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先至-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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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着比试,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姜希夷道:“人就是人,冰就是冰,人怎么会是冰做的?”
胡不归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死板?”
姜希夷皱眉道:“我并不是小姑娘。”
胡不归笑道:“也是,论江湖资历,你还是我的前辈!既然如此,想必一场比试之后,前辈必然是不会介意请后生品尝品尝这秀野桥下的四鳃鲈鱼,再狂饮三百杯的吧?”
姜希夷道:“有何不可?”
胡不归大笑道:“好!”
接着他握紧了手中竹剑的剑柄,姜希夷将剑柄握得更紧了,她几乎马上就要将剑□□。
风变得更急,黄叶簌簌落下,并未全枯的树木,却被两人的剑气将枝头树叶全部催落。
天地间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凄凉之意。
这两人的剑,虽然都还未出手,但这氛围,足以令人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姜希夷和胡不归旋了旋手腕,屏住了呼吸,突然一起出剑了!
两股剑气分别自两人剑尖激荡而出,空中传来砰砰之声,他们的剑还未对上,但剑气依然相碰!
寒光闪动,在这漆黑的夜晚,姜希夷的剑芒有如启明星一般耀眼,划破了这寂静的夜!
胡不归的竹剑却与之相反,他的剑似乎融入了这黑夜之中,充满了生命力的竹剑,此刻没有剑光,没有剑芒,但任何人却都不敢忽视!
这两人的剑比龙虎更可怕!
胡不归在数尺之外,看着姜希夷手上泛着苍白剑光的软剑,就感受到了一阵森森寒意,可这寒意究竟是自剑上发出,还是人身上发出的?胡不归不知道。
姜希夷的感受却与胡不归不同,姜希夷的剑似乎能扼杀一切,如无情的狂风。胡不归的剑也像风,不过却是自由自在,穿梭在天地间的春夏时节的风,明明是剑,却能够令人感受到生机,就像是风吹动的枝桠一样,自然自在。
胡不归忽道:“好剑,你的剑是真正的利器。”
姜希夷道:“你的剑也不输。”
胡不归笑了笑,身形展动,如离弦的箭一般忽然自桥上纵身而起,手中的剑看似随意挥舞,似有似无,无迹可寻,让人摸不清他的剑路和招式。
姜希夷手中软剑直来直往,又变化多端,她的手腕一抖,便立刻化作另外一招,旁人只见其剑光绵密,宛如一片光幕,绝对看不见丝毫空隙,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无懈可击。
剑锋几次擦过了胡不归的生词,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那冷若冰雪的气息,但他的眼睛却连眨都没眨,甚至他脸上依然还带着笑容。
姜希夷没有化作守招,胡不归也没有。
当姜希夷第八十八剑出手时,两剑相接!
胡不归的剑原本是一柄竹剑,可此刻却犹如钢铁一般坚硬,姜希夷那柄利器,却不能将其斩断。
两人手腕各自一震。
又有风吹过,姜希夷剑尖再次挑起!
她的剑式起时,便是狂风起时!
胡不归终于没有笑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凌厉剑气,手心甚至不由自主的沁出了冷汗。
她的剑气像风,却更像是活物,这股气到处流窜着,无孔不入,他甚至觉得这剑气已经窜入了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肌肤之中。
他整个人仿佛已赤|裸|裸的被这股剑气包围,难以突围,霎时间,他已落入了下风,因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出手。
剑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魂魄。
姜希夷剑尖微抬,非攻非守,令人无法揣测她下一路的变化。
突然,姜希夷平静无波的双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她剑尖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弧,接着一道苍白剑光如同流星一般,划过空中,接着匹练一般自上往下斩下。
这一斩,斩断了胡不归所有的去路。
剑尖破风,势不可挡。
这一剑竟然直接斩在了胡不归心中,就算他有法子能破了这一剑,怎奈心中觉得力不从心。
胡不归大啸一声,突然拔地而起,他要想法子突破出这一片剑气笼罩。
突然,遮住月亮的乌云,被风吹开。
云开,月现。
月光淡淡的照下来,照在了姜希夷的脸上、身上,更是照在了她的剑上。
此刻她看起来仿佛是从月中来的一般。
而胡不归只觉那在天地之间肆虐的剑气忽然气势一收,他还未来得及反应究竟是和情况,便看到了剑光!那可怕的剑光!
这剑光不再令人眩目。
而是淡淡的,淡得就像月光,冷得也像月光。
她的剑,更快了。
一弹指间已经是六十刹那。
可这一剑光的出现,却不过一刹那间。
第86章 贰拾()
月色依旧,水波依旧,桥依旧,人也依旧。
月光冷如剑,剑光寒似月。
而风呢?
