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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部分

出闺阁记-第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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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之无如物。

    郭准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意味难明的表情。

    然而,他很快便迎上前,轻扶着长公主的胳膊,如同他从前常做的那样,用着温和的语声,说着温和的话语“殿下请随我来。”

    不问、不管、不好奇、更不关心。

    他谨守着一个附马该做的一切,甚而有余。

    她说,他便听;

    她下令,他便执行。

    如同一块华美而空洞的木头。

    无知无觉、无情无绪。

    长公主双唇抿紧,几乎用尽全身之力,才不曾甩脱那只手。

    她须得保持最完美的仪态,一行一止,绝不容有失。

    在这女子面前,尤其不能!

    扶着郭准的手,长公主步履徐缓,行至位于正中的扶手椅,端然入座,微抬着下颌环视四周,随后便挑了挑眉。

    “哦,原来还有人在。”她道。冷淡地、倨傲地,同时,亦是轻慢地,将眼角向着角落一睇,复又迅速移开,好似见到了什么不洁的事物,连多看一眼都嫌脏。

    “夫君,这一位是?”她问,眉心轻蹙,举袖掩口,虽目色鄙夷,姿仪却绝佳。

    “东宫郭孺子。”郭准简短地道。

    毫无起伏的声音,若是不相熟之人,是听不出那声音里的轻颤的。那轻颤细小连绵,如投石击中的湖面,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散荡于幽微烛火之间。

    “孺子?”长公主露出恍然的表情,仍旧不去看郭婉,仿若她根本不存在,目视前方仅余的那一层纱幔,语声淡然“小小孺子,见了本宫何以不跪?何以不来见礼?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噗哧”,郭婉笑了起来。

    “啊哟,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忍不住想笑。”懒洋洋地屈起一臂,她支颐望住长公主,杏眸微张,竟含了几分天真“怎么办呢,长公主。如今我很乏,心里又烦恼得紧,既不想跪,也不想见礼。不行么?”

    长公主当下沉了脸,正欲再言,不想错眼间,郭准竟忽地踏前半步,有意无意地,便将郭婉掩在了身后。

    “殿下怎么也会到这里来?阿娇呢?”他连续地道,语声温和如初

    “说起来,我是在回府半途被孙大监请来的,后便被送来此处。我来的时候,郭孺子已经在了,我们没聊几句话,便听见外头有声音,不想却是殿下。不知宫里到底出了何事?殿下可有眉目?太后娘娘那里有没有消息?”

    言至此,他的身体再度微微一转,完全挡住了长公主的视线。

    。

第630章 万丈深渊() 
不得不说,郭准风度极好,这一番话吐属文雅、不焦不躁,纵使遭此变故、形容狼狈,亦不见半点烟火气。

    只是,话说得略急了些,声音也有点发紧。

    这是较之以往唯二的不同。

    长公主怔怔地望着他。

    一瞬间,万箭攒心。

    他居然……拦在了前头?!

    她还什么都没做,他便如此急切地跳将出来,隔开她二人,为什么?

    怕她以长公主之尊教训那贱婢,还是怕她动手杀人?

    长公主忽然很想要笑。

    可是,她的脸僵硬如死,连同她的心,亦冻成了冰块儿。

    他就那么怕他的女儿受伤?

    那他又知不知道,他的妻子,其实也受了伤?

    肩膀、头脸、手脚,她身上处处皆伤,那掌心被石块刺破的伤口,至今仍血流不止。

    可她的夫君,扶着她坐下、陪在她身边,却对此毫无所觉。

    他们,真的是夫妻么?

    喉底像吞了黄莲,一阵又一阵的苦涩漫上来,长公主只觉耳中嗡鸣不断,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她想,她大约是站起来了。

    她并不能弄得很清楚,那种眩晕之感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她对周遭发生的、以及自己所做的,尽皆不知。

    她只感觉到,她被一只熟悉的、略带着几分力道的手,重又扶坐回了椅中。

    “殿下还是坐着说罢。”熟悉的温润语声,与熟悉的温热吐息,近在咫尺。

    却又,隔了她万丈深渊。

    “郭孺子,方才还不曾请教,您又是如何到得此处的?”郭准此时又道。

    与其说他在发问,倒不如说,他是怕那种过度的安静,会引发些什么。

    说话时,他朝郭婉的方向看了一眼。

    将及而未及的眸光,轻轻一触,便飞快掠远。

    郭婉弯唇一笑。

    无动于衷,亦无所用心的一笑。

    多么有趣。

    她想道。唇角向斜上方倾了倾。

    多么有趣的一件事,不是么?

    她又倾了倾唇角。

    眼前这个男子,是她的父亲,他们已经有十……十几年来着?

    郭婉一下子笑出了声。

    瞧,这便是最有趣之处。

    她连他们分开多少年都记不清,而这个她记不清分开多少年的男人,便是她的父亲。

    她身体中一半儿的血脉,源自于他。

    “父亲。”郭婉忽地张口,轻唤了一声。

    很突兀的一声低唤,却带来一种震荡,连烛火似亦跟着晃动起来。

    郭准他保持着视线的角度,以及站立的姿态,没有动。

    然而,他的五官却渐渐开始扭曲,身体似也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微微地扭曲着。

    他的嘴角蠕动了一下,好似下一息便会应答出声。

    然而,并没有。

    他迟疑着、犹豫着,像个不知所措的少年,可偏偏地,他的眸光却苍凉,如行将就木的老者。

    长公主向他望一望,又去看郭婉,眉压得极低,两眼阴鸷,冰冷的气息自她身上散发出来。

    只是,这往常总能吓得满屋子人都跪下的神情,在这破败的殿宇中,在这幽深的夜色里,失去了作用。

    没有人看她。

    屋中二人,连一个眼风都不曾投给她。

    “父亲。”郭婉笑着又唤。

    随后,她唇边笑意加深,渐至浓烈,很快发出了第三声呼唤:“父亲。”

