迅速稳了稳心神,目不斜视,说:“简直一模一样,辛苦了。”
丹朱发出磔磔怪笑,神态与那金雁妖如出一辙,问:“我听你的,接下来怎么办?”说罢吐出舌头,绕着嘴唇暧昧地舔了一圈,发出“嘶啦”一声水响。
陈铬额头冒汗,向前走去,心不在焉,道:“呃,那个,你先把衣服穿上,然后这样……再这样……好吧?记得啊,一定要……这样。”
丹朱三两下套上衣服,一身长衫歪歪斜斜,蹦蹦跳跳跑上前去。忽然一把从身后搂住陈铬,双手环过他的腰侧,下巴磕在他脑袋顶上,低声说:“你要亲我一下。”
那语气甜得发腻,配合着金雁妖的声音与尊容,实在令人浑身冒汗。陈铬抹了把额头,回过头来“吧唧”一口亲在丹朱额前,说:“好了,注意安全,我们没时间了。”
丹朱一双金瞳里光华流转,欢呼雀跃,同手同脚跑走了。
陈铬:“……”
戌时二刻,新郑城外,南门。
白衣刺客聂政,腋下夹着一把玄铁琴,手中拖着个半大的少年。二人十指相扣,走在雪亮如霜的月光之下,刺客慵懒地低吟浅唱:“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韩樘不明所以,抬头望天天际,只见一轮明月既大又圆,问:“师父,这歌什么意思?”
聂政找了块高地,放眼能望见前方平地上如墨海般的丧尸,以及围坐一团的数十名紫衣人。一面清理地上的枯叶,一面解释:“月亮融洁明润,照得美人更美。”
韩樘吐了吐舌头,一袖子将地上的枯叶扫开,再揩了两下,一块石头便干干净净起来,道:“我只觉得月亮好大,像个饼。陈铬那小子,说月中无人,也没有蟾蜍,空荡荡许多小坑。”
聂政失笑:“原是学他说话?”
他将玄铁琴摆在地上,招呼韩樘过来,两人盘膝而坐,“铮”一声抽出琴身中的玄铁剑,插在地面,道:“陈铬少年心性,想法天马行空,时常说些有趣的话。你须得多学学他的真诚仁义,勇敢无畏。”
韩樘点头受教,问聂政:“师父,伏羲琴可使时空凝滞,却为何抚琴者不受其影响?”
聂政拨了一下琴弦,道:“此剑,方圆一丈以内,不受琴音所扰,今夜你来试试。”
韩樘受宠若惊,连忙道:“使不得!事关重大,如何能儿戏?”
聂政笑道:“樘儿,万事开头难。”
韩樘苦着脸,接话:“而后中间难,最后结尾难!师父,你别拿我寻开心,我们能赢吗?”
聂政似乎很无所谓,随意道:“管他输赢?我可斩尸兵,却必不会襄助韩国。”
韩樘:“我还是担心李先生,他那里太危险。”
聂政:“李先生自有造化,无须你去忧心。况且此战,非独是秦韩两国间的较量,包括我的师尊、昆仑坛的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