风也是冷的,却不是月那样安静温柔的冷。
即使再微弱的风,似乎又有一颗席卷一切肆虐天地的心,而月不一样,月光就像一层淡淡轻纱,笼住了一切,那么温柔温和。
但它们却又是相同的。
因为它们都能令人无处可躲。
矛盾又和谐的风和月,就这么完美融合在姜希夷的剑中,显得那么自然,似乎本该如此。
林下静谧,几乎可以听得见落叶在积雪中融化破裂的声音。
可无论是雪融的声音,还是叶碎的声音,没有人能够用耳朵去听,也没有人能够听得到。
可胡不归在听。
他没有用他的耳朵去听。
胡不归听,用的是他的心。
但姜希夷却根本没有在听,但她却依然能知道。
她是在感受,用身体每一个部位在感受着鱼游、水动、叶落、风起,一切一切的,无论是动还是静,无论是死还是活,她通通都能感受到,她甚至还能清楚说出,那雪粒中晶莹的脉络是怎样的。
轻风伴月,林中枝头缓缓摇曳,此景看似写意美好,但没有人知道胡不归心中的紧张。
风带起了姜希夷白色的衣衫,在月光的照耀下,朦胧了一丝冷酷,平添了三分冷傲。
胡不归眼睛发直,满头冷汗,掌中的剑似乎也已经变得重逾千斤,他用尽了全力,才能让这柄轻巧的竹剑不落在地上。
身经百战的胡不归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现在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只觉得自己所面对的不是单单是一个人、一柄剑,他甚至说不出,自己的对手究竟是什么。
因为姜希夷的人和剑已经凝成一体,剑为人魄,人为剑身,几乎无坚不摧,无懈可击。
人之所想,就是剑尖所指,她的剑已经懂了她的心,所以这剑才能快得出奇,快到胡不归即使想拦下,也毫无办法——
胡不归咬了咬牙,使出所有的力气,挥出一剑,这一剑依旧写意飘忽,可却暗藏变化,有如闪电,化作了一道飞虹,由上往下斩下。
只见一道白光忽然划过,又极快消失,几乎令人觉得刚刚那道光不过是一个错觉。
胡不归知道,那不是错觉,那是剑光。
剑光忽然消失,剑气未散,剑风寂绝,剑也骤然顿住。
剑尖指着胡不归的眉心。
姜希夷一剑直来直往,便破了胡不归暗藏变化有剑路难寻的招式。
因为她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令人反应不及,她就已经招式用老,停招顿剑了。
这一剑,就同她的人一样干净利落,但又十分神秘。
胡不归和姜希夷就这么站着,没有人有动作,没有人说话,甚至两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还未从刚刚的战斗中脱离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胡不归大笑出声,道:“哈哈哈,是我输了!”
他又变回了那个胡不归。
姜希夷垂落剑尖,将剑归鞘,不言不语。
胡不归将竹剑插到姜希夷面前,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同你比剑,如果输了就要把剑给你,我没说错吧?”
姜希夷点了点头。
胡不归继续道:“我浑身上下一无是处,就只有这一柄剑,我都将这柄剑给了你,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姜希夷道:“什么要求?”
胡不归道:“你放心,我的要求绝不令你为难,我方才说想要你请我品尝这四鳃鲈鱼再狂饮三百杯,现在我觉得我亏了,我要吃松江府上味道最好的四鳃鲈鱼,喝最烈的酒,狂醉一场。”
胡不归的要求看似简单,可松江府上最有名,味道最好的四鳃鲈鱼并不在任何一家酒楼饭铺中,而是由掷杯山庄的主人左二爷亲手烹调的鲈鱼脍,这一点江湖人都知道。
可江湖人还都知道,普天之下能令左二爷亲自下厨房,洗手做鱼羹的,总共也不过只有两个人而已。
一个是季鹰先生张翰,还有一个就是盗帅楚留香。
而左二爷是个懂得享受生命的人,但求长乐,自号“轻侯”,这种人看似是个好脾气的人,却往往最执着。
姜希夷跟左轻侯无亲无故,甚至连面都从未见过,却要吃人家亲手做的鱼,再不谙世事的人都晓得,这事究竟有多难。
如果胡不归是想要什么东西,姜希夷还不会如此犯难。
她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说的是掷杯山庄左二爷左轻侯亲手做的鲈鱼脍?”
胡不归笑嘻嘻道:“当然当然,正是正是,总听人说那左二爷做的四鳃鲈鱼妙绝天下,每次说的人口水直流,我这个听的人也是向往不已,多次到松江府却不得而入,可惜可惜!”
姜希夷问道:“为何不得而入?”
胡不归道:“掷杯山庄大厅中的食客都是风雅之人,我跟风雅两字一点关系都没有,跟疯倒是关系匪浅,既然都疯了,人家怎么会让我进大门?更何况,进了大门吃到的四鳃鲈鱼,也不是左二爷亲手做的。”
姜希夷沉声道:“可我也不是一个风雅之人。”
胡不归笑道:“无妨无妨,你看起来风雅,长得也风雅,那你就是一个风雅之人,江湖上看人不都是这么看的吗?”
姜希夷再道:“可我跟左二爷从未见过,他也必然不愿为我亲自下厨。”
突然一人笑道:“无妨无妨,你们若是想吃左二哥亲手做的四鳃鲈鱼,在我看来倒并非难事。”
那人笑声懒洋洋的,仿佛现在并不是冬至寒夜中,而是春日暖阳下,带着无限生机和生命力。
姜希夷和胡不归却丝毫没有惊讶,他们早就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只是那人又丝毫没有恶意,他们在秀野桥比试,这地方又不是他们专属之地,旁人若是想看,也不能赶人走。
不过姜希夷心中却还有稍稍的奇异的感觉,因为这个声音她是听过的。
这个人是故人,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故人。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从树上掠下,身姿轻巧灵便,似烟似雾,一人踏月色而来。
待得他站定转身后,姜希夷才看清他的脸。
十余年来,这世间改变了太多,可他却似乎从未改变,风霜在他身上无法停留,时光也无法太久驻足。
胡不归看向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嘶了一声后,问道:“你是谁?”
那人微微低头,右手轻轻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