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先至-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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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希夷脚步一顿,看向那名弟子,疑惑道:“真是奇怪,莫非天下间所有的门派,都要人在山门解下兵器,才能让人上山吗?”
气宗弟子道:“在下并不清楚其他门派的规矩,不过要上华山派,就要在山门解剑。”
姜希夷道:“我还有一个疑惑,既然我们在山门解剑后,你们会再将剑送上,那为何我们还要在山门解剑,这不是徒增麻烦吗?”
气宗弟子道:“这……这……还请各位客人解剑。”
风清扬向前走了一步,对那气宗弟子道:“这位客人是一名江湖资历深厚的前辈,以剑成名,若要叫她解剑恐怕多有不妥,嵩山派、衡山派、恒山派诸位前辈上山时也不曾在山门解剑,此事也并非没有例外。”
气宗弟子道:“这位明明就是一位姑娘,风师叔偏偏说她是一位江湖前辈,我无论如何看去也不像,不过风师叔倒是真正的前辈,你如何说我们小辈就只能如何做,既然如此,还请这位前辈上山吧。”
风清扬知道这名小弟子心中对剑宗不满,更何况刚刚还和剑宗弟子有口角之争,于是也不多辩解,只道:“多谢,稍后上山我自然会跟各位师兄师叔伯禀明。”
离开山门后,行出数里,山路突然陡峭,两旁山峰笔立,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已是两人不能并肩而行,于是十余人排成一字长蛇,向山道上爬去。上得峰后,姜希夷举目望去,但见山势险峻,树木清幽,鸟鸣嘤嘤,流水淙淙,四五座粉墙大屋依着山坡或高或低的构筑。
一慈眉善目长须白发老者缓步走近,风清扬往前两步,跪下叩头,说道:“弟子风清扬此次归来,叩见师父。”
那老者摸了摸风清扬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双手托着他的双臂,将风清扬扶起来,笑吟吟的道:“好,很好,起来,快起来吧。”
风清扬道了一声是后,也不等老者用力,自己站立起来后,再抱拳躬身道:“多谢师父。”
老者收回手臂,将双手拢于袖中,笑道:“不必谢,不必谢,你此次下山行走,去了哪些地方,最远到达了哪里?”
风清扬笑道:“师父是想问我遇见了什么人,遇见了什么事情吧?”
老者道:“你既然知道还不快说!”
风清扬道:“我此次下山,直奔汉阳刚好赶上了郝老英雄寿宴,而后去拜访了江西于老拳师一家,他们一向同我们华山派交好,接着在庐山上遇见了几名剑客,同他们比试了一番,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后,又返到武汉三镇,之后就回来了。”
老者瞪了瞪眼睛,道:“听你说你的山下的游历,还不如听不平他们这些小辈说话,你这人说话有如清汤寡水一般无味,连淡都不是。”
风清扬笑道:“原本就没发生什么大事,我又向来嘴笨,自然说不成那么跌宕起伏了。”
老者看了风清扬一眼后大笑几声,接着看向姜希夷,问道:“小徒弟,这姑娘难道就是你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你此次还往江南去了吗?”
风清扬道:“什么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这是一位前辈,此次在路上相遇,我有事请教,于是便一起上山来了。”
老者道:“小徒弟,你莫要骗我,我虽然老了可还能看清楚,这姑娘如此年纪,怎么是前辈了?”
风清扬笑道:“此事不好说,稍后我自然会细细说清楚,不过师父你所说的未婚妻究竟是何事,我为何不知道?”
老者笑道:“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就是前阵子你不在的时候,有人自称从江南来,还带着一封书信和一块玉佩,说是近年你在江湖上风头正健听得你的名字,多方打听才知道,你是江南人士且父母双亡,于是上山询问,不知你身上是否有一块和那块成对的玉佩,若有的话,他的女儿从小和你指腹为婚,而且他同你父母皆为好友,期望能见上一面。”
风清扬道:“此事也稍后再说吧,师父,我先带前辈去客房歇息,稍后去剑气冲霄堂叩见。”
老者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我们都在那里等着。”
风清扬对姜希夷道:“前辈请随我来。”
姜希夷点了点头,带着身后众人,提步缓行,等那老者人影不见后,姜希夷道:“你有事请教,我怎么不知道?”
风清扬道:“我先前并没有说过吗?”
姜希夷道:“你没有说。”
风清扬道:“是在下的不是,是因为独孤前辈在那书信之中说过,若是谁人习得了那独孤九剑,有缘见得姜希夷前辈,必定要替他与这人比试一场,不论胜败,也算了却他心事,在下以为此事应当算是独孤前辈的遗愿,不知姜前辈……如何看?”
姜希夷道:“无妨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
就在此时,突然远处传来几声剑刃碰撞之声,一人厉声喊道:“岳不群,你们气宗弟子无事上到玉女峰做什么,有何图谋?”
另一人道:“封不平,你不要欺人太甚,气宗门下也是华山弟子,玉女峰我们为何来不得?”
那被称作封不平之人道:“玉女峰一向是门派弟子修习练剑之地,掌门更是居于此,我剑宗为华山正宗,多年以来比试,你气宗可曾赢过一回?手下败将,邪魔外道而已,有何颜面上玉女峰?”
“你……你……”
“我怎么了?我奉劝你一句,你有心来玉女峰图谋不轨,还不如多花些时间练气,这样下次比试的时候,你们气宗也不至于全败,说不定还能胜上一局!”
