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闺阁记-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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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明心很快地接口,没有分毫犹豫,好似这样的对话才正是她所需,又似是怕时间不够,速战速决。
她直身而起,看了郭婉一会儿,唇边浮起淡薄的笑:“夫人果然与众不同,委实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可惜,我与夫人终究缘浅,这也是天意罢。”
她叹一声,视线转向东南,神情似怅怅,眸光却如烛焰,幽然晃动:“夫人问我想要什么,那么我也就实话实说。”
她微微垂眸,一只手却缩向身前,借身体挡住身后的珍珠与玛瑙,骈指东南,神情陡然变得狂热:“我想去那里!”
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指向那一处,但她散发幽焰的眸,却正遥望着那里。
灰云积卷的天空下,是连绵不尽的大雪,巍峨皇城早被云气覆盖,唯高大的双阙耸立着,似承接天地之威,煌煌煊赫。
“我要进宫。”
很低的声音,一字一字,下坠着,沉入大雪埋藏的深处。
“东宫?”郭婉毫不意外,只挑眉望她。
明心笑起来:“夫人真会开玩笑,我的年纪比太子殿下大了许多,东宫哪里有我的位置?”
她的手指仍旧立在身前,固执地、坚定地,指向天际下露出双阙,神情益发狂热:“我说的,是后宫,是当今陛下的后宫!”
最后一句,几乎发颤,仿似用全身的力气掷出。
郭婉看着她,目不转瞬,是了然的,又带几分好奇:“我隐约猜到你会这样说。可是,真听你说了,我又觉得……”
她换只手执伞,拂了拂裙摆上散落的雪片,像在考虑措辞,良久后,方笑道:“……真听你说了吧,我又觉得,你也真敢想。”
“这是夫人有问在先,我自不敢不答。”明心面无异色,对她的嘲讽视若未见。
她目视郭婉,黑漆漆的脸上,团出几缕笑意:“以我的年纪,进东宫显是不合适的,况又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明心还想多活几年呢。”
她不再掩饰,抑或是懒得浪费时间,言语直白:“陛下春秋鼎盛,明心自忖容貌尚可,二十五岁的年纪,在陛下身边应该还不算太老,因此才生出这个想头。”
“你不是现在才有这个想头的吧。”郭婉将手去接雪片,又去拂偶经的枯枝,“索索”数声,枝头雪块儿落将下来,轻软地,在雪地上砸出浅坑。
明心凝目望她,瞳孔微缩。
然而,这神情很快逝去,她干脆地点头:“夫人果真聪明,连这都瞧出来了,明心也无甚好瞒的。”
她举起衣袖,似欲作拂鬓之举,忽觉以此际情状,这动作委实是怪异的,遂临时改道,掸了掸身上观音兜。
积了满兜的雪,“蓬”地散开,有些粘在发丝上,被口鼻呼出的热气暖化,濡湿了鬓角。
“我确实一直都存了这个念头。原先还不强烈,直到夫人进得东宫,民女便觉着,民女自个儿挑的主子,果然不一般。”她笑看郭婉,抛去一切伪装,直陈其事。
“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大的,果然不出所料。”郭婉点点头,不去看她,丽颜微侧,可见微弯的唇角。
随后,她便发出长长的喟叹:“明心啊明心,你且说说,留一个这样的你在身边,我如何敢用?又如何放心?”
她摇了一下头,转首去看明心,目中隐了些嘲讽:“你怕不是忘记了自己的来处罢?”
明心面色陡变。
“你父亲、你一家子是从何处来的,你莫非忘了?”郭婉又问,眉眼间,难得地存了一分认真。
“我真是不能懂你。”她看着明心,有疑惑,亦有不解:“进宫哪得那般简单?你以为皇宫禁地,是你这样的人能够随意来去的么?”
明心父亲为康王幕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其进后宫?
元嘉帝又没疯,明心又非美到叫人愿以一国倾之的地步,她哪来的笃信?
“我原先自是不敢这般想的。”明心低下头,然而,下一息,她忽又抬首,眸光热切:“可是,夫人不也进了东宫么?”
她的面上涌起浓烈的切盼:“原先我只想着,跟在夫人身边,长些见识,再一展所长,助夫人登高。可是,夫人如今岂是登高,简直就是一步登天!而以夫人境况,这一步原本极难走,夫人却偏偏走到了,我……”
“所以你就认为,我郭婉既能以再醮之身得入东宫,你也可以,是不是?”郭婉打断她,一脸似笑非笑。
第421章 你亦布子()
明心怔了怔,约是未料郭婉竟一口道出,微有些吃惊,旋即便笑起来:“夫人都说中了,这正是明心所想。”
郭婉笑望着她,似叹似惋地点了点头:“嗳,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
她抬起手,向发鬓上拂了拂,状极悠然:“我还知道你在想,连我这个寡妇都能入得东宫,你明心也不过是个罪户之女,又不曾婚配,如今更为良民,是故,你也一样可以登高,甚至比我走得更高,是不是?”
她语速很快,偏态度雍容,神情娴雅,真好似与贴心妈妈叙话。
“夫人又说对了。”明心笑道,因再无顾忌,她的狂妄与野心,便展露无遗:“夫人有手段、有资财,如今更不乏贵人相助。明心以为,只要夫人愿意,送一个如我这般的良家女入宫,也不算多难。”
她热切地望着郭婉,目中似燃起熊熊烈焰:“夫人可曾想过,您在宫中孤立无援,如今又得罪了太后娘娘并长公主,余日之艰难,委实可期。您就不想多个帮手么?”
