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闺阁记-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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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勾勾望向窗外,面色愈冷。
这世上美人儿何止千万,可太子殿下东不挑、西不拣,偏偏不远千里跑去山东,把郭婉带了回来。
他就这么瞧不上她这个皇姑姑?
他就瞧她这个长公主这般不顺眼,恨不能一脚踏入地底?
他就这么急着要下她的脸,要让她在韩氏那贱人的女儿面前,俯首称臣?
长公主用力攫住袖笼,眼神阴鸷。
一个贱女罢了,变成寡妇怎么了?不能生又怎么了?那是她的命,谁叫她托生在韩氏那贱人的肚子里?谁叫她让她的乖女不高兴?谁叫她人虽不在,却还叫附马爷牵肠挂肚,整天拉着张脸不见个笑模样?
这不是贱人又是什么?
真是与那韩氏一样,天生的狐媚子贱人!
她长公主的女儿为母出气、为母分忧,她这个当娘的难道还能拦着?
长公主冷冷一笑。
她也真是傻,当年自矜身份、不肯亲自动手,只远远把那孽种赶去山东,落个眼不见为净,由得兴济伯夫人借了公主府的势瞎折腾去。
那孽种却也真是好胆,不说感恩戴德、谢她长公主不杀之恩,竟还趁登州府贪墨案之机,借那韩老贼之手,狠狠摆了她一道。
她堂堂长公主在全天下的人面前丢了个大脸,这孽种竟还不足?居然还有胆登堂入室,跑进东宫!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斩草除根,而不是睁一眼闭一眼,只想着手不沾血地嫁予良人。
长公主紧握着手,涂满脂粉的脸上,渐渐地,却又涌出一痕哀色。
她的良人,从头到尾,都非良配。
她闭起双眸,长长一叹。
金风漫涌,街声遥遥,天际闲云聚散,眼前白露凝霜。
这般寒冷的季节,还真是叫人凉到骨头里去呢。
她笑了一下,苍凉地、淡然地。
她的良人,始终给不了她任何温暖,唯有她的骨中骨、血中血,才真正贴心贴肺,是她此生慰藉。
身后传来女孩子甜嫩的笑声,丁丁铃铃,像风铎花铃一路为伴。
长公主冰冷的眼睛里,漫上一丝暖意。
她也不知道女儿是怎么想的,忽然便说非裴恕不嫁。
起初,她以为女儿伤心过度、胡言乱语,可再一细想,却忽然惊觉,这竟是一步绝妙好棋。
裴家、宁夏、西夷、驻军、兴济伯……
只消理清这层关系,女儿所求,直指明光大道、通彻长天。
长公主勾了勾唇。
当年诸子夺谪,她一眼就看中元嘉帝,似是凭本能知晓,他有能力、有手段、有魄力,完全可比一代明君。
她果然没看错。
可是,有得亦必有失,她站在了胜利者一方,却渐渐被胜利者架空权力,长公主空有其名,再无实权。
而今,上天又降下一个机会。
这一回,胜利也一定会属于她。
第398章 桂榜题名()
露冷苍苔,寒雨连城,忽忽又是浃旬将过,盛京城秋意已深。
乍寒又暖的天气,凉风吹透,最叫人愁肠百结。
不过,京城这几日却颇热闹,原因无他,却是桂榜张榜,引来满城瞩目。
