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男妃-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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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风心下大惊,和江玉树在一起这么久,江玉树很少说到孩子,而且还是他亲手杀的。
“那个孩子才两个月。”江玉树看着他,手指向自己,失笑:“我杀的。我杀了那个孩子。”
赵毅风只觉得他的笑让他心痛。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脑中忽然迸发的是火——
火在最炙热做汹涌的时候,那是焚尽一切的无情,剩下的是毁天灭地,体无完肤的——悲痛!
“那个孩子才两个月。还未成型。”江玉树淡定了眉目,平静无波,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个孩子的娘亲深中蛊毒,诞下他,他就有危险,一出生就面临着剧毒和残缺;孩子的爹是个很俊美傲然的人,可是他有权势,却不能给孩子一个名分,所有的人都不会接受那个孩子。”
赵毅风眼有心疼的看着他,没有插话,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静静聆听。
“天下不会接受那个孩子,只会说那个孩子是怪胎。他的父亲母亲一开始就不愿那个孩子的爹娘在一起。那个孩子不被世人接受。”
江玉树笑的春暖和煦,细细摩挲手里玉箫,波澜无惊:“后来,为了不让那个孩子背负一出生就带有的残缺和不堪,也不让他面对世人奇异的眼光,他的娘亲便寻了我,让我给他一碗红花。我做了。”
“那个孩子的娘来告诉我,那个孩子没了,可是他却不开心。他每日都能梦到孩子的哭声,夜不能安。”
他轻阖了眼眸:“赵毅风,你可知道?江玉树这一生杀过人,可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可我却没有想到我会对一个孩子下手,那碗红花啊,像极了生命流逝的色彩。我没见过那个孩子一面,却了结了他的性命。”
“虽然……我知道这样很残忍。”
心疼和怜惜像一张网将赵毅风牢牢网住,直叫他透不过气来。
“据那个孩子的娘亲回忆,那个孩子死掉流的血蜿蜒了一地。那样一个无辜的生命,你说他要是知道是我了结了他,会不会恨我?”
他转头凝看他,轻轻问:“赵毅风,你说那个孩子会恨我吗?”
赵毅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伸手拥住他肩头。
“与其生下来残缺得不到欢乐,没有自我的活着,提前死去大抵是最好的办法。”
江玉树微微颔首:“我也是这般想。”
“所以我用红花了结了那个孩子,没有一点犹豫。”温润剔透的声音:“那个孩子只活了两个月,就被我用红花杀了,我……亲手杀了他。”
赵毅风紧紧搂着他的肩,从喉间艰难的溢出声:“玉、树。”这不该你来承受,不是你的错。
“那日,我看着他娘给他做的衣,也看到那红艳艳的血。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心痛、无奈、绝望,却又不得不做。我想你明白的。”
那种感觉,万箭穿心!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任性。”
“我知道,人活着就不是为了自己,可我还是愿意给那个孩子一个解脱,也给他娘亲一个解脱。”
“在经历了家破人亡,仕途无望,双目不明,亲人离世后,我知道我不能是以前那个温和孱弱的江玉树,我信奉人定胜天,所以我要与天斗!”
“上苍将我打入万丈深渊,我便爬出深渊——活出自己的天地!”
江玉树眉目舒展,浅笑温润。
他看着赵毅风,缓缓道:“我江玉树不信天、不信地、不信佛、不信命、我只相信人定胜天,也相信事在人为。傲世天下的路我陪你走,我知道千百年后,你我的名字都不会随风游走。”
赵毅风一把拥住他。
沉默一刹,一声怜惜而又满足的喟叹:“认定你是我此生最值得的事。”
蹭着他的脸颊:“玉树,你可知,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多大的痛和苦我都能忍受。最怕的就是……就是……”
回应他的是沉默。
低头下看,怀中的人早已疲惫浅眠。
温柔一笑:“玉树啊……”
这就是他认定的人,坚毅傲然,不屈不败。
有时,轻柔风易折断,
有时,刚毅冰火难消。
命运不曾爱他,给他万般磨难,他依旧是那抹傲然天地的樱红。
赵毅风发现有时不太懂江玉树。
很多时候江玉树都可以浅浅一笑,浮生逍遥。
可一旦退却温和,便是胜过其他男子的坚毅不屈傲然决绝,这种品行可以支撑他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锋芒一旦显露,他人不能及。
不枉他——七年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造反。
累死我了……
第153章 2016/08/25……153……21()
【卷四:韶华逝——浮生未歇】
第贰壹章:江月见重山
(上)
'一、逃亡危机'
塞外黄沙,苍茫长夜,野云万里,樱红染血。
一行三人在北璃境内取道北上。
风沙渐浓,春意盎然樱花烂漫远去,马不停歇已到天倾与北璃边界。
眼看残阳荒凉,夜晚将来。
江玉树修长的手指指着羊皮地图,分析当前局势。
“此刻我们应该是在北璃和天倾南部边陲的交界处,马上进入‘一线天大峡谷’,出了峡谷就是‘拉布拉荒漠’,步入天倾国界。清玉早已用繁烟阁暗点给贺先生送了消息,东齐大军会在那里接应我们。”
赵毅风沉寂在一旁,仔细看着地图。
“‘拉布拉荒漠’有两座城池,一前一后,前方是‘汉守关’,后方是‘朱落关’,两座关卡都是忠于皇室的重要阵地,是用来抵御东境西境大军联合攻入皇城的重要阻碍,也相当于保护中原皇室的一道屏障。
要去东境必须要过这两关,一旦进入汉守关,朱落关不放行,对我们将是‘瓮中捉鳖’之势,到那时我们在劫难逃。”
目前最后的希望就是等东齐城的贺千丈了,只有靠贺千丈带来的东齐军队护送才能安好。只有这一个办法,没有别的退路。
这次真的要看天了!