她的面上涌动着强烈的情绪,向往、渴盼、憧憬与野望,语速极快:“我明心可在此铭誓,若夫人助我入宫,我必助夫人一臂之力,若有朝一日得蒙圣宠,明心定为夫人遮风挡雨,尽我所能,为夫人出谋划策,成为夫人宫中之臂膀,更可助夫人……”
“噗哧”,一声嗤笑,打断这段激昂陈词。
郭婉掩袖看向明心,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这是做的什么春秋大梦?有朝一日终得宠?就凭你?”她上上下下打量明心,如称量某个物件儿,眸中溢满讥讽:
“这几日,你怕是没少在梦中母仪天下罢?我是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笃定?先别说你在宫里大杀四方了,而今我就在你面前,你只说,我这一关,你怎么过?”
明心愣了片刻,蓦地紫涨了脸,袖中指甲几乎掐出血印。
“如果我偏就不答应你呢?”郭婉再问,好整以暇,闲闲拂袖。
明心登时大怒,一瞬间热血灌顶,然足底,却窜起一丝寒意。
郭婉居然不愿意!?
为什么?
凭什么?
一个商户女,不过有几分姿色罢了,就不知色衰爱驰的道理么?
如今,她明心把一个多好的机会放在这位郭孺子眼前,对方竟不愿意?
明心面沉如水。
她今日冒死前来,就因为坚信,一定能够说动郭婉。
香山县主下红不止、断绝子嗣,正是郭婉设局。自偷偷回京并察知此事后,明心立时便得出答案。
彼时的她,不忧反乐、不惧反喜。
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她正愁登高无门、百般筹划,不想机会就在眼前!
这么个大把柄送落在手中,她岂能不用?
她自知,长公主已然查到她头上,可她却一点不怕。
从来富贵险中求,若无极险,何来极贵?
欲登高望远,甚而步入那绝顶之处,不冒一点险怎么行?
而只要她爬到足够高的位置,高到连长公主亦需仰视的程度,那么,这些许记恨,便也只能成为那荣耀之冠上的装饰,点缀她的权势与尊荣。
那才是人生最大的快意!
在想透这一点时,明心兴奋得整夜睡不着。
她处心积虑混进别庄,就是料定了,郭婉会服软,亦会被她抛出的诱饵打动。
多一个帮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手握郭婉把柄的明心,正是其最好的连横对象,如果换作她是郭婉,她必定、也只能抓牢这个机会,应下对方的一切要求。
可是,郭婉却像是根本不在乎。
她疯了么?
“夫人莫非忘了,您设局陷害县主一事,我可是最清楚的。”明心定定看着郭婉,面色冷然:“您就不怕我把消息捅去长公主殿下面前么?”
“我委实是怕,怕得紧。”郭婉轻拂发鬓,眉眼俱弯,好似欢喜不禁,侧首望她,抛去似凉似暖一缕眼风:
“那你去啊。”
软软余音,拖在风雪裹挟的暮色里,像娇怯的少女撒娇。
“我就想看看,你会如何令我害怕。”歇一拍,又笑:“我等着。”
明心的后背,倏地一寒。
郭婉居然真的不怕?!
而下一刻,明心目中,寒光大炽。
她鲜少有这般神色。
素昔的她,总以“喜怒不形于色”自诩,亦总是智珠在握,掌控全局。
可是,此际局势,显然并不由她掌控。
郭婉,并不在那一握之中。
明心的后背,已为冷汗浸透。
“夫人当真不怕?还是以退为进,想与我讲条件?”她直挺挺地站着,语声萧冷:“想我一介仆妇,请安的时辰也不可太长,夫人若再无别话,明心便只能谨遵夫人所言,就此告退。到时候,夫人便是反悔,也无处可去找明心了。”
“好啊。”郭婉点头,状甚满意:“听你说这些废话,我也累了,再听下去也无甚意思。”
她举目望天,掩袖笑:“嗳呀,这天儿可真不早了,你再不走,难不成还要我留你一个婢仆用饭?便是我舍得下脸来,这宫里的规矩也不许呢。”
她抬着下颌看明心,如看蝼蚁,睥睨冷淡:“你退下吧,往后也不必来了。”
这句话她是提声说的,清寂雪野中,传去极远。
停了片刻,又微笑轻唤:“珍珠,你去账房支五两银子来,予了贾妈妈。可怜见儿的,难得她一路辛苦进京。”
远处的珍珠听见了,躬身而去。
明心直气得浑身乱战。
区区五两银子,打发叫花子么?
“哦,对了,我方才忘了说,你留下的那步暗手,已经被我杀了。”郭婉端详着手指甲,漫不经心:“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布子的时候,你果然也布了子,这招暗手原是用来拿捏我的吧?”
端详完手指甲,她又举目远眺,悠悠然、施施然:“所幸我还没那么笨,提前将那柳妈妈杀了。如今没了这步暗棋,长公主查到最后,设局之人,只能是你。就算她明知真正动手的是我,但是,她查不到我头上,除非你亲去指证。”
第422章 收押禁宫(王者大地主盟主加更结束)()
言至此,郭婉终是转眸,绝丽的容颜,眸色却沉寂,如亘古长夜:“不过,你可要想清楚,这一局你也是使了大力的,如果没有你,县主也不可能从此生不了孩子。以长公主并县主的脾性,就算她们收留了你,再拿着你来扳倒我,往后你的日子,怕不会好过。”
她左右端详明心,掩唇一笑:“啧啧,似你这般娇怯怯的美人儿,长公主府是绝不能留的,不过么,若是划烂了脸、再打断手脚,长公主或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