京城百姓自来善忘,见此丢彼,那张榜告示一出,他们便将不久前长公主府诸般热闹事,尽皆忘却。
陈浚不负众望,桂榜高中第十七名,陈劭并李氏大喜,那报喜的来一拨儿便赏一拨儿,一两银子的红封儿,至少撒出去三五十,引得那报喜的几乎踏破门槛。
其后,李氏更是素手一挥,府中仆役不论高低,俱加赏三个月例银,当即发放,直是阖府欢腾,陈滢坐在房里,都觉得那屋梁震下灰来。
放榜次日鹿鸣宴,陈浚一袭长衫、俊颜如画,直似明珠美玉,耀及全场,更有国公府四老爷陈励亦同登桂榜,叔侄同堂,一个丰神如玉、一个翩翩公子,实可谓双俊并立,若唱在那戏文里,便是一出《喜相逢》。
正所谓好事成双,不几日,李氏又收到李珩来信,李恭此番亦高中举人,名列前十,李氏一高兴,又狠狠打赏了一波,那几日,陈府下人们走路都打飘,说话就咧嘴,比过节还热闹。
陈滢回济南的计划,被无限期搁置。
陈浚来年还要参加春闱,这可是她的亲哥哥,关系到整个陈家的未来,她自然不能丢下不管。
此外,陈漌的婚期也定在明年春,还有太子大婚亦在明年二月。王敏芝是陈滢至交,这杯喜酒,她定是要去吃的,而王敏蓁的婚期,也在明年开春。
明年春天,还真是个成亲的好时节,光是婚礼就有好几场,陈滢挑礼物挑得眼都花了。
除却这些琐事,女医馆已然开业,陈滢一头扎进去,便再顾不得其他。
这一日,陈滢一早又去了女医院,陈劭去衙门应卯,李氏清晓起床,见窗外天色昏昏,铅云垂檐,冷飕飕的风拂过来,满阶儿落叶堆积。
几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穿着厚厚秋衣,青衫白裙,执帚散于园中扫叶,却是扫了一停,又落一停,小丫头便噘嘴,脸儿鼓得圆圆地,格外有趣。
李氏不免发笑,命人唤来罗妈妈道:“这几个年纪也太小了,我瞧着都不及笤帚高,妈妈去外头说说,挑大些的来做这差事,这些小的还是先调理着再用罢。”
罗妈妈忙应下,又陪笑道:“夫人就是心善,怜老惜幼的,这几个小的别看干活儿不行,平素可顽皮着,说也不听,要打着才听话。”
李氏正自挽发,便在镜子里笑看着她:“小孩子么,可不就皮得很?浚儿小时候也不听话,大几岁就好了。”
一旁的紫绮呈上妆匣,里头搁着一副玉钗、两枚点翠簪,外加四对耳坠,供李氏挑选,一面亦笑:“夫人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谁都顺眼,瞧什么都欢喜。”
李氏与罗妈妈皆笑了,李氏便拿手点她的额尖儿:“我现在瞧你最顺眼,说不得得好生赏一赏。”说着自匣中挑出一副金镶玉梅花耳坠,笑道:“这个予你,免得你又当面编排我讨赏。”
紫绮哪里敢收,红着脸摇头,李氏便强塞在她手里,故意作恼:“我赏的,你且收着,再不收,我可恼了。”
紫绮只得收了,磕头谢恩,李氏摆摆手,叫绿云继续梳头。
一时梳洗罢,用了饭,那厢青岚便挑帘进来,面上是很惊讶的神情,禀道:“夫人,永成侯府派人送帖儿来了。”
李氏愣住了。
自分宗后,两家只年节走礼、虚应个景儿,主子们却从不曾见过面,好端端地,他们递帖儿作甚?
“送帖儿的是谁?”李氏问。
青岚还是那种惊讶的神情,道:“回夫人,是杨妈妈亲送来的。”
罗妈妈“哟”了一声,李氏亦现讶色。
杨妈妈可是许氏臂膀,由她亲送的帖儿,莫非有事?
