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先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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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冲和班淑娴为昆仑派两大高手,两大高手联袂还被一十岁女童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下次下山,这事只怕要传遍江湖,为保昆仑派威名,抑或是他们二人名声,不仅要杀死姜希夷,连她带来的人,全部都要杀死。
姜希夷冷冷看向何太冲班淑娴二人,道:“你们的剑告诉我,你们要杀我。”
何太冲被戳破心事,但仍然面上温和,笑道:“小姑娘多虑了,昆仑派是名门正派,不会随意杀人的。”
何太冲和班淑娴二人,皆打算杀了她之后,将此事推于意外,再偷偷派人在路上将南斗北斗十三人悄悄杀尽。
姜希夷不说话,定定看着何太冲和班淑娴的方向,两人心中皆是一寒,他们各自都觉得,姜希夷是在看着自己,而且都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在气氛凝滞时,姜希夷抬手道:“七杀,唤马。”
这一声声音直送七杀耳中,天枢听来清晰无比,其他人听起来不过是寻常说话罢了。
“是!”名叫七杀的少女抱拳后,从袖中取出一短小竹笛,放于唇边,吹出了一段曲子,清脆好听,又极其清晰,似乎整个山头都能听到这个声音。
忽然,众人只听到马群的嘶鸣和马蹄声,不消多久,十四匹马尽数出现于墙外,姜希夷向着七杀点了点头。
“黄毛丫头,比试还未结束,你若是想走,只怕太容易了吧!”班淑娴出声道。
姜希夷转身再看班淑娴和何太冲二人,此刻两人一人站西北方位,一人站东南,手中皆持断剑,一剑指天,一剑向地,使出的正是昆仑“两仪剑法”,两人此时看起来气定神闲,端凝若山,倒是又成了两位宗师。
忽然狂风大作,将众人吹的衣袖飞舞,姜希夷冷冷道:“如此你们都不愿认输,我只为你二人手中之剑不值。”
此话传至班淑娴何太冲二人耳中之时,皆清晰如同耳边话语,两人心中一惊,此等内力二人只怕是望尘莫及。
姜希夷继续道:“而且,我来去又是你们留得住的?”
话才入耳中,在场所有人都看到,姜希夷一行十四人,忽然如轻烟一般,腾空而起,而后如飞鸟投林一般,越过了高墙,接着又是一阵嘶鸣声。
班淑娴怒道:“快去追!莫让那个小贼种跑了!”
话虽如此,可却无一人动了,也无一人能动。
这狂风,似风似剑,缠绕着所有人,冻住了刺进了他们每一个关节,每一个穴道一般,连动都动不了,只能在此处听着越来越远的啼声和嘶鸣声。
人已走,剑气未散。
姜希夷一行人从昆仑下山后,直向川内峨眉而去,风雪皆散尽,盎然春意,到达峨眉时,已是桃花散尽,杏花夹道的时节了。
峨眉景色秀丽,山势雄伟,一股横空出世的气势,可又不似昆仑那般叫人一见,便觉得山压心头。
且峨眉山远远望去,只见山峰缥缈,隐隐约约,犹如女子黛眉一般,山间云雾缭绕更似仙女羽衣抑或是衣带,将此山笼罩。
峨眉派便在峨眉山上。
欲寻峨眉派,必登峨眉山。
只因,峨眉门派坐落于峨眉山最高处的峨眉金顶。
此时山间寂寂,绿树成荫,青竹成林,只闻鸟叫,偶尔还能听到猴子的叫声。
姜希夷一行十四人牵着马行于云雾青竹之间,十四人脚步且不可闻,只能听到十四匹马的马蹄声打破了山中寂静。
当他们未行至金顶时,便看到一道山门,山门前左右各一男弟子分立。
天枢抱拳道:“庄主,我前去探听探听?”
姜希夷道:“去吧。”
天枢上前探问,余下十三人皆立于原地等候。
天枢上前对着两位峨眉弟子行了个江湖礼,道:“敢问两位侠士可是峨眉门下?”
两位峨眉弟子皆对其回礼,其中一人道:“我们二人正是峨眉门下弟子,这位少侠可是有事?”
天枢笑道:“正是正是,不过是我家主人求见峨眉掌门灭绝师太,特特叫我前来递上拜帖。”
两位峨眉弟子相视一眼,都未接过天枢递上的拜帖。
天枢想了想,试探问道:“敢问两位侠士,灭绝师太是否闭关?”
一人回道:“掌门并未闭关,只不过是此时掌门不在门中。”
天枢问道:“那么可否告知灭绝师太去向何处,抑或是何时归来?”
峨眉弟子道:“当然可以,掌门前几日已启程去了武当山贺张真人九十大寿了,归来时只怕也是四月中下旬了。”
天枢抱拳谢道:“多谢。”
两名峨眉弟子皆挥手道不必不必,天枢快步走回姜希夷身侧,姜希夷未等他开口,便道:“你不需说,我听的一清二楚,既然如此,我们若是此刻前往武当,可来得及?”
