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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部分

出闺阁记-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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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稠的夜色如墨浸水,正飞快地铺散而来,昏昏光影中,她只能隐约瞧出大殿的轮廓。

    很空。

    没有家什、亦无帐幔,除四壁梁项,连根柱子都不见。

    空得叫人心底发慌。

    长公主安静地站着,不动,也不说,如同雕塑。

    没有质问、哀求、谩骂或是尖叫。

    更不曾愚蠢地试图破门而出,或捶地呼救

    唯有静默。

    因她知晓,此时此刻,一切举动,已皆为徒劳。

    这是专冲着她来的。

    从福清公主下帖儿、郭媛进宫,到掐着时辰点儿传来郭媛受伤的消息,令她急于赶在下匙前进宫,再到邝玉霞故意顶撞,令她于盛怒之下不去想前因后果,直到最后,来到隆庆宫这么块“风水宝地”。

    诸人诸事、诸言诸语,皆为一局。

第628章 隆庆旧事() 
长公主张大眼睛,微有些失神的眸光,漫无目的地抛向这渐被夜色吞没的大殿。

    片刻后,她轻轻咳嗽了两声。

    潮湿的霉味,以及方才那一番动作激起的灰尘,让她的喉咙有些不舒服。

    从事发至今,这是长公主唯一发出的声音。

    一切都太快了。

    快得让人来不及出声,甚至来不及思考,只恍惚觉得,这或许只是一个梦。

    她魇住了。

    被一个荒诞不经、可怖而又可笑的梦,吓得几乎失了魂。

    长公主抬袖掩口,又轻咳了两声。

    喉头有些作痒,好似漫天灰尘正吸附于其上。

    她低下头,几绺发丝散落下来,垂于胸前,。

    习惯性地,她摸了摸衣袖。

    空空如也。

    一瞬间,她清醒了过来。

    “魏老狗!”她在黑暗中切齿,声音又干又哑,几乎不像从她口中发出的。

    她骂的是魏嬷嬷。

    魏嬷嬷服侍她多年,对她的许多习惯,了若指掌,比如她一定知道,长公主的袖底,藏着一柄短剑。

    那柄短剑,跟随了长公主许多年。

    幼习骑射,又经先帝之死、诸王争霸,随身携带武器自保,便成了她的习惯。

    自元嘉帝登基后,萧太后亲口讨来圣谕,由得大楚朝长公主的旧习,绵延至今。

    长公主扯动唇角,无声地笑了。

    她到底还是松懈了。

    不说早,哪怕十年前,遇上今日之事,她也绝不会毫无防备地入宫。

    而今,她却终是被这荣华尊崇的日子,被她那个“温和平凡”的好皇弟,磨去了锐气、钝却了锋芒。

    于是,轻易便叫人计逞。

    此念一生,长公主便闭上了眼,挫败感与疲倦感,在这一刻蜂拥而至,还有身体的疼痛,也叫她难以忍受,肩膀处尤其疼得厉害。

    她再度扯动嘴角,“嗬嗬”低笑起来。

    方才那些人可真是下了死力,没有半分顾忌,似是全然不知,他们对付的,乃是大楚朝最尊贵的女人。

    根本有恃无恐。

    而这一个“恃”,除了元嘉帝,再无旁人。

    “难怪,连侯玉秀都帮着演戏。”长公主喃喃低语,伸长手臂,向肩膀处捶了几下。

    撞开大门的那一记,来得最重,此时,她的肩膀已疼得几乎失去知觉,腿脚也虚软无力。

    而今的她,早无当年纵马驰骋的勇武,不过一个力气略大些的贵妇罢了,对付她,何至于用上那么些人手?

    两名健妇足矣。

    长公主讥讽地扯动嘴角,索性席地而坐,也不去管那地面积灰甚厚,随着动作,又扬起一片灰尘,她再度咳嗽起来。

    这所破败的宫殿,大抵便是她今晚的栖身之所了。

    元嘉帝,委实待她甚“厚”。

    长公主兀自咧着嘴,虽不再发出笑声,笑意却未散。

    若换了旁人,此时定会惧极,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可长公主却无此感受。

    她已经麻木了

    倾轧、陷害、暗算、设局,皇城之中,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大的,祸及国土,小的,牵扯人命。

    如今身临其境,除最初那一刹的意外,此刻的她,已了然全局。

    元嘉帝必定做足了准备。

    这一击,乃是绝杀。

    在出手之前,萧太后说不定就已经被圈禁了,至于她们母女手头儿的那点力量,此际想必也早在元嘉帝的掌控之中。

    谋定而后动、一击而必杀。

    这一局,她们已无反手的余地,只能束手待毙。

    长公主叹了口气。

    罢了,结局既定,思之何益?

    输便是输,无谓的挣扎,不过徒惹人耻笑罢了。

    她张开眼眸,四下环视。

    说起来,隆庆宫她倒是来过几次,不过,皆是在幼时。

    彼时,这宫里住着几个老尚宫,因年岁太大,外头又没个家人亲故,先帝仁慈,便允她们在此栖身,每月赏下些柴米,供她们度日。

    说白了,也不过由得她们等死罢了。

    一如此刻的她。

    长公主低笑起来,又咳嗽了两声。

    她隐约记得,这所宫殿很大,而她此时所在之处,应是在正殿,正殿之后,还有三重宫室,正殿左右,亦各有一所偏殿。

    据说,高祖时,隆庆宫乃是一位宠妃的住处,那宠妃后来犯了大忌,高祖震怒,赐下一根白绫,那宠妃便吊死在了正殿的房梁下。

    长公主慢慢地抬起头。

    入目处,一片漆黑,根本瞧不清何处是梁、何处是顶,就算真有个美人儿吊死在眼前,她也瞧不见。

    张大双眸看了一会儿,蓦地,她眉头一跳。

    一抹黯淡的、晕黄的光束,正投射在那浓夜最深处,映出一星朱红。

    长公主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烛光!

