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闺阁记-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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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正命两个小丫头捶腿,见她们来了,便挥退两个丫鬟,问:“都安置好了?”
邢多宝家的看了看崔嬷嬷,见她并无说话之意,便上前两步,低声禀报:“回夫人,都照着夫人的意思做了,人也都安排妥当了。”
“这就好。”程氏舒了口气,转而又叹:“这也是我前头没想清楚,临时起意,所幸没耽误事儿。”
崔嬷嬷此时便凑近来,小声儿地道:“夫人,才老奴从那边儿回来的时候,见杨家的带着几个人去了梨香院,手里捧着好些匣子,瞧着像是衣裳首饰,还有个药罐儿,怕是避子汤。”
长公主送来的三名美姬,如今便住在梨香院,还是刘姨娘叫人归置出来的,那杨家的因巴结上了刘姨娘,才升任了库房管事,如今可是府中新贵。
程氏眉眼不动,神情亦淡:“如今小半个家都归姨娘掌着,她这是要拉帮手呢,顺手再把那避子汤安在我头上。也不过就这些招数罢了。”
“老奴也是这么想着的。”崔嬷嬷附和地道,又悄声问:“可要老奴去那头儿说一声,也免得夫人白担个坏名声。”
“不必了,理这些作甚?”程氏根本不以为意,挥了挥手:“那三个贱婢就是玩意儿,便生下儿女来,也入不了族谱,贱籍哪儿有那么容易改的?”
见她不当回事,崔嬷嬷便按下话头,又说起旁的来:“方才三姑娘直是千恩万谢的,哭得魂儿都快没了。她倒是想着来磕头,只她那样子怕人,直瘦成了一把骨头,立在那里跟个纸人儿也似。老奴怕她吓着谁去,便只说夫人睡下了。三姑娘自己想也有点儿自知之明,便叫老奴转告夫人,说等养好些再给夫人磕头。”
“她这是还想着在我这里找补呢,这得陇望蜀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待到了明日,没准儿她大喜之余,还想着能从我手里退婚呢。”程氏摇头,眼风往西面一扫,不复再言。
崔嬷嬷见状,也就息了话头,再说几句闲话,见程氏现出疲色来,二人忙服侍着她睡下,亦各自回屋安歇。
亥正时分,月亮升得越发地高,清光皎皎、逶迤流泻,整个伯府也似被水洗过,静谧而又安详。
明心拥被坐在榻旁,痴望着那一轮圆白的月,管自想着心事。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细烛,幽光缱绻,那烛火未及之处,便有霜华遍洒,直将人的眉眼也映得通透。
明心仰首望向窗外,被银辉濯洗的脸上,含了一点细微的落寞。
珍珠帘外,飞镜如霜,承着人世间千百年来尘世间的愿望,不知又有多少痴男怨女,正于此时对月相思、凭栏浩叹。
明心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小腹。
罢了,如今的她又有什么不足的?
原本已然被逼至山穷水尽,可到底还是被她扭转了局势,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她明心不仅不曾被踩进泥底,更一跃成为兴济伯府贵妾,腹中还有了骨肉。
若能一举得男,则她这后半辈子,便也有靠了。
明心勾勾唇,月华下一张白惨惨脸,眉眼乌黑,格外有一种假,那笑也像贴上去的。
虽然明知,“以色事人不得长久”,然这时日也委实太短,那滋味将将入喉,便已是两手空落,便她有再大的心,总也难以释怀。
幸而她的肚子足够争气,这一些小小的失落,亦很快散尽。
她敛住笑,定定望向珠帘。
彩色的琉璃珠子,在月华下泛出异彩,映进她的眸底,让她的眸光也变幻不定。
而最终,诸般情绪,化作一点得色,缓缓漾起。
凭她的姿色手段,搏一个登高的法子还不容易?不过一个转念的事。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个“哥哥”——刘长史,而刘长史的背后,便是长公主。
有了这座大靠山,还有甚可愁的?自是一切皆好。
明心面上笑容愈盛,那一粒殷红的朱砂痣越显娇俏。
原本,她是很担心程氏那一头儿的。
毕竟,这位主母全须全尾从长平伯府那等地界杀将出来,活得风光无限,若说她没点儿手段,明心头一个不信。只看兴济伯府只有庶女、断无庶子,便可知这位主母的厉害。
如今却好,又来了三个美人儿,且还是长公主亲赐的,倒教明心不那么显眼了。
她笑得眯起眼,目中闪过一丝算计。
有了这三位美娇娘,她便好缩回人后,坐山观虎斗,顺便好生作养身子,待产子后,她在这伯府里便算站稳了脚跟儿。
正自忖度间,帘栊忽地一挑,一个穿宫装的少女走进来,蹲身儿行礼:“主子,东西已经叫人送过去了。”
她是长公主赏下的两名宫人之一,按宫里的辈份排在“惠”字辈儿,名唤郭惠莲,另一个程惠菊笨些,明心不大爱用,平素只将郭惠莲做个心腹。
第634章 阗夜喧哗()
“送了几份儿?按我说的分门别类了么?”明心挑起帐上几根流苏,拿在手中把玩着,闲闲问道
“回主子,东西分了三份儿,伯爷今儿晚上歇的那一处得的东西最厚,那两个加起来也不及她,光那半匣子东珠钏儿就够打眼的了。”郭惠莲口齿便给,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很好。”明心满意地道,将下颌儿往妆台上抬了抬,眉眼含笑:“那描银匣子里的东西,你去挑一样去罢。”
郭惠莲今年才只十二,正是爱美的年纪,闻言直是乐不可支,喜孜孜跑自去妆台边儿上,向那匣中拣了个银累丝镯子,径自朝手腕子上一套,旋身儿行礼:“奴婢谢主子赏。”
明心向她笑,又欠伸了一记,懒懒道:“今儿忙了一天,乏得很,歇着罢。”
郭惠莲应一声,手脚麻利地服侍她睡下,又放下床边帐钩儿,刹时间,锦幔低垂,将那珠帘月影也尽皆掩去。
明心阖目躺着,脑中仍自思量,一时盘算着要改变策略,好生与程氏修好,也免得遭人惦记;一时又想该当打点起郭凌的嫁妆,趁便向兴济伯讨要那郊外的小庄子;一时又忖及往后荣光、母凭子贵,不知不觉间,终是朦胧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床榻忽地开始摇晃起来,晃得人睡也睡不安稳,耳畔似亦传来哭叫,由远及近,直至最后,如惊雷般炸响:“……主子、主子,您快醒醒,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明心猛地睁眼,入目处,便是一张披头散发的脸,正是值宿的郭惠莲。
郭惠莲满脸惶然,见她醒了,忙道:“主子,您醒了,外头好像出事儿了。”
不消她说,明心也自听见,外院儿的方向似是传来一阵喧嚣。
“这是怎么了?”明心翻身欲起,不想,脑袋才一离枕,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忙伸手:“扶我起来。”
郭惠莲见她面色苍白,生恐动了她的胎气,忙收前连拉带扶,将她扶坐于床柱边,以有个支撑,又去案边倒茶。
明心依柱坐着,的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几乎能破出胸口去。
她情知这是起急了,因在孕中,并不敢逞强,抬手按住心口,闭目定了定神,方问:“你说清楚些,到底出了何事?”