李氏不敢再耽搁,提声叫请,匆匆换件衣裳,便去了前头花厅。
杨妈妈早候在门外,远远见了李氏一行,忙抢步见礼,口中只称:“奴婢来得唐突了,陈夫人莫见怪。”
李氏笑着摆手:“你是稀客,难得来一趟,快进屋说话。”
正自笑语,忽觉面上一凉,她将手拭了拭,旁边紫绮便轻声道:“夫人,下雨了。”
“这雨倒是说下就下。”李氏笑道,招呼杨妈妈进屋,请她坐在脚凳上,又命人上茶,杨妈妈再三不肯,李氏方才罢了。
待坐定了,杨妈妈又起身,双手呈上拜帖,陪笑道:“我们夫人说了,好些日子没见,十分想念,今儿下晌想过府拜望。”
李氏没说话,拿起帖子看一眼,确实是许氏亲笔所书,也确实是要下晌过府。
她凝眉想了想,心下有数,面上的笑容很是温婉:“你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我知道了。我也挺挂念她了,她来了,我必扫榻相迎。”
杨妈妈一块大石落地,忙笑着谢几句,心下觉着,这位从前的二夫人,委实是个利落性子,比他们家夫人可要强几分。
到得下晌,许氏果然轻车简从,悄然而来,李氏亲迎至门口,当年的妯娌、如今的两府夫人,甫一见面,许氏便红了眼圈儿。
正所谓物是人非,又所谓何必当初,而今回首,越发叫人不堪。
李氏倒没她那些情绪,含笑延她入内,许氏扫眼看去,见是极阔朗的一间屋儿,陈设素雅、布局简致,举目唯觉书页漫卷桐叶落,侧耳但闻细雨点数芭蕉声,清静之外,别有一番洒然。
“到底是你们家,自与旁处不同。”许氏点头赞叹,又向李氏笑:“我这么个俗人,可别叫你这状元府邸蒙了尘才是。”
这是恭维陈浚春闱高中,李氏听了自是欢喜,二人分宾主落座,略叙几句寒温,许氏便将帕子掩唇,左右四顾。
李氏早知其意,淡然一笑,抬手挥退众婢仆,杨妈妈也带着永成侯府的丫鬟婆子,退去了外头。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两个前妯娌,相对而坐。
第399章 请您帮忙()
许氏望向李氏,面上情绪换了几换,未曾开言,眼眶一红,滴下泪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有话但说便是,且莫伤怀。”李氏柔声低劝,心底越发明晰,倒也有几分叹惋。
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许氏所思,她已然尽知了。
只是,这是人家有求登门,她身为一府主母,卖好拉拢,也须有度,总不能自降身份,若做得过了,一则显得廉价,二来,人家说不定还要多想一层,反为不美。
听她软语相劝,许氏既羞且愧,将帕子掩了面,低泣数声,方才抬眼望向李氏,帕子在眼边拭几下,切切道:“陈夫人,我今番前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李氏忙摆手,含笑轻语:“夫人这话太生分了,咱们也算在一个房檐下住了多年,哪来什么请不请的?有什么您只管说,只要我能帮的,必不推辞。”
许氏心下略安,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语声细细:“夫人这般说,那我也就直说了。我想请夫人往您娘家递个信儿。漌姐儿明年开春就要去往济南府完婚,我想着……”
她忽又垂泪,忙拿帕子揩了,哽咽道:“……我想着,若我们漌姐儿能得些照拂,不要多,只消熬过开初这三五年,容她站稳脚跟儿,便是她的造化。”
果是此事。
就知道许氏是有求而来,果然的,她正是来请李氏给山东寄信,请李珩一家照拂陈漌一二。
李珩乃济南府知府,忠勇伯还要矮他一头,若是李家对陈漌表达出几分善意,那么,忠勇伯府瞧在李家的面子上,自也会善待这个儿媳。
李氏对此早有所料,乍然闻言,仍旧作出微惊之态来,复又转作轻嗔:“瞧夫人这话说的,果然是与我生分了。这又是多大的事儿?孩子们都是在我眼面前儿看着长大的,我这个做长辈的岂能不顾?夫人这是把我看成什么了?”
说罢又现出笑来,打趣道:“只夫人来得可晚了些,我这头连回信都收到了,夫人却才来,显见得夫人这是没把我们漌丫头当回事儿,我要替漌姐叫声屈。”
许氏先是一怔,旋即又喜又惊:“此话怎讲?”
李氏不及作答,转身唤来罗妈妈,吩咐几句,不多时,罗妈妈便捧来一封信。
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