    后殿有人?!

    她死死盯着那一点殷红,瞳孔紧缩。

    除了她,还有谁会在隆庆宫?

    难道是……

    “阿娇!”长公主脱口而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提步便往前走。

    她怎么竟忘了,她的阿娇也在宫里。

    连她这个做娘的都被制住了,她的女儿一早便进了宫,想必此时的她,也被软禁在了此处。

    这念头才将泛起,长公主的心便撕裂般地疼,用尽力气提声再唤:“阿娇,为娘来了,阿娇莫怕!”

    空旷的大殿里,她的声音为夜色吞噬,激不起半点回音。

    长公主大口喘着气,摸索着往前走。

    年久失修的地面,早没了往昔平整,浅坑与砖块交叠,她走得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形如稚儿,数度被绊倒,又数度奋力爬起,手臂与额头很快便布满擦伤,掌心更被石块刺破,满手滑腻腻的血。

    她却似毫无感觉,只循着记忆中的方向,飞快穿过大殿,来到北墙的一角,伸手一摸。

    掌心触及一处凹陷,传来清晰的木制质感,其上雕镂的花纹,正滑过她的指尖。

    那是一扇门。

    她记得,此门便通往后殿。

    她心头微喜,寻到门环,用力一推。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空气里,飘来一股淡淡的油腥气。

    长公主毫不迟疑,抬脚便往里走。

    这门户想必提前上了油,以免发出不必要的响动,以元嘉帝那稳妥的性子,此事必是他下的令。

    这越发表明,她的推测无错。

    隆庆宫中,不只长公主一人。

第629章 纱幔背后() 
雕花门后,又是一重宫室,比正殿略小,仍旧空旷得叫人心慌,破了孔的屋顶漏下一线天光,勉强能够视物。

    长公主微抬首。

    几粒疏星,正嵌在房顶破洞之间,似一只只冷眼,俯瞰尘世。

    她复又向前望,却见棱格儿宫门的上方,透出一片晕黄的灯华。

    她立时舒了口气。

    初见星光时,她还以为方才看错,误将星光认作烛火,如今再瞧,她果然没眼花。

    一定是阿娇!

    长公主这样告诉自己。

    她拒绝去想别的可能,仿似只要一心这样认为,就真能见到她想见的人。

    穿过宫室,又是一重门户;而后,又是一重。

    终于,那烛火晃动的光焰,已然近在眼前,与她只隔了几层灰白的、满是蛀洞的绡纱,夜风拂来,纱罗轻轻晃动,烛火似亦随之明灭。

    “何人在外?”忽地,纱幔上映出一道身影。

    即便烛影晃动、纱帷漫卷,即便在这静夜之中,这声音来得突兀而奇异,然而,那道修长的身影,一如那温和的声线,干净、清澈,好似十七八的青葱少年。

    长公主呆呆望着那纱幔,一股火灼般的热,自心底漫向四肢。

    是郭准!

    是她的夫君在说话!

    这声音,还有这身形,早便刻进她的骨髓,就算他死了、化作飞灰,她也认得出。

    长公主心尖颤了颤,眼眶一热,竟有几分想哭。

    原来,等在这里的人,不是女儿,而是夫君。

    她忽然像浸进了暖水中,失去所有的力气,只想闭上眼,靠进那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好生睡一会儿。

    她真的好倦,倦得手足酸软,提不起力气。

    这个黄昏发生了太多事,让人身心俱疲。

    此刻的她,像一个走了很远的路的旅人,而今,家门在望,再往前踏出几步,迎接她的,便是温暖与安慰。

    两行热泪,缓缓滑出眼角,长公主亦未去拭,由得它滚落腮边。

    她想起,曾经有许多许多个夜晚,他便伴在她的身畔,或许他的心并不在,可他的人,却一直都在。

    喉头开始微颤,胸口像堵了团棉花,那温暖的水波没顶而来,甚至连呼吸都被吞噬。

    来不及回以一言,长公主的身体已然先行作出反应,她一把扯开绡纱,含着热泪向前走去。

    薄纱被扯得飞舞而起,向着两旁散开,露出帷幔后的一间小室,以及,屋中的两个人。

    是的,两个人。

    除了郭准,还有一个女子坐在角落。

    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子。

    长公主身体一僵,心脏如同被什么击中,紧紧缩成一团。

    她此生最不希望见到的人……不,应该是她此生最不愿郭准与其相见之人,此际,就在不远处。

    她下意识攥紧纱幔。

    “哗啦”,早便蚀烂了的轻纱,如何经得起这般力道,刹时间应声飘落,那肮脏的一团灰白色,如一层有形质的灰雾,缓缓垂落于长公主足畔。

    “长公主。”那女子抬了抬眸,情态慵懒、笑靥如花,其容光之盛,直叫陋室幻作华堂。

    长公主眼底泪意迅速结冰,颊边泪渍亦飞快干涸。

    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儿。

    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您怎么也到这儿来了?”那女子好整以暇,抬手理了理发鬓,艳丽的眉眼间,笑意却凉薄“有您二位相陪,我也算不亏了。”

    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踏前几步,自然而然地将手臂一伸,面上的笑优雅且雍容“夫君,我累了,扶我过去坐下。”

    亲昵又不失温柔的语声,未去接那女子的话,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视之无如物。

    郭准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意味难明的表情。

    然而,他很快便迎上前,轻扶着长公主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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