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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部分

一身孤注掷温柔-第190部分

小说: 一身孤注掷温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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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一座小小的院落,门楣素朴,上头挂着两盏朱红的灯笼,还另插了一盏金光灿灿的鲤鱼灯。金红交错的灯光照见近旁的矮墙上斜斜伸出一树覆了雪的欹枝。

    虞浩霆下了车,慢慢踱过去,探手拂开那花枝上的薄雪,几朵幼弱的蜡黄小花露了出来,冰雪镇过的幽香,委婉清冽,沁人心脾。他静静看了片刻,抬手折下一枝,转身招呼跟着下车的周鸣珂:“放两块钱给人家。”

    “‘哥哥’,叫‘哥哥’。”

    “”

    “哥哥!”

    “妈—妈—”

    叶喆纠缠了几次,刚刚长出三颗乳牙的惜月就是不买账,叶喆忍不住嘟了嘟嘴:“月月真笨!”

    “月月才不笨呢!”一一立刻凑上去纠正,“月月,叫‘哥哥’。”

    惜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两转,软绵绵地开口:“哥-哥-。”

    叶喆讪讪地拉了拉惜月玩具似的小手,跟一一打商量:“一一,把月月借到我们家玩儿几天吧,我的炮全归你。”

    一一摇头:“肯定不行,月月会哭的。”

    “不会的,我给她吃橘子糖。”

    两个小家伙讨价还价还没个结果,惜月已经睡着了。一一和叶喆的兴趣很快转移到了压岁钱上,叽叽咕咕讨论个没完,时不时地被各自的妈妈塞进嘴里一颗红枣或者莲子。

    骆颖珊和叶铮想着顾婉凝带着两个孩子在皬山守岁未免孤单,就带了叶喆过来。于是,就算不放鞭炮,酌雪小筑里也热闹非常。花厅里特意燃起的守岁明烛,烛花一跳,回廊中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惊动了堂内的人。

    “总长!”

    叶铮霍然起身,既惊且喜。骆颖珊和顾婉凝也站了起来,一一看着一下子进来一票人,有点儿摸不清状况,贴在妈妈身边暗暗打量来人。

    虞浩霆一言不发地摆了下手,片刻之间,花厅里的人几乎走了个干净,只有一一犹自牵着妈妈的手,不肯理会叶铮“出去放花炮”的花言巧语,直到顾婉凝轻轻点了下头,才不大情愿地被叶铮抱了出去。

    顾婉凝的双手紧握住桌案的边缘,腕子上的珍珠手钏微微颤抖,像是要支撑自己站住,又像是说服自己不要离开。她眼尾的余光里都是他慢慢走近的影子,她极力想要去把握自己胸腔里的情绪,却只能徒劳。

    她侧着身子没有看他,小巧的下颌陷在领口那两弧茸白的貂毛里,鹅黄缎面的丝绵棉旗袍上绣了银白淡绿的折枝花样,在这冬日里叫人分明看见了早春。他走到她身旁,把那枝幽香清瘦的蜡梅搁在她手边:

    “这是我回来的路上,遇见的第一枝花。”

    她低着头,一颗珠子似的泪滴“啪嗒”一声打在那蜜蜡般的花上。

    她仰望着他,颤巍巍地抬起手,可就在即将触到他脸颊的那一刻,却猛然缩了回来,匆匆抹掉自己唇边的泪痕:“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看看夜宵有什么。”说着,慌忙转身要走,虞浩霆一把从背后捞住了她的腰:“我不吃夜宵。”

    他的怀抱刹那间停滞了时光。

    她缩着肩膀,像在屋檐下躲避雷雨的燕,周遭的一切她都听不到,也看不见,只有剧烈的心跳仿佛要怦然跃出胸腔。

    他的唇落在她发上,她一失神间,被他转了过来,绵长的吻从她的额头绵延到了她的唇,热切而坚决的触感如电流,如火焰。

    她恍然醒悟过来,双手死死撑在虞浩霆胸口,仰望他的双眸泪光莹然。

    虞浩霆讶然看着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拳头,缓缓放开了她,眼中渐渐闪出冷冽的光芒:“你要是不想见我,就摇一摇头。你摇一摇头,我马上走!”