“今日是正月二十,真好还能看见。”
那年腊月,赵毅风大婚。
距赵毅风成亲至今,已经一年有余。
赵毅风静静凝看着他,淡淡道:“据你我第一次成亲已经七年,你我相识相守了七年……”
七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当初两人在皇宫花团锦簇中一眼定终生,本以为皇室废婚后两人从此再也不相往来,没有交集,却不想走到了现在。
玉树,赵毅风多么庆幸——这次你在我身边,没有离去。
日生日落,寒风渐起,黄沙飞旋。
贺千丈的军队始终没有一点影子。
夜/色完全来临,‘拉布拉荒漠’被黑暗完全笼罩。
苍凉的风肆意拍打,如水的寒凉吞噬最后一丝温度,也——湮灭着希望。
“我们要马上离开!”赵毅风当机立断:“再耽搁下去,以赵清风的势力足以找到这里,而且我们的水粮也不够。
再耗下去我们缺水少粮而亡。荒漠里不好藏人,只有先后退到‘碧听涛大峡谷’才能有所出路。”
话音刚落,一阵兵刃声响起,不远处的火把被荒漠的风吹的颤颤跳跳。
像极了地狱来的勾魂野火,在凄凉的风沙中又添了一份绝望。
江玉树一声苦笑:“迟了。”
越来越多的火积聚过来,将黑夜照亮,也宣示着死亡的提前来临。
“吼!前面有可疑物,车里什么人?!”有眼尖的官兵发现了马车。
无人回应。
那个眼尖的长官立刻指挥手里的士兵:“你,还有你,都去瞧瞧!”
车里的人没有动。
在看到火把的那一刻,后退到大峡谷的想法就已经无用。
荒漠难行,风沙肆意,时不时还有流沙,就算跑优势也还是有的。
但是一进入峡谷,山高势危,陡峭难行,想逃跑怕是难上加难。
斩离云目露凶光,手上的箭已经准备好,随时射出,只取人的小命。
那沉淀了多年的繁烟阁绝学——箭不虚发,今天终于可以小试牛刀。
马车内,赵毅风伸手触上青冥剑,眼神犀利的,狠辣的映在俊朗的面容上,幻化成狂热凌冽的煞气和杀气!
江玉树红衣妖娆夺目,眉间樱红煞气流溢,细细摩挲手上的渌水剑,修长的手指在绿色的剑身上对比出让人心悸的狠辣,决绝。
随着响动声越来越大,车上的人也做好了誓死一搏的准备。
一声响动,眼尖的军爷心思注意力被分散。
环看一周,远处一只精锐的铁骑像潮水起落的线一样向前推进,慢慢将所有士兵包围。
接着,黎明前的第一道红霞出现在天边,将黑夜渲染。
贺千丈,终于还是来了!
“赵毅风。”江玉树眼有不解和担忧:“你刚才怕不怕?”
“不怕!”
“缘何?”
“因为。”赵毅风凝定他,眼眸中是看透人心的绝望和淡淡的苍凉。“赵毅风已经无家可归,什么都没有了。”
赵毅风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没有了。
还好——你还在。
“本王应该感谢赵清风和赵升天,一个是本王的父皇,明明白白教会了本王什么是皇家无亲。
当然!本王也应该感谢赵清风,他杀了本王母后,灭了顾家满门。让本王知道什么叫做兄弟无义。
本王更应该感谢那些追杀本王的天倾士兵,清楚的让本王知道什么叫亡命天涯,什么叫有家不能归!
从今以后,不管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成为赵毅风的阻碍,皇家道义,忠孝仁义将不会是束缚赵毅风的枷锁!
这世间,将不会有任何事能束缚赵毅风颠覆天下的决心!”
江玉树注视着他——
赵毅风眼眸流转间流溢出睥睨天下的霸气,紧绷的侧脸轮廓显得那么冰冷疏离,透着一股天下尽在我手,不死不休,不疯魔不成仁的义无反顾。
伸手握住赵毅风的手,他感觉到他在颤抖。他听到他在耳边低声悠悠说:“玉树,支撑我所有的力量只有一个你。”
停歇片刻,他启唇预言又止。
“玉树,刚才本王还是有些怕——”
江玉树手下用力握住他的手,朝他温和一笑。
良久,
赵毅风眼有凄苦的看着他,轻声道:“本王怕连累你。”
二十五岁的赵毅风,此生只想求一个解脱,求一份属于自己的静谧安然,岁月静好,和最爱的人相守到老。
为了挣脱皇家束缚和那些从出生本就不该属于他的家国大义,他任性放纵了一把,为此失去了很多——亲情,宗亲,兄弟之情……
当然,他也得到了很多,比如说——野心、人心、天下、权势!
'二、小试牛刀'
“恭迎定王,恭迎公子!——”
众人齐喊,声震苍穹,撼天拭地!
推开车门,赵毅风扶着江玉树下来。
看见赵毅风,士气大振,呼啸声在荒漠中震飞冬眠飞鸟。
“定王万岁!定王万岁!”
赵毅风似寒冰三尺,眸光沉寂如寒潭的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东境西境联合的百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