第96章 伍()
姜希夷听得声音看向风清扬,风清扬叹了一口气,对她道:“还请姜前辈和各位在此稍作休息,门内小辈争斗,在下既然遇见了,便要去看看。”
姜希夷微微点头,见风清扬离去后,心中觉得这华山派实在是奇怪,门内弟子分为两支,这两支之间居然似乎水火不容,不说同门,更似仇家。她想到之前遇见过的各门各派,无论是武当派还是峨眉派,对内有无纠纷她一个外人当然不知晓,不过至少在外人面前,这些各门各派都团结一致,眼见这华山派似乎无论对内对外都要争出个第一第二来,实在是令人费解。
方才在路上,姜希夷听得风清扬两个师侄对话,和他从旁说出的一些话,终于晓得华山派内部分为气宗和剑宗两支,气宗练功,要点是在一个‘气’字上,气宗人认为只要气功一成,不论使拳脚也好,动刀剑也好,统统都无往而不利。可剑宗练功,要点却是在一个‘剑’字上,剑宗之人以为,只要剑术一成,纵然内功平平,也能克敌制胜。
所以华山派中气宗弟子剑术不精,剑宗弟子内功一般,练功着重点不同而已,原本并没有什么,但两支都自认自己才是华山正宗,对方是旁门左道,多年以来纷扰不休。这华山玉女峰历来是华山派掌门及弟子居所,剑气二宗自认自己一支才应该在玉女峰上,而另一支旁门左道是没有资格上玉女峰的,于是两支相约每十年,由门下同代弟子比试,胜者才能住在玉女峰。
华山内功修行讲究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一年轻弟子练十年内功动起手来,当然是不如一个精心学了十年剑的人,于是气宗一脉败了又败,人也是愈来愈少,闻得华山派大名的人,自然说的都是华山剑宗,更何况近年来剑宗弟子风清扬在江湖之中声名大噪,更是为华山剑宗再打下一块名头。
半晌过后,那处声音渐息,直至再也听不见,风清扬缓步走回,道:“姜前辈和诸位久等了,还请继续随在下往客房处走去。”
姜希夷心中还在思索着华山剑气二宗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没有听到风清扬的脚步声,闻得他的声音后,才回过神来,道:“无妨的。”接着提步往风清扬行走方向走去。
风清扬沉吟道:“不知姜前辈今晚可否有空闲?”
姜希夷问道:“有什么事情?”
风清扬道:“今日我刚刚回山,要同各位师兄师叔伯问好,再练功之后,恐怕已经是夜晚,既然我先前说过,想讨教前辈剑下高招,择日不如撞日,我想就在今晚,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姜希夷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在今晚就好,独孤既然提到过我,你应当知道,若你输了,我是要取走你一样东西的。”
风清扬点头笑道:“在下当然晓得,若我输了,前辈你要取走我的剑,可按照独孤前辈所说,若我侥幸赢了前辈,我也需取走一样东西。”
姜希夷问道:“莫非你要取走的也是剑?”
风清扬道:“不错,可我要取走的不是前辈的剑,而是独孤前辈的剑。”
姜希夷顿了顿,沉声道:“他的剑,只怕你取不走。”
她原本意思是,独孤求败的剑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就连她也拿不到,看不见,更不要说拿出来给他。
可风清扬却以为姜希夷言下之意是,他绝对胜不过她,所以取不走剑,于是道:“届时还请姜前辈指点一二。”
夜,月至中天,姜希夷和天枢一行人所住客房之处是在山阴,月光照射下来,倾泻在山间,却在这里留下一片不深不浅的阴影,满山树木早些时候就被雨水洗得一片青翠,微风轻动,山中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姜希夷从从屋内出来,天枢一行人已在门外等候,他们不言不语,缓缓转过了一个山坳,听得潺潺流水声,又行了一段路,水声愈来愈近,再穿过一片树林后,终于到达了溪边泉流处一片平地。
在月光照耀下,这一条溪水有如一条衣带蜿蜒在山间,闪闪发亮,溪边一人抱剑而立,边上草丛之间流萤飞来飞去,点点星火。
这时一片浮云被风吹动,遮住了月亮,夜色朦胧,草丛间流萤亮光更加明亮。
姜希夷立在风清扬身后,道:“你到了很久了吗?”
风清扬回身一看,道:“并不算很久,我不过也刚刚才到。”
姜希夷看了一眼风清扬,道:“你再稍作休息后,再开始比试吧。”
风清扬疑惑道:“前辈这是为何?”
姜希夷道:“我今天回来后,一直在客房之中休息,我听你呼吸,你应当是方才才从你长辈那边退出回来,这一下对比,我因体力充沛占据了先机,对你不公平,所以你再休息休息,若依然不行,不如改日再约战。”
风清扬道:“在下无妨的,更何况如果今日不出剑,下一次出剑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了。”
姜希夷问道:“为什么?”
风清扬道:“因为在下不日后又要下山,今日你我刚好相逢,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最好的时候,所以还请前辈出剑。”
姜希夷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你拔剑吧。”
风清扬抱拳道:“请前辈指点!”
话刚说罢,天枢等人一齐退开,留下足够的地方,让姜希夷和风清扬二人斗剑。
风清扬随手虚削一下,长剑在空中弯弯曲曲的蜿蜒而前,剑尖指向姜希夷咽喉。
突然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倒了一片野草,吹散了草丛之中的点点星火,也吹开了那片遮住了月光的浮云。
风起,月现,剑出!
锵的一声龙吟后,只见姜希夷腰间寒光一闪,一道森寒白光现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