    顾婉凝张了张口,却没有任何声音,她垂了眼眸,从他身前退开了一点,低低摇头。慢,而坚持。

    “好。”虞浩霆咬了咬牙,“你就是个”一语未尽,转身就走了出去,军靴在地砖上踏出凌厉的声响。

    婉凝看着他的背影转瞬间消失在夜色里,一起带走的还有笼在她身上短暂而炽烈的温度。

    她慢慢走出去,庭院里空无一人,连悄然而落的雪花都是静的,叫人疑心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

    眼泪无所顾忌地淌在脸上,无人得见,也就不必去擦。

    突如其来的绞痛从掌心沿着手臂窜进胸口,她连忙去扶身边的廊柱,却忽然被人揽住了,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微带戏谑:“就算是我走了,你喜极而泣,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她急忙转身,孤岩玉树一样的身影触手可及,她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失控地抱住了他的肩:“你你怎么没走呢?”

    虞浩霆低下头,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我要是再信你,我才是疯了。”抬手把她抄在怀里,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坏丫头!”

    她旗袍的下摆被他翻上来,柠黄的丝绸里子衬着莹白纤润的一双腿,有一种清新的媚惑。她不推拒,也不迎合,只是把脸颊贴在他胸口,须臾不肯离开,叫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那晚,她也像这样,缩在他怀里予取予求,只是那时候,她不会这样抱他,她只有害怕,没有依赖。

    被情感温存的欲望,缠绵成春风化雨的亲吻,冰消雪融,春日的花蕾舒展开来,他轻轻一笑,在她细巧的锁骨上吮出一瓣嫣红,然而笑容未竟,他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再看她的眼神,果然也变了!

    虞浩霆暗自一叹,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脸上却笑得不怀好意:“宝贝,你要摸我不如换个地方。”一边说,一边捉了顾婉凝的手往身下带。

    然而他怀中的人却把手抽了回来,在他肋下战栗着摩挲,满眼惊恐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虞浩霆捉了她的手,送到唇边用力亲了一下:“以前的事了。”

    顾婉凝摇头,惶恐而又坚决:“以前没有。”

    他邪邪一笑:“宝贝,我身上有什么没什么,你记得这么清楚?”

    顾婉凝却根本不理会他的调笑,只是探过他的衬衫,把手按在他肋下,几乎像要哭出来一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近一尺长的伤口斜贯在他肋下,缝合的印记依然狰狞可怖。

    虞浩霆知道瞒不过了,只好揽着她躺了下来:“就是之前在绥江,我的车让炮弹掀了。看着吓人,其实不要紧。”他说着,展颜一笑,“那天我还跟司机说,放心,参谋总长在你车上呢。刚说完没十分钟就出事了,幸好他们都没事,要不然”他说得风轻云淡,她伏在他身上,眼里却尽是哀戚:“我在绥江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虞浩霆把她往自己面前带了带,蹙眉笑道:“宝贝,你怎么变笨了?参谋总长受伤那不是动摇军心吗?”她偏过脸,可眼泪还是落在了他身上。虞浩霆拥着她,轻轻抚着她散落下来的长发,柔声道:“宝贝,不哭了,嗯?我什么事都没有,不信——”他翻过身把她锢在怀里,促狭地觑着她,“你验验?”

    她原本还能圈在眼里的眼泪应声滚了出来,他把她抱起来贴紧了自己,温柔的声线里忽然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宝贝,你一哭,我都不敢动了。”

    他的动作深入而沉缓,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是掠夺亦是修补。那无法启齿的水深火热让她分不清欢愉和痛苦,直到崩溃如火焰的电光贯穿了她所有的意识。

    他整夜抱着她,直到晨光熹微。他吻着她刚要起身,却惊觉她环在他腰际的手隐约扣紧了。他心头一震,抚着她轻声道:“婉凝,你是不是醒了?”只听她含混地应了一句:“没有。”

    他心里一阵温柔酸涩,停了片刻,才道:“早上了,外头天都亮了。”她仍是偎在他胸口,轻声道:“是雪。”声音虽然轻,却有一点执拗的坚持。他苦笑,她从来没有这样任性地留过他,她这样留他,他怎么走得了?