姜希夷身后一面上一团孩子气的少年,道:“若是即刻赶向武当山,说不准能在路上遇见峨眉一行人,无论如何都能赶上张真人九十大寿。”
天枢道:“正如天同所说。”
姜希夷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去武当好了。”
第16章 伍()
今日是四月初九,武当派掌门张三丰张真人的九十岁大寿,江湖中与武当交好,抑或是想要交好的各大门派,都带着贺礼上了武当山,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峨眉派。
姜希夷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大山之前,抬头但见郁郁葱葱,侧身便看到林木茂密,此处山势雄伟,一山峰高耸入云,约约绰绰,叫人看不甚清楚,此处便是武当山,那山峰便是武当派所在的天柱峰。
此时,是春末夏初之时,一路上繁华迎人,绿荫夹道,且山中气候宜人,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现下,姜希夷一行人正停在山路旁的山泉流水处饮马,这山泉水清澈冰凉,姜希夷接了一捧入口后,顿觉一阵清甜缠于舌尖,天枢见状,拿起了几个已经没水了的水壶,在另一泉流处接了水。
小憩一会后,姜希夷便令众人上马,继续上山。
一行人才刚翻身上马时,一身形瘦弱的少年,满面汗水混着血污,双手横抱着一人,脚下展开了轻功,如逃命一般飞奔上山,那少年目眦欲裂,满面通红,双唇紧闭,似乎只要一开口,真气便会泄出一般。
他走的很快,也很稳,上身一丝一毫都未动。
姜希夷看了看那少年,便觉得十分奇怪,于是问道:“天璇,那少年为何要奔上山,你可知道?”
答话的是那日在薛家庄外林中,给姜希夷一颗药丸的女子,她笑道:“那少年恐怕是去武当山上求医,抑或是救命的。”
姜希夷皱眉不解道:“求医?治病?武当山上莫非还有神医吗?”
天同笑道:“有没有神医就不知道了,不过却有高人在啊,看他怀抱那人,怕是就剩下一口气了,可能是去求张真人的。”
天璇道:“正是,我虽只看了一眼,却已看清楚了,那人双眼紧闭,面如金纸,且双足双手皆软软垂下,指骨、腕骨、腿骨、臂骨处都在流血,这骨头没接好,怕是救活了人也没用了。”
天同道:“莫非连你都救不好?”
天璇笑而不语。
姜希夷虽然不知南斗北斗十三人到底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太玄庄中,但她始终认为,这十三人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会,虽然天璇未回答,但在姜希夷心中,这人天璇必定是能治的。
又行得一程,山路渐窄,两匹马都不能并肩同行,十四人排成了一条线,慢慢地上了天柱峰。
此时武当派山门近在眼前,天枢上前探问,话还未张口,一武当弟子便对天枢行了个道家礼后,轻声道:“侠士若是要上武当,还请解下兵器。”
姜希夷的声音随着风一起送到了两位武当弟子耳中,十分清晰,“为何要解兵器?”
另一武当弟子道:“因为此处是解剑岩。”
武当山,解剑岩。
江湖中人敬佩张三丰为一代宗师,武功品行皆无可挑剔,遂在此处都会将兵器卸下,交于山门弟子。
在江湖中行走的人,即使没亲眼见过,但至少也是听过的。
武当派立于武当山天柱峰,而天柱峰为武当山最高峰,三面绝顶,只有一条窄路能直达天柱峰上武当门内,而在这条小路中间,有一块巨岩立于路边,武当山门亦在此。
岩上有许多空洞,也插着不少兵刃,那些都是不听山门的武当弟子的话,强要将兵器带上山的人留下的武器。
此习俗发展至今,若有人在此处不解剑,一是得罪了张真人,二是得罪了武当派。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一会儿人上山后,自然会有山中弟子将兵器送还。
姜希夷听七杀一番解释后,点了点头,对着两名武当弟子道:“他们十三柄剑,交于你们,自然是可以,可我的剑,我却怕你们拿不住。”
姜希夷说的十分诚恳,也没有炫耀挑衅之意,两名武当弟子对视一眼后,发现对方皆不能解这位女侠话中意思。
一武当弟子对姜希夷道:“请问女侠,为何我们拿不住你的剑?”
姜希夷道:“因为我的剑只有我自己拿得住。”
这一句话,本应霸气异常,可她说的平淡如水,一时间叫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另一武当弟子道:“还请女侠将剑取出,我们自然知道,拿不拿得住了。”
姜希夷点了点头后,从腰间拉出了那柄她从未离过身的软剑。
风吹过,那两名武当弟子身上一抖,皆是被寒气侵了体内。
再看那柄剑。
这是一柄什么样的剑?
无鞘,剑锋锐利,剑身轻薄,亮如日月,寒似冰雪,白玉吞口,银制剑柄。
剑柄上缠着一段丝线,为的是握剑的时候能更用力一些,若是手心出汗时,亦可不至于打滑,这是江湖上使剑的人都会的法子。
形制特殊,不似现在用的剑,白玉剑锷上雕刻着的花样已经实在是看不见了,似是被磨平。
任所有人看到这柄剑,都会觉得这柄剑一定是一柄名剑,也是一柄充满了过往和故事的剑。
那两名武当弟子手远远没有触到这剑,却都觉得森寒剑气裹挟着似有若无的杀气,直向他们扑去。
这股气已然进入两人皮下,游走在他们的血液里,他们甚至觉得,自己的血都被冻住了。
忽然,一人抬手,准备去接这一柄剑,他的手慢慢靠近了这柄剑,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接着,他在离这柄剑还有十余寸的位置,停住了手。
他没有办法再靠近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手再靠近这柄剑,他就会死。
这确实是一柄他们拿不住的剑。
两名武当弟子面色苍白,手心冰凉,甚至身上还在隐隐发抖。
姜希夷终是把剑收了回去,归剑入鞘中。
两名武当弟子登时松了一口气,面色渐渐好了起来,道:“这柄剑我们确实拿不住,但女侠可有剑鞘能制住这柄剑?”
姜希夷道:“有。”
武当弟子道:“不知剑鞘在何处?”
姜希夷道:“我就是剑,我亦是剑鞘!”
这柄剑原本的剑鞘,早就受不住剑气破裂开来,变成一个废物了,姜希夷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