    长公主面色铁青,郭准僵立不动。

    幽静的房间里,这声音好似利刃,破开死寂、撕裂沉闷,将所有一切斫成碎片。

    郭婉发出了一阵轻笑。

    父亲。

    她终于又能够这样呼唤了。

    在她已经不需要的时候。

    在她设下的棋局里。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上一声“父亲”。

    对着一个看起来很可怜、很软弱、很无助的男人。

    郭婉终于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流下了眼泪。

    夜风轻拂,将这笑声拨散、聚拢、吹开。

    烛焰晃动几下,忽地爆起一个灯花。

    “啪”,一声轻响。

    笑声,戛然而止。

    “父亲既然问了,女儿当然要回答。”郭婉说道,抬袖掠了掠发鬓,神清气宁,仿似方才大笑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甚至就连笑出来的眼泪,也从不曾存在。

    “女儿之所以被带到此处,听说是因为香云斋出了事儿。”她理完了发鬓,又理衣襟,微垂着头,如若自语:“至于更详细的情形,女儿就不知道了。女儿是歇午的时候被人强带过来的,就方才的那点儿消息,也是女儿拿一袋子金珠换的。”

    她拍拍衣袖,微笑了一下:“喏,现在女儿身无余财,连头上的钗子都……”

    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伸颈向郭准身后看了看,摆手低笑:“罢了,罢了,我也无甚好伤心的,长公主连个戒子都没留下,何况我?”

    她摇头,重又支颐而坐,痴望着案旁烛火,慵懒到极致,美艳到极致,也冷淡到极致。

    “嗬嗬嗬。”一声低笑忽地传来,仿似鬼哭。

    郭准僵直的身体,终于有了动作。

    他慢慢地、慢慢地回过头,目之所及,是一双赤红的眼睛。

    那是长公主的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郭婉,瞬也不瞬。

    郭准面色一变。

    可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便浮起一点冰冷的笑意。

    “附马爷又在怕些什么呢?”长公主睨他,冰冷的笑自眸底弥散,很快便将她全身浸没:“怕本宫杀了郭孺子?”

    她口中又发出“嗬嗬”之声,像是在笑,又像在哭,涂满脂粉的脸黑一道、白一道,瞧来竟有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放心罢,附马爷,本宫没那么闲。”她慢悠悠地道,将身子向椅背一靠,再不复方才剑拔弩张的模样,悠闲而又自在:“一个妾罢了,不过是个下贱玩意儿,腌臜得很,谁耐烦多管?”

    她挑眉扫了扫郭婉,“嗤”地一笑:“不是本宫夸口,就这等货色,本宫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委实都看腻了,也看烦了,就算有那个心,也下不去手,一是不值当,二么……”

    她弹了弹指甲,眉眼间浮起一丝鄙弃,口脂脱落的唇轻轻开启,吐出两个字:“太脏。”

    语罢,转望窗外,再不发一言。

第631章 自甘下贱() 
郭准看着长公主。

    笔直两道视线,似携着夜的浓与黑,再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事实上,不止是眼神,他整张脸、整个人,都在起着变化。

    那变化难以形容,却又明显得肉眼可见。就像一面布满灰尘的镜,慢慢地被擦亮、洗净,于是,眉眼、额角、唇畔,四肢、腰背、身躯,每一根汗毛、每一丝脉络,都由过去的模糊,变为如今的清晰。

    清晰而又分明。

    他定定地望着长公主,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或许,这十余年来,他们根本就从不曾熟悉过。

    “殿下冰清玉洁,令人敬佩。只我却有一事不明,以殿下这般高洁的品性,当初又为何自甘下贱,与我无媒苟和?”他问。

    很低的声音,温和清澈,青葱如少年的眼神,像带着对这尘世最初的好奇,发出他心底深处最不能解的那一问。

    “郭孺子是我的女儿,如果殿下认为她不够高贵,则身为她父亲的我,便也是贱的、脏的、腌臜的,是不是?”他又道,浅浅一笑。

    那笑容轻松写意、俊美无匹,似是终于将背负许久、积压许久的沉荷放下,于是肆意、于是风流、于是,洒然不羁。

    那一刹,他迸发出的美是如此夺目,比方才郭婉绽放出的美艳,还要耀眼。

    若有外人在此,便一定能够发现,此时的他,与方才大笑着的郭婉,竟相似到了十分,叫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是有着极近的血缘关系的亲人。

    长公主转头望他,苍白的脸上,血色正飞速褪去,最后,唯余一片惨白。

    她永远也不曾想到,这个从来只敢在无人处舞剑、对着那仅容转身的角落空刺、连呼喝声都不敢发出的男人,有朝一日,会为了他的女儿,将口舌为刀,言语作剑,一下又一下,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她的嘴唇颤抖着,渐渐地,那颤抖漫及全身,灯影之下,连发丝都在轻颤。

    郭准拂了拂衣袖,微微抬首,望向那烛晕之外的混沌,清澈的眸子里,流转着温柔的笑意:

    “当年殿下浓妆艳抹、下药勾引,趁着我药性发作与我同床共枕、成就丑事。事后,殿下又拿着腹中骨肉相逼、拿着我长女的性命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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