    他揉了揉她的唇瓣,紧接着便吻了上去,他刻意作弄她,她很快就应付不来,就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他带到了云端。

    虞浩霆刚走出酌雪小筑的庭院,忽然看见文嫂等在外头,目光里半是疼惜半是欣慰:“四少,您要不要看孩子?”虞浩霆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一一已经有自己的小床了,惜月还睡在搭了蕾丝纱帐的摇篮里。

    虞浩霆看着趴在枕头上的一一,回头对文嫂道:“照看这么两个小人儿,辛苦您了。”

第229章 折花/她若是开口留他,他就真的走不了了(3)() 
文嫂谦敬地摇了摇头:“小少爷很乖,惜月小姐现在也不爱哭了。”

    虞浩霆微微一笑:“是个乖孩子?那性子倒是像朗逸。”

    文嫂闻言犹疑着蹙了蹙眉,却终究没有开口。

    虞浩霆在一一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心底泛起一股异样的温柔,这温柔又叫他觉得伤心——要是他们那个孩子还在,现在,他真的就能教他骑马了。

    虽然还未满周岁,摇篮里的惜月已经显露出女孩子特有的清秀了,这样漂亮的宁馨儿,偏偏他这样想着,心头忽然一跳:要是他们也有个女儿,不知道有多漂亮。

    枕边温热的气息仿佛还在,他的人却已走了。她的手探到本该空落落的枕上,却忽然触到了什么。顾婉凝睁开眼,只见枕上放着一个锦绣错金的条匣,她拨开牙扣,只看了一眼,就咬住了唇。

    条匣里存了两份素红织金云锦底的婚书,她同他的名字、生辰、籍贯齐齐挨在一起,后头还缀着一句“芝兰千载,琴瑟百年”,证婚人的名目后头,一个是唐骧,另一个居然是乐知女中的校长潘牧龄,饶是眼眶微热,她仍是忍不住一笑。

    除了她,其他人都已经签字用印——那条匣里还立着一枚小印,用隶书刻了她的名字,和他的私章相仿,只是纹理一阴一阳。

    她看了许久,把东西一样样放回去,锁进了妆台的抽屉。

    吃早饭的时候,文嫂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四少这一走,什么时候才回来。”

    婉凝盈盈笑道:“快了,仗要打完了。”

    文嫂面色一喜:“四少这么说的?”

    顾婉凝微微低了头:“他没有说,可我知道。”

    云浦这边一向安静,可这会儿才吃过早饭,马路上就有连串的汽车鸣笛声。方青雯眉梢一挑,朝花园里招呼了一声:“锁子,去看看外头怎么回事?”

    杨云枫扔下的那个小勤务兵丢了浇花的水壶,麻利地跑过去,隔着外头的镂花栅门就是一阵叽哇乱叫。马路上刹停了一溜汽车,前头的敞篷吉普上跳下两个戎装抖擞的年轻尉官,一个呼喝着安置岗哨,另一个快步跑向后面的一辆乌黑锃亮的雪佛兰suburban,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明绿的梧桐树影摇碎了一地春阳,车里的人欠身而出,肩上的军氅被风荡起,腰际的指挥刀金光闪耀。

    方青雯眼角一热,手指轻轻掩在了唇上。

    卫兵沿街铺开了岗哨,锁子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开门,嘴里呜里呜噜不知道说些什么,杨云枫一身凛然地过来,抬手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矜着脸色朝客厅里望了一眼,到底没有绷住,眼角眉梢倾出的飞扬笑意,竟是按捺不住。

    转眼间,人已到了面前。

    那风霜里摧折过,雨雪里磨砺过,血里火里淬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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