“听说是官兵……是官兵……”郭惠莲惊慌失措,手里的茶一路泼泼洒洒,捧到近前时,只剩下小半盏。
明心就着她的手喝了口茶,心下安定了些,便张眸望她,神色冷厉:“好生说话,什么官兵?哪里来的?来做什么?”
郭惠莲一张小脸儿白得像纸,平素灵便的口齿,在这一刻也变得结结巴巴:“回主子,奴婢听人说……是官兵来了……外院儿里来了一群……像是……是宫里头的……不知道来做什么。”
明心脑袋里“嗡”地一声。
宫里头的官兵,那不是御林军?
御林军来做什么?
不知何故,她忽然便想起,久远以前,亦是在这样的夜晚,一群拿刀仗剑的御林军,便闯进了她的家,就此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明心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眩晕感亦再度袭来。
“可是御林军?”她用力闭上眼,口中仍在发出疑问。
郭惠莲并不知这些,嗫嚅道:“奴婢也不知道。方才上夜的婆子跑来说了一嘴就又跑了,奴婢听见外头响动很大,这才叫醒了主子。”
明心没说话,只专意抗拒着袭来的眩晕。
好在,那感觉很快便又过去,她张开双眼,探头去看时漏。
丑时将至,正是夜阗人寂。
此时她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外院传来的动静,听得格外分明。
嘈杂而混乱的声息,有尖叫、有哭嚎,却往往中断便审美观点低沉的喝斥打断,隐约间还有铁器摩擦、皮靴踏地之声,如一股又一股的巨浪,将这寂夜拍得粉碎。
“好像正往咱们这里来了。”郭惠莲也在聆听着,此时白着脸道,身子筛糠似地抖动着。
的确,那一股股巨浪,正渐渐逼近。
明心的心再度狂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
“先服侍我起床。”依着床柱喘息片刻,她方低声吩咐,推被而起。
不想,双足才一沾地,又是一阵头重脚轻,幸得郭惠莲知机,伸手便扶住了她,一面急急地问:“主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我无事。”明心大喘了几口气,终于站定了些,便沉声吩咐:“先穿好衣裳,然后你再去把人都叫起来。”
“回主子,上夜的婆子已经惊动了好些人了。”见明心并不慌乱,郭惠莲也自镇定起来,说话亦不似方才那样结巴。
明心闻言,抬眸望向帘外,果见院中站着几个粗使婆子,正朝着外院儿的方向指指点点,神情都有些慌乱。
“找个人去外院儿瞧瞧。”明心沉声道,一面上前行至妆台前,打开那只描银匣子,胡乱从里头抓了一把首饰,递给了郭惠莲:“这是赏钱。”
郭惠莲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目中流露出掩不去的贪婪。
这一把银首饰,就融成银锭也得有五、六两,更何况件件精致,皆是外头没有的款式,拿出去卖了,四五十两银子总少不了。
这等厚赏,长公主府再不会得的。
“奴婢去!奴婢去!”郭惠莲见钱壮胆、毛遂自荐,也不知道怕了,一双眼睛便粘在那首饰上,摘都摘不下来。
明心二话不说,将首饰朝她手里一塞:“快去快回。”
郭惠莲双手接过,激动得一颗心乱跳,那满把银光直闪得她两眼冒光。
“奴婢这就去。”手忙脚乱地将首饰塞进怀里,她转头就往外跑,眨眼间便已没了影儿。
明心立在妆台前,望向镜中不住晃动的珠帘,讥讽地一笑,转身大步上前,“砰”一声关门阖户、销上铁栓,旋即飞快行至耳室,自一堆箱笼里拉出个旧官帽箱,拿钥匙开了箱子,从成堆的旧衣裳里,掏出了一只很不起眼的、粗棉青布缝制的小包袱。
第635章 两名女官(夜如胖和氏璧加更)()
将包袱拢在怀中,明心下意识地往左右望,似是怕周遭有人,随后,方小心挑开线头儿,将包袱扯散,点检里面的物事。
里头东西不多,只有三样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叠银票,票面儿从几百到几两不等;有一小袋金珠;一小袋银角子。
仅此